跫音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问道:“两位是……”
“我们也是住在梧桐巷的居民,区区宋明镜,及未过门的妻子方晓芸。”宋明镜介绍道,“适才前往对门那家拜访,一个小童说主人王先生在此拜访,心想着不如一同认识了,邻里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那就请宋公子到后院一叙。”
凉亭掩映在繁花茂叶之中,亭中男女看去赏心悦目。登上凉亭后,宋明镜便自我介绍了一番。几人一并坐定。
“宋明镜,这名字耳熟。”王怀素装作不知,“与宋县县令倒是同名。”
“明哥就是宋县县令。”方晓芸道。
“那是在下眼拙,有眼不识泰山。”王怀素拱了拱手,“这位是在下师妹,名唤青禾,芳龄十六,祖籍京师。”
“小女子见过宋县令。”姬卿尘略略感受到方晓芸看她的目光有些怪异。
跫音一听,忙瞪他:“说这些作甚。”
“还有这位,是在下师妹的表姐。”王怀素说得似这两家极为紧密似的。
“两位既然以师兄妹相称,平日里是作何营生呢?”宋明镜倒是个极没有架子的人。
“在下就是一名相命师,偶尔也替人驱驱鬼,看看风水什么的,至于在下的师妹那是来这儿投奔亲戚的,在下见她们人孤苦无依,便时常照顾着。”
“原来如此。”宋明镜对于别人的选择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说定什么,读书人,自然是不信鬼神那一套了的。
每天早上的时间,王怀素都去城西摆摊,到了下午教导姬青禾玄门术数。姬青禾也在每日早上写话本,什么《西厢记》、《牡丹亭》、《聊斋志异》,放到这儿都是能火的小说。幸亏姬卿尘识字颇多,姬青禾也会用毛笔写字,没惹出什么笑话。
一个多月的时间,也不知原本的世界怎么样了。
“小姐,不好了,你看这……”跫音的话打断姬青禾的思考,她赶紧把门缝塞着的信封递给姬青禾,姬青禾一愣,只见信封上落款为宁澈。
“无妨,我先细看。”
姬卿尘
一月不见王妃,本王甚是挂念,今日早朝下,皇上亦是相当挂念卿尘,还问本王“卿尘今日过得可好?何日入宫见面圣?”这叫本王如何回答。
宁澈
“看日子是五日之前写的,如今才送到这儿。”姬卿尘说完把信纸给跫音看了一会儿,“无妨,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与之无异罢了。
“原来如此。”跫音讪笑,显然觉得自己惊慌过头,“这皇帝也真是,您都已经……”
“好了,赶紧去帮赵嬷嬷烧中饭去,对了,今日师兄有事不来了,少烧些。我也要去一趟刘老板那儿交话本。”
“他不来才最好,一人吃得顶俩。”跫音抱怨完就走了,她自然也是知道王怀素非常人,只可惜这互相怼着,就成了习惯。
姬青禾提笔写下:多谢王爷挂念,妾身过得相当好,亦无面圣之心,还望王爷告知皇上,若是夫家待卿尘不好,自然会回皇兄身边诉苦。
便一同与那些话本放入袖中。出门后,除了去刘老板那儿姬青禾还去了邮驿——专门给人寄信的地方。回到宅子里后,王怀素都来了。胡诌一个借口其他几人也没生疑虑。这儿的生活平静安宁,她俩人也没必要再苦恼宫里的过去。
书房的窗口斜伸出一枝垂丝海棠,这几日开得娇艳粉嫩,窗底下还有记住白玉般的山茶花,招蜂惹蝶。
“这宅子桃花开得真是旺盛。”王怀素道。
“哪里来的桃花,师兄还不是把那海棠花当作桃花了吧。”姬青禾笑着说。
王怀素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哪会,人面桃花相映红,可不是有桃花了吗。”
“狡辩吧。”
没过一个时辰,跫音便说:“小姐,外面有人找王先生,衙门里的人。”姬青禾一愣,看向王怀素,后者只是淡淡一笑,“走,咱们去看一场好戏,准精彩。”
“今日新学的奇门遁甲之术,不如给师兄先算上一卦?”姬青禾问。“占诉讼如何?”
“不如占贸易,这可是今日午时做的生意。”
“甲子做资本。”姬青禾看着卦象,“甲子成之宫生生门之宫,主加添资本,仍得利息。”
“那走吧。”王怀素道,他这师妹,怎么就这么没有好奇心呢。居然都不给他吊胃口的机会。
宋县县衙门口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地说事,王怀素走进衙门时,公堂上跪着两拨人,一边是李老板的家仆与老婆儿子,另一边几个装扮可以说是贫困了。
“堂下何人,见县令为何不跪?”宋明镜问。
“回县令,草民王怀素,去年秋闱中了举人,自然可不跪。”王怀素淡言。宋明镜这才辨别出此人样貌,正是家住他旁边的王怀素。此人居然中了举人,还在摆摊算命。宋明镜心中不解,却也不好问,算起来他俩也算是同时参见乡试的。渭州府那么大,没见过正常。
“本官问你,今日午时,你在李大志家,可否解释原因?”
