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清盯着久闭的门,心情颇为复杂,和欧阳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行了,各忙各的去,主子的事,你们瞎操什么心,散了散了??????”
欧阳子走过来,两人撩起衣摆坐在了不远处的围栏上,沉默不语,他们不是傻子,凤萧寒对玉婉的特殊,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有时候也很为他着急,可感情这回事,又岂是他们可以插手的。
不管是凤萧寒,还是玉婉,上天似乎对他们都很苛刻,真的太残忍了??????
“玉清,如果有可能??????”欧阳子试探性地想问问慕容玉清的想法,话未说完,慕容玉清就说,“只要婉儿幸福,哪怕是与天下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欧阳子笑笑,拿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递给了慕容玉清,“我也是,只要他想要,哪怕天理难容,我也誓死捍卫!”
慕容玉清接过酒壶,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口,两人相视而笑,于他,玉婉是妹妹,是他毕生守护的珍宝,于欧阳子,凤萧寒亦是弟弟,是他发誓要一生追随的阳光,在他们眼中,他们是最优秀的,如果没有身份的枷锁,他们无疑是最好的一对,奈何,命运弄人??????
不过,既然月老打了瞌睡,他们就不介意让月老永远沉睡,这对璧人的姻缘线,他们来牵。有了这样的共识以后,这两个人开始了无止境的牵桥搭线工作,每每出击,总是让凤萧寒和玉婉措手不及,却也奈何不了他们??????
有时候,玉婉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怕,心硬如此,应该是无人能及了吧,爱,这个字太沉重了,哪怕曾经的某个瞬间,她为凤萧寒而心动过,可她心里明白,那份悸动仅仅只是悸动,她的理智永远在情感之上。
而她不知道的是,所有爱的来源,就是当初那一抹最纯粹的悸动,历久弥新??????
“知道吗?我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求我身边的人安好,可一次又一次,在生离死别面前,我无能为力,我恨这样自己,所以,我告诫自己,要成为最强的那个人,尽自己所能,让他们不再离我而去,可事实证明,无论我怎么努力,该来的还是会来,我躲不掉的,玄空方丈圆寂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直面生死,无所畏惧,那都是骗人的,大师尚且有牵挂之人,身为凡夫俗子,我们又怎能幸免?凤萧寒,你听好了,我也是惜命之人,不为自己,却为你们!”
良久之后,玉婉缓缓开口,在玄空方丈离世之后,她不止一遍地问自己,倘若有下一次,她还会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方才那一刻,她确定,不会了,她有太多的羁绊,舍不得,割不掉,她做不到让爱她,疼她,惜她之人为她而殇,只有自己珍爱自己的生命,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玉婉的话,让凤萧寒感同身受,她的最后一句,让他强忍着的泪悄然落下,他知道,那个“你们”之中,有他,这就够了,爱她,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遵从自己的心,已经深入骨髓,再难拔除了,今日之后,他不会再说爱,也不会再压抑自己了,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永无尽头??????
“你再休息一会,这里,让素荷她们收拾就好了。”留下这么一句,他就走了,如果他回头,一定会看到掩面而泣的玉婉,而如果玉婉抬头,也一定会看到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他话语中的那般潇洒。
不可抑制的悲伤让玉婉几乎无招架之力,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泣,这一年多来,她的世界变得多姿多彩,而她自己却变得多愁多恼,原来,这就是外公说的,成长的代价。
素荷进来的时候,玉婉将自己捂在被子下面假寐。素荷不敢打扰她,利索地将屋内收拾了下,然后退了出去,去帮着林紫藤给大家准备膳食。
大约半个时辰后,小灵兮敲着木鱼而来,原是想唤玉婉用膳的,却发现她着一身紫衣站在窗前发呆。
“姐姐,可是有心事?”小灵兮爬上窗边的凳子,与玉婉并肩而站,忽觉窗外的景色甚是不错。
杨柳苍翠点珠露,鸳鸯戏水浮萍间。雨后初晴,枝叶上还沾染了些许的水珠,在初阳下,如洒落的水晶,璀璨夺目,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千层涟漪,成双的鸳鸯,成对的鸭子,在湖里欢快地打着圈,羡煞旁人。
“只羡鸳鸯不羡仙,原来就是这般,简简单单的,其实也挺好,走吧,该用膳了??????”玉婉并未回答灵兮的问题,窗外的景致的确吸引人,可惜,她不是景中人!
用过简单的粗茶淡饭后,再次踏上了西行的旅途,这一次,凤萧寒似乎是有意放慢了行进速度,穿梭在林间小路上,享受着雨后的清新空气,让玉婉不甘就这般坐在马车上。
“哥,我想骑马!”
