我仔细想了想,这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人一定会藏的十分隐秘。
可是依照我对凌文渊的了解,他会将布防图放在别人认为不可能的地方,换句话说,“最危险的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书房,那布防图十有八九会在那里。
可是成亲这些日子来,我从未进过书房,若是这样贸然进去了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我得找一个合适的由头才是。
“过几日是皇祖母的寿辰,殿下想好送什么寿礼了没有?”饭间,我忽然心生一计。
凌文渊脸色有些不自然,“伊涵,既然你嫁给了我,有些事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那沈氏,叫一声皇后就已经够给她面子了,私下里我不希望你称她‘祖母’,她不配!”
“殿下这是何意?”虽然我明知他们不和,但陆伊涵不懂朝局。
“当年的旧案,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凌文渊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青瓷杯。
“殿下知道这案子的幕后凶手?那为何不向皇上告发她呢?”
最终的受益者的确是皇后,可她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真正的策划者,如今正关在天水寺呢,他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会功亏一篑。
“这也正是我的困境,当年父王的跟随者没少弹劾那沈氏,可是竟也奇了怪了,一点证据都查不到。”凌文渊磨搓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她能将事情处理的如此干脆利落,可见是谋划已久,不是说翻案就能翻案的。”
“那……我们还送寿礼吗?”我本想提议作幅贺寿的松鹤图,借机去书房打探一番,看他这样子是没望了。
“送,自然得送,不过我已经命人备好了,你就不必操劳了。”凌文渊的手突然搭在了我手背上,我勉强的笑了笑。
……
皇后寿辰当日,永寿宫承安殿内,整整齐齐坐满了各路名门望族,穿着配饰那叫一个排场,一个个光彩照人的,严格按照尊卑等级列位。
男子在前,家眷在后,浩浩荡荡的坐满了承安殿,只留出中间的空地供歌舞表演。
托凌文渊的福,我也有机会坐在众位皇亲国戚之列。
皇上有九个儿子,大儿子幼年夭折,二儿子凌宇关在天水寺,还有两个在关外带兵,眼下能来参加皇后寿宴的也就剩五个了。
当然,轩哥哥也在。
这个位子的排列很有意思,我们这边的上三座是八皇子凌枫、轩哥哥,外加凌文渊;另一边则是太子、凌昊,以及六皇子凌华。
显然,这恰巧是两个“帮派”,皇后倒是毫不避讳。
卓千柔得了痴傻之症,况且岐州旅途劳顿,她也就没办法来;而八皇子平日游山玩水,不常待在宫里,一直没有妻室。
所以这边的宴席便只有我一个女眷,显得有些空旷。
轩哥哥就在我右前方,那个熟悉的背影让我离不开视线,可这里人多眼杂,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察觉,我只好低着头转移注意力。
这寿宴的基本流程就是那样,只不过排场大了些。皇子大臣连同一众小国使节挨个上前献礼,我实在没有心情看,便找个理由出去透透气。
永寿宫布置的非常气派,无论是花花草草还是亭台楼阁,都是及其大气的。
我担心一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便找了最近的一处亭子,想要休息一下。
那亭子是明黄琉璃瓦饰顶,横梁上绘有色彩鲜艳的江山锦绣图,飞檐下各挂着一只环佩,在风中轻轻摇曳。
软如云的帐子随风飘动,似透似不透,外面几丛梅花环绕。
我走近才发现,里边已经坐有一个人,于是准备掉头离开。
“我有那么可怕吗?”里边的人突然开口,声音底气十足但明显不够硬朗。透过帐子虽然能看到有人,但若不是熟人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我并不认识他,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这位……”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辨别一下他的身份,但也只能看得到他孱弱的身影,“这公子误会了,我只是不想扰了您的清净。”这个人能来永寿宫,便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是吗?可我并不喜欢清净。”他缓缓起身,撩开帘子,整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这人生的不错,一双桃花眼,一丝薄唇,两缕细发分别散落在两颊,脸色偏白,身量高大,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仙人模样,可就是有一点不好——太瘦。
如果这风再刮大点,他恐怕真会被吹到天上去了。他一身浅黄深衣,外披同种布料的对襟大氅,腰间别着一枚刻有龙纹的圆形翡翠。
龙纹?!我仔细一看,他的衣袖上果然也绣有龙纹,那颜色十分浅淡,只有在日光的照射下才会泛出不同的花纹。
“伊涵不知是太子殿下,多有冒犯,请太子赎罪。”我赶紧跪下,心想完了,怎么偏偏就这么倒霉呢?
听说太子脾气不好,万一生气告到他母后那里,我岂不是惹了大麻烦。
“你有何罪?”太子轻飘飘的抛下一句话,“你们都很喜欢领罪是吗?嘴上说着有罪,心里将我诅咒个千万遍,你说,这样的请罪有用吗?”
我有点不清楚这个太子的思路,可他好像并没有发怒,每句话都说的有气无力。
“那太子的意思是……”
“过来与我聊天解闷吧。”他掀起帘子坐了进去。
这个太子好像与我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有很大的不同,可万一他要非礼我……
算了,管他呢,本姑娘的一身武艺又不是白学的。
这亭子的各个角落里还点着小火炉,太子的怀里也抱有一个暖手炉,虽说我也没觉得有多么管用。
我坐在凌祺的对面,然后他慢悠悠的给我倒了杯热茶,并且递到我手里。“太子殿下,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赶紧双手接住。
“将死之人,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都是虚无缥缈。”这个谈话有些沉重,我又不能擅自扯离话题,不禁有些无聊,只能顺着他点头称是,直到他谈论到一些令我十分吃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