“回大人,李老板慕名前往草民摊子,诉说屋内有不干净的东西,求草民相助。”王怀素如实回答。
“你可见到这几人到李大志府上闹事?”
“自然是见到了。”王怀素道,“这位灰衣服的男子,还有这位蓝衣服的男子,这位大嫂,还有这个孩子。”
“其余几人没见过?”
“没见过,这几人势单力薄,自然是立马被轰出去了。”
“若是此话当真,你可有看到那四人打伤李大志?”
“大人,这几人连李老板的衣角都没摸着。”王怀素看着那跪着的四人,“随后李老板便让草民离开,之后,草民就前往草民师妹府上,若几人再来,也不得而知。”
“好。”宋明镜看一眼衙门口,果然看到姬青禾。“仅凭借你们双方一面之词,也无法断定究竟是谁对谁错,但你们四人私闯民宅,意欲行凶是真,所以……”
“大人,若不是那李大志丧尽天良,害死我相公,我也不会被逼如此,公堂不公,相公死不瞑目,不如我也去了。”说完那妇人竟起身撞向房柱。大有血溅公堂之意。
“这位大嫂!”王怀素急忙拉住她,但是冲劲太大,两人同时跌倒。
“师兄!”姬青禾不由得叫出声,四名死于那场暴雨中的木匠小工全部都来了,神色愤恨不已。
王怀素也听见了,衙役按住那妇人后,他起身说:“李夫人,在下长于相命算卦,捉鬼降妖之事,自然有本事与鬼神沟通。”
“你,你一个江湖骗子。”李夫人色厉内荏,“这些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看着乱糟糟的朝堂,宋明镜立即喊道:“肃静!”看了看王怀素神色自若的样子,缓缓而言,“李大志家人说,当年发生事故后,所有人都给了赔偿,大夫也说了伤势不重,之所以这么闹,是为了讹钱。”,“而伤者的家属说,伤势极重,不久便去世了,李大志家给县衙塞钱,草草结案。”
“时隔多年,那位大夫也没印象了。”李夫人补充。
“轻伤,自然没印象。”宋明镜道。
“或者这几人根本就没有看过大夫。”王怀素接话,“宋县有不少大夫,为何偏偏找了这么一位不记账的?”
“便宜,便宜些。”李夫人道。
那个灰衣服的小伙子立即反驳:“这几枚铜钱的差距罢了,扯谎也不流利些。”
等到退堂,这事暂时还没着落,姬青禾便将之前的事打听了起来,果然是那四个冤魂缠上了李老板。
“他现在神志不清,罪有应得,可怜我媳妇,这些年饥一顿饱一顿。”这冤魂正是那位大嫂的相公。
“我儿本来是能考上秀才的可是家里的钱全给我看病了,这些年他过得可苦啊。”
……
“师兄,你这是怎么将那李老板的护身东西弄走的?”姬青禾问。
“那还不容易,找个偷儿不就成了。”
“师兄,你这样真的好吗?”
姬青禾这话一说,王怀素就乐了,叹道:“师妹你道行不够深啊,师兄的玩笑话都听不出来了。”
呵呵一笑以表示您老会玩。见姬青禾这样,王怀素忙说:“师妹,这件事只是巧合罢了,但也是这这李大志气数尽了。”
“小妾一不小心打碎了他的古玉。”
“原来这样,所以你就顺水推舟,让这四位‘出现’在李老板身边,作了托梦的法子给他们的亲人。”姬青禾不由得好笑
“师妹聪明。”王怀素打开折扇,“不过接下来,就得您出马了。”
“我能做什么?”姬青禾不解地问。
“前任县令的账簿,衙门里的小鬼都说了,县令的贿赂账,记得清清楚楚。”王怀素道,“就当考验你这些天学习成果。”
前任县令是个老头子,一生没多少成绩,贪污受贿,告老还乡后住在县城东面。别的不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可不是危言耸听。
照现代的时间,八点了,寻常人家都已经入睡,看着东街灯火阑珊,姬青禾问:“真的要我去偷账簿?”
“搜查赃物。”王怀素一本正经地说,“若是等日后县太爷想起来了,直接去要,能拿到真的吗,跟何况官官相护,能找着才怪了。”
“可是……”姬青禾转念一想,到底她不成功,王怀素还是有本事拿到的,自己跟他学了半个多月,怎么说也得拿出成效来。
卦象显示的方向为西南侧。
与此同时,另有两人人走到了前任县令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