慕容玉清一点也不意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会满足她的愿望,“来,上来,我带你一程。”
把手搭在哥哥手上,慕容玉清一个用力就把玉婉带上了马背,这不是她第一次骑马,却是她第一次在慕容府外骑马,那感觉果然不一样,“哥,跑起来!”
“好,坐稳了,驾!”慕容玉清用力一夹,马儿就奋力地飞奔起来,两边的树木不断地倒退着,风扬起了发梢,卷起了衣摆,前所未有的兴奋充斥了玉婉的心,让她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这一刻,她只想尽情地奔跑??????
凤萧寒和欧阳子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并驾齐驱,玉婉的快乐似乎感染了他们,在烈阳下狂奔,竟也不觉得难受。
突然,一道白光越过他们,眨眼间就去到了远方,玉婉见状,眼里泛起了一丝希冀,回眸间,恰好被凤萧寒看到,于是,他问:“可想试试?”
玉婉眸光一亮,重重地点头,“想!”
“吁??????”几人停马,凤萧寒自怀中摸出了个银哨子,刚一吹响,银雪就回头,眨眼间回到了他们的身边,那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凤萧寒飞身,落到了银雪身上,伸出手,邀请玉婉,其实,他并不确定,玉婉是否会同意与他共骑,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玉婉单独一人,偏偏银雪傲娇,除了他和玉婉,再不愿意让其他人坐到它身上。
玉婉眨了眨眼睛,落落大方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了凤萧寒,然后稍一用力,从马上跃起,一下子落到了银雪背上,然而她还未坐稳,银雪就如风一般,消失在众人眼前,玉婉一下就撞到了凤萧寒坚硬的胸膛,左肩隐隐发疼,不过,很快,她就被这飞一般的速度给折服了,闭上眼睛,将一切交给了凤萧寒和银雪,她只管享受这一刻的自由奔放??????
最终,他们停在了小溪边,此处依山傍水,位置特殊,倒是避暑的好地方。凤萧寒给慕容玉清他们留下记号后,回到溪边,却发现玉婉正靠坐在银雪的身上,一边哼着歌谣,一边摆弄着小石子。
“做什么呢?”凤萧寒在她身边坐下,实在看不出她摆弄了些什么。
“做灶啊,在外边不是可以烤点野味什么的来充饥吗?”玉婉拿着小石子迟迟未放下,她的确是按着书上说的来搭灶,怎么好像不太一样,这真的可以生火吗?
凤萧寒一愣,紧接着开怀大笑,原来无所不能的小师妹也有一窍不通的时候,就这样的迷你灶,歪七扭八的,半个孔也没有,也叫灶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体验野外生活,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凤萧寒的反应,让玉婉意识到可能自己没有读懂书上的真髓,真后悔当初没有仔细研读,就那么匆匆一眼,这下闹笑话了吧。
凤萧寒的笑声因她的话而骤然停下,是啊,她从未体验过,这些不过是她从书上学到的,尚未实践过,又怎么会懂呢,“这种活,不适合女子,看着!”
从河边捡来大的石块,挖来粘性泥土,又从林中找来枯枝干叶,凤萧寒开始了搭灶的工程,不过片刻,就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土灶,其实,在野外,只需架起火堆就能烤制食物,但是为了满足玉婉的求知欲,他不仅搭,还带讲解。
看着崭新的土灶,玉婉眉开眼笑,“快,抓鱼,说不定,等哥哥他们到了,就可以吃了??????”
只要她高兴,什么都好,凤萧寒当即就脱了外衣,撩起了衣摆和裤管,踏入了水中,手中的宝剑刷刷刷的几下,就串起了几条鱼,他串得巧妙,那些鱼上了岸,只破了点儿皮,还在活蹦乱跳。
玉婉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又看了看水中的凤萧寒,跃跃越试,许是她的心思毫无保留,凤萧寒一下就看穿了,“以他们的速度,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你若想玩,就下来吧!”
凤萧寒的这句话彷佛打开了玉婉的枷锁,她不再犹豫,脱下鞋袜和外衣就准备下水,凤萧寒急急上岸,蹲下,亲自给她挽起了裤管,把她的裙摆扎起来,“行了,放心地玩吧!”
玉婉脸色微红,直接运起轻功,踏水而行,就连哥哥都未曾帮她做过这些,她的这幅样子更是史上第一次,怎么可能不害羞呢?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玉婉,无意识地在水中胡乱绕着,却不知,此时的她美得令人无法移开眼。
她的轻功极好,在水上,如履平地,时而踏水而起,时而御水而行,渐渐地,连鱼儿都跟着她的节奏而舞,或跳出水面,为她伴舞,或隐于水下,如莲绽放,波光粼粼中,她就像是水中仙娥,亭亭玉立,待她回过神时,如梦初醒,令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