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洞中暗无天日,玉婉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几乎都是被凤凰带着走的,但是,刚出了空间洞,凤凰就化作一道流光,藏进了泪石之中,以减少空间挤压,给玉婉留下多一点的时间。
“破阵之事,只能靠你自己了,我不擅阵法……”凤凰说的有些心虚,想她活了上万年,唯有修习阵法一事把她难住了,到后来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原来,神也不是万能的!”玉婉调侃道,“你只管安心呆在泪石中,看我如何破阵吧……”
说是这么说,但眼前漆黑一片,根本无从下手,玉婉只能闭上眼睛,一遍遍回忆生死轮回阵的阵法图,以确认自己的位置,好在她向来记忆超群,很快就发现,此地已离命盘不远,但想要到那边去,还须闯过守护命盘的三大阵,幻阵,凶阵和杀阵,三个阵按着一定的顺序排列,一旦踏错顺序,只会增加破阵的难度。
可惜,留给玉婉的时间并不多,她不可能经过精密计算再去一一破解,每多耽误一刻钟,外面就会多出成百上千具傀儡,所以,她只能用最短的时间来破阵,为今之计,就是三阵合一,同时闯关。
如此一来,势必要改动阵法,当中凶险更是难以预料。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恰好是三大阵的盲区,她只要在此处重新布阵,就可以令三阵融合,形成新的大阵。
玉婉身上带的东西不多,好在身边带了个神,想要什么,凤凰都能给她变出来,凑足了五行元素后,又借用了凤凰剑的神力,引天雷入阵。
轰隆一声,整个空间都跟着抖了抖,飞沙走砾间,幻阵,凶阵和杀阵同时被激活,渐渐地叠加在一起了……
待到整个空间稳定下来,总算不再是暗无天日,没有想象中的肃杀和血腥,阵中出现的是一派祥和的景象,青山碧水,鸟语花香,令人神往……
但这一切,并不能打动玉婉半分,她心知,往往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致命。果然,一旦看透了本质,幻境就不攻自破了,就连凤凰都有些诧异,幻境所折射的一切皆为入阵人心中所念所愿,玉婉既然祈盼的是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寄情山水,缘何不受丁点诱惑呢?
仿若心有灵犀一般,玉婉是这么回答的,“寻一人共度,觅一方安宁,我之所愿如梦幻泡影,即为假象,何须挂怀,幻阵,也不过如此……”
是了,玉婉虽然尚年幼,但心胸之豁达,非常人可比拟,心智之坚定,亦是连凤萧寒都自愧不如,她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从不会轻易去幻想什么,因为她知道,那都是虚的,只有自己脚踏实地,努力争取而来的才是真实的,所以,她的心中有一片美丽的净土,净土之后却是虚无,无悲无喜,无所寄托,所念所愿皆为空,幻境自是无法维持,不过瞬息即幻灭。
“其实,你比我更适合为神……”凤凰窥知了玉婉的心境后,只觉得这样的玉婉令人心疼,该是有怎样的经历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沉稳冷静,她的幻境之中,未出现任何一人,究竟是没有人值得她放在心上,还是孤独太久了,以至于她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她一人,独自演绎悲观离合呢?
凤凰所思所想,玉婉总是很神奇的能够感知到,但此时此刻,她无暇给她解答,凶杀二阵的杀伤力,不容小觑,此处看着是一片荒凉,但忽冷忽热,阴晴不定,随便攻过来的藤条枝蔓都有着剧毒,这东西看着分外眼熟,原来离岛外的那些藤蔓就是来源于此啊。
凤凰神剑,威力无穷,可也架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皆可化为利器,让玉婉疲于应暇,纵使她武功不错,又有火羽凤袍和泪石护体,可内力的急剧消耗却是不可避免的,不间断的厮杀,早已让玉婉变得机械且麻木……
而此时的海滩上,凤萧寒等人亦是心急如焚,但凤凰在这里布下了禁制,即便合众人之力攻击,也未能撼动它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盯着山顶那方天地,看着那里时而乌云聚顶,电闪雷鸣,时而霞光万丈,仙气渺渺,心情跟着起起伏伏。
可突然之间,山顶那里被笼罩在云雾之中,让人无法窥视,惹得凤萧寒和慕容玉清急红了眼,就连银雪也嗷嗷叫唤着。
正当众人都在为玉婉揪心之时,小灵兮敲响了木鱼,咚咚咚的声音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上,带着一股暖暖的安定的力量,心,在这一刻被抚慰,不再焦急,不再彷徨。
然后,就开始有人跪坐下来,双手交握置于胸前祈祷,在心灵无所寄托时,人们往往都是有样学样的,神奇的是,当他们都开始祈祷之时,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期望玉婉平安归来。
海滩上一片寂静,唯有海浪声伴着木鱼声,传向远方,也传到了玉婉的耳边……
已经筋疲力尽的玉婉,突然听到木鱼声,就好像在黑暗中突然见到了光一样,温暖又亲切,渐渐的,挥剑的手变得有力,神剑的威力也越大强大,几乎可以媲美凤凰使用此剑时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玉婉挥剑砍断拦路的枝蔓,抽空问了一句。
“信仰之力,他们都在为你祈祷,祈愿你平安,这个敲木鱼的小和尚,佛缘深厚啊……”凤凰感慨道,想不到千年之后,她又再一次见到了这股神奇的力量,人类确实是神奇的动物,人心齐也能撼动天地。
闻言,玉婉突然有了一种更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个所谓的信仰之力真的有这么神奇,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运用这股力量来破了这个阵法的基石?
