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如期而至,明明是艳阳天,却让一干朝臣觉得大殿里十分阴冷,因为今天的玉婉可谓是气场全开,以监国的名义端坐在凤萧寒左手边,周身寒气逼人,令下面的人觉着上面就坐了两尊冰雕。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祈公公扯着嗓子照例询问。
然而,全场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都比平时小了几分,许久许久,都未有一人敢说话。
啪,砰,啪的声音一声接一声落下,在寂静的大殿里生生吓了群臣一跳,只见地上落满了奏章本,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玉婉说道:“既然众卿无话可说,那么哀家来说。”
玉婉优雅地从高台上走下来,一步一步地踏在了铺满奏章的路上,一字一句地说道:“采选,纳妃,立后,子嗣,诸位爱卿当真是我朝的典范啊!”微提内力,脚下的几本奏章瞬间化为碎片,在大殿中无风自飞扬,有胆小者见状,彷佛见到了自己的下场,被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玉婉回到高台上,霸气一转,冷凝着底下的人,“好一群忠君爱国的臣子,堂堂天子的御案上,竟然堆满了你们劝谏帝王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奏章,你们,究竟置天凤的子民于何处,啊??????”
“是不是皇上不如你们的意,你们也要像当年胁迫先帝那般,逼着皇上再重演一次先帝的悲剧,啊??????”
“告诉哀家,你们的女儿都嫁不出去了吗?啊??????”玉婉一连三个问题,问得那些上奏的大臣冷汗淋漓,竟是无言以对,当然也得罪了不少人,但这第一刀砍下去,不狠一点,又怎么能让那些人知道疼呢?
而在宁裴眼中,玉婉的这一番发火其实是在帮他们脱罪,比起帝王的忍而不发,如今被搬到明面上来,就还有挽救的机会,于是,当下就站了出来,恭敬地跪于大殿中央,声泪俱下地说道:“回太后,皇上,老臣有罪啊!”
“哦?爱卿何罪之有?”玉婉故作无知,优雅而端庄地坐回凤椅上,才冷冷地盯着宁裴问道。
“臣身为丞相,本应是担君之忧,解君之难,而臣却罔顾圣上之忧,置黎民百姓于不顾,执意认为此番劝谏是为圣上好,可事与愿违,反令圣上忧上加忧,臣罪该万死!”说到此,瞄了玉婉一眼,见她轻微点点头,又继续说道:“臣也愧为百官之首,不但没有做好承上启下的职责,令太后和皇上失望,还多有失察,以致于侮辱了御案,有愧太后和皇上对老臣的信任,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宁裴讲完,虔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谢罪,以求借此消除帝王对宁家的愤怒,凤萧寒依旧冷眼旁观,让群臣忧心忡忡,猜不透帝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之中。
“丞相既已知错,那其他人呢?”沉默许久的玉婉终是出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丞相已然认错,也对帝王妥协了,其他人自然不敢辩驳,纷纷下跪认错,这一跪,竟有过半臣子且多为朝中元老,如此,怎能不令凤萧寒寒心,这满池的水真的要换了。
但认错的人中也不乏垂死挣扎之人,自以为忠言逆耳,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大胆进言,“皇上,臣认错,但不认罪,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是天下臣民的模范,是天凤的天,至今仍膝下无子,何以担当天下典范?”
一句“无后为大”生生戳痛了玉婉的心,宁丞相暗道不好,已经来不及了??????
抬头就见,玉婉随手扯了身上的玉佩狠狠地砸了下去,怒火中烧,“无后为大,无后为大,哀家正是无后,今生今世,膝下无子,你是不是也要说哀家不孝???????那害哀家不孝之人,哀家是否要斩尽杀绝??????”
“你以为,哀家为何无后,你以为没有你的份吗?先帝因何而驾崩,容妃因何而带着腹中胎儿离去,这桩桩件件,你真当哀家是傻子,天生逆来顺受吗?”玉婉气得浑身发抖,隐忍着泪水,死死咬着下唇。
与此同时,凤萧寒也是气息骤变,先帝同样是他心中的痛,没能护住先帝和他的血脉,已经是自责不已,如今还让太后因为他而在朝堂上被人揭开伤疤,忍无可忍了,所以在玉婉丢出玉佩的时候,他同样砸了随身的玉佩,其意为,宁为玉碎,今天,只怕是要血染朝堂了??????
“太后息怒,切勿伤身啊!”慕容烈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心疼不已,恨不得将那人给砍了。
慕容玉清此生最大的逆鳞就是自己的妹妹,眼见她把自己的下唇都咬出了血,再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玉婉抱进了怀里,“哥哥在,不气了,好吗?乖,哥哥帮你教训,放松,放松??????”
在哥哥的安慰下,玉婉的情绪渐渐好转,也幸好慕容玉清上来的及时,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凤萧寒和慕容烈见此,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众人见玉婉情绪好转,全都怒瞪着那进言之人,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人纵然胆子再肥,也禁不住这么多人的眼神杀,连连磕头认罪,可惜,晚了,他所谓的忠言劝谏实际上却是对皇族,对太后和皇上的妄议和侮辱,按律,当斩!
当场,就被陈霖一剑封喉,可以说,这个人在这场君臣博弈中,被凤萧寒当做了杀鸡儆猴,震慑百官的棋子,甚至,为了杜绝后患,不惜血染朝堂,开创了天凤史上的第一例,也让百官真正意识到,当今圣上并非先帝,更不是他们联手逼迫就可以妥协的对象,心中阵阵后怕。
一场轰轰烈烈的劝君采选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所有与事者皆被罚俸半年,再没有人敢轻易提起选妃立后之事,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但帝王之怒,又岂是如此简单,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