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妃!该起来给皇上行礼了!殿下!王妃……急死人了!”
我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用锦被把头盖起来继续睡。
谁知外面的呼喊声更甚,我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一下子坐起来,感觉头痛欲裂,气不打一处来,提高嗓音喊道:“大清早的,谁在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忘记床边地上还有一个人,这一嗓子直接将他喊醒了。
凌文渊眼睛还没睁开,先伸了个懒腰,然后冲着外面喊,“你们干嘛呢?”
“殿下,时辰快到了,皇上皇后在永寿宫等着您和王妃去行礼呢。”外边的宫女急切道。
凌文渊几乎是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快快快,赶紧起来,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今日是你嫁过来的第一天,按礼要去给皇祖父敬茶的。”
我也忽然记起来,喜娘告诉过我,婚后第一日一定得早起敬茶,这毕竟是皇族,什么规矩到了皇宫都只会更加严苛。
我下床之后,凌文渊快速的将地上的被褥扔到了床上,然后才让宫女们进来。
习惯了一个人穿衣,这样衣来伸手的日子我还真不习惯。
这宫里的女人果然个个不简单,连一个穿衣的宫女都这样利索,而且屏气凝神,什么废话也没有。
虽说这广平王府离皇宫非常近,但是乘坐马车只能到宫门,再到永寿宫也有一炷香的脚程。
永寿宫的大门涂着艳丽的红漆,门上镶嵌着金光灿灿的铜钉,门中是威严庄重的兽面衔环,两尊石狮子坐落在两边。
这场景,跟孙姨当初对我描述的一模一样,永寿宫的门依旧阻隔着宫墙内外的人,如同当年一般。
倘若当时这扇门能为轩哥哥打开,如今又是什么场景呢?
一路随着工宫人的引进,我们来到了永寿宫的承安殿,皇上和皇后早已等候在那里。
“孙儿给皇祖父、皇祖母请安,今日来的晚了,还请您见谅。”我也跟着凌文渊跪下来,拱手行礼:“孙媳拜见皇祖父、皇祖母。”
“好好好,快起来吧。”皇帝开口道。这时我才有机会抬头看他,这元嘉皇帝年过半百,头发已经花白,脸色有些灰暗,看上去同一般老人没甚区别。
好歹作为大齐的皇帝,吃的喝的都是最上乘的,怎么也不至于这样老态龙钟。
不过他眉宇间的凌厉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他作为王者的霸气,曾经他也英气傲人,坐拥江山美人。
“来人!赶紧上茶,本宫还要喝孙媳妇敬的茶呢。”坐在一边的沈皇后开口道。
与一边的皇上相比,皇后的气色便好得多了,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青丝盘绕在头顶,凤钗珠翠点缀其中,风韵犹存。
我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依次给皇上皇后敬茶。
皇上只是满意的笑了笑,说了声“好”然后饮茶,趁着这个功夫,我清晰的看到了他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如同一道道沟壑,侵蚀着他曾经伟岸俊美的脸庞。
想必这些年来,他一定没有睡过安稳觉吧?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罪魁祸首,可是就因为那是他与陈贵妃的儿子,他便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我父亲身上!
他也曾经是人人称颂的“明君”,可是当面对自己的亲人犯罪时,他还是选择了包庇,而且要用他人来抵罪!
“请皇祖母用茶。”我走到皇后面前,低头将茶奉上。
“好儿媳,真是生的俊俏。不过,怎么看你这面容有些憔悴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赶紧请个太医来瞧瞧吧。”沈皇后还真是八面玲珑,她明明讨厌凌文渊,可还是装作慈母的样子挂心我。
“皇祖母不必担忧,孙媳只是昨夜没休息好……”
“哈哈哈,母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文渊侄儿昨日大婚,春宵一刻值千金呐!能不累吗?”
我闻声转身朝大殿的门口处望去,是一个身穿深褐色衣袍的男子,右手执一把折扇,左摇右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的身子略微有些臃肿,面部圆润,眉目之间也丝毫没有一丝英气,松松垮垮的。
想来,这就是东阳王凌昊了,皇后竟然将自己的砝码压在他身上!真是可笑。
“昊儿!别乱说话!”你若是只听她的声音,还真以为沈皇后在训斥凌昊,可是我分明清清楚楚的看到皇后脸上掩藏不住的宠溺。
“母后,儿臣说的可是事实啊。”凌昊转头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我心里虽然不适,也只能点头一笑。“何况侄媳长得如此美貌动人,换做是我,也把持不住啊!”
“胡闹!”沈皇后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皇上,此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气鼓鼓的一句话也没说。“赶紧回去做你的功课!有工夫在这儿闲言碎语,看来是仇先生把你看的太松了!”
“母后,别这样嘛,儿子只是过来请个安,仇先生管的很严的。父皇、母后,儿子这就去找仇先生学习为官之道。”凌昊行完大礼,灰溜溜的跑了。
“皇上,昊儿他只是……”皇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如同拧紧的麻绳,扬手制止了她。
气氛有些怪异,承安殿的宫人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皇后也没敢再说话,天子脚下,果然是时时刻刻把脑袋别在腰上的。
“皇祖父,”凌文渊一开口,皇上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孙儿有一事相求,还请皇祖父能答应孙儿。”
凌文渊跪了下来,我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他都跪了,我这个做内人的也就得一块跟着跪。
“说吧,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朕可以满足你任何的要求。”对比之下,我要是皇上,也觉得眼前这个凌文渊可爱多了。
“皇祖父当真?”
“你这小子,都成亲了还跟个小孩一样,朕是皇帝,说话当然作数了。不过,你小子可别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皇上指着凌文渊,嘴角泛起一抹笑。
“孙儿不敢。孙儿是想着,孙儿今日成婚了,可是母妃早已离世,没能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心里……”
“你有话就直说吧。”皇上嘴角的那抹笑容渐渐消失,表情有些严肃。
“孙儿想带着伊涵去天水寺探望一下父亲,请皇祖父成全!”凌文渊跪伏在地上,我也只好照做。
难怪凌文渊急匆匆的赶来请安,原来他早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