这个想法跟凤凰一说,凤凰也觉得或许可行,如此一来,要比一块块毁去要来得方便多了。
“只是,倘若没有掌控好力量,恐怕你自己也会受伤……”这是凤凰唯一担心的问题。
“无妨,这些怪物无穷无尽,若我一个个杀过去,实在费劲,该怎么做,你教我便是!”玉婉既已打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妥协。
事已至此,凤凰也只能配合了,“我会引信仰之力注入凤凰剑中,你只需要灌入自己的内劲,全力一击即可……”
“好!”玉婉借着泪石的力量,悬浮于半空,凝聚了她所有的力量,加上凤凰引入的信仰之力,凤凰神剑金光熠熠,璀璨夺目,全力一击,一声凤鸣,这方空间几乎被炸开,即便是有泪石相护,玉婉还是受了伤,猛地咳出了血。
耀眼的金光消失后,这方空间只剩下一座气势恢弘的水晶宫。
“走吧,命盘就在里面。”凤凰从泪石中出来,扶起玉婉,略一把脉,神色有些凝重,但是她感觉到命盘就要撑不住了,也顾不得玉婉的伤势,只能架起她往里走。
水晶宫中什么也没有,只有最中央水池中绽放了一朵硕大的莲花,极为醒目。
“还撑得住吗?”
“呼……”玉婉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可以,我要如何毁了命盘?”
凤凰拿过神剑,伸手一抹,神剑一分为二,变成了一副弓箭,接着又递给了玉婉,“我会镇住守护之莲,引出命盘,你需一箭穿心,如此,生死轮回阵可破,新的命盘会诞生……”
玉婉听得莫名其妙,尚未问明缘由,凤凰已经毅然决然地飘落于莲花之中,层层花瓣收拢又绽开,明明灭灭,待完全绽开之时,命盘居然与凤凰重叠在了一起,而盘眼正是凤凰的心脏!
“动手吧……”
“不,你,这是我娘的身体……”玉婉举起的弓箭渐渐放了下来。
“别犹豫,如果命盘自己崩碎了,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你看看他们,看看那些人,你娘早就不在了,而他们还在!”
凤凰一挥袖,水晶宫中映出了凤萧寒,慕容玉清他们在海滩上祈祷的画面,画面一转,是慕容烈在宫中处理公务的身影,接着又是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其中就有她的亲人在,一幕接一幕,逼着玉婉不得不重新举起双手。
搭箭张弓,瞄准心脏,手还是不可抑制地发抖,“再让我见她一面,可好?”
“她让我转达一句话。”
“好,你说……”玉婉隐忍着即将落下的泪,果然是她的母亲,对自己的女儿永远都这般“狠”。
“她说,你很好,娘以你为荣!”
咻的一声,凤翎箭飞了出去,穿透了凤凰的心脏,只听卡擦一声,命盘彻底破碎,而她手中的弓也逐渐消散了,整座水晶宫也开始坍塌了。
但很快,凤凰的血染红了命盘碎片,一点点的又融入她的体内,金色和红色的光芒交织一起,命盘正在重生,而凤凰也正一点点的在变成了一座冰雕。
“泪石会成为新的盘眼,我会用凤魂送你出去,珍重……”这是凤凰就给玉婉的最后一句话。
“好!”玉婉含泪应下,强撑着身子等着嵌入泪石的那一刻。
完整的冰雕屹立在守护之莲上,唯有心脏那处是空的,玉婉握着泪石,踏水而过,轻轻拥抱了冰雕后,终将泪石放入了冰雕之中。
泪石泛着幽幽蓝光,完美契合入冰雕之中,金光一闪,冰雕化作凤凰虚影,卷起玉婉消失了。
水晶宫彻底塌陷,只余这方水池,依旧波光粼粼,新的命盘究竟去了哪儿,它又是否能让东大陆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