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双方还未正面交锋,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
只见,一只精心雕琢过的水晶棺忽的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带起了尘屑,夜明珠发出的光,经过水晶的折射,晃得人不敢直视,可即便如此,玉婉还是认了出来,整个人笼罩在悲伤和愤怒中,为了亲眼确认真伪,已无暇顾及其他,脚尖轻点,绝妙的轻功施展开来,就飞身跃至水晶棺边上,只一眼,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然,她带着泪石离开,就意味着唯一能压制命盘的力量消失了,被留下的凤萧寒和灵兮立马就陷入了困境,摇摇晃晃,正当难以站立之际,周围的水也在瞬间就沸腾了起来,不难想象,若是落入水中定是要被剥了一层皮,而此时,那巨蟒竟是不惧怕这滚滚热水,彷佛早已习惯,趁机就攻了过来,一时间,两人竟是被困在了这方圆台上,如履薄冰。
凤萧寒心急如焚,眼下的危险,他并不在意,玉婉才是他的逆鳞,他的心脏,长剑轻轻滑过,左手手心处,鲜血潺潺而流,内劲一推,凝成血珠,飞速地朝着大殿的正门而去。
血脉之力,代代相传,血珠撞上正门的那刻,整座大殿震了一震,如同久卧的睡龙初醒翻身,远古的钟声传来,这扇关闭了近千年的大门终在这一刻完全打开了,也意味着尘封了千百年的秘密终于要被揭晓了······
万事万物在大门开启的那瞬间,仿若活了一般,大殿之中奇花异草竞相开放,百鸟争鸣,一股奇异的药香弥漫,令人心旷神怡,沸腾的水恢复了平静,朵朵金莲开得正欢,摇晃的圆台被金莲簇拥,已是四平八稳,而巨蟒连带着傀儡人皆被困于金莲之中,动弹不得。
紧接着,神凰军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浴血而来,身上血气之重令凤萧寒凤眸一寒,不难想象,方才在殿外,他们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厮杀。不多时,离温华的傀儡军也闯了进来,双方严阵以待。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时刻,可离温华的态度始终令人捉摸不透,胸有成竹的模样令人甚是不安。很快,他们就发现原因了。
百花争艳不过一瞬间已是呈枯萎凋零之势,百鸟齐鸣仿若是最后的哀啼,眨眼间坠落,再次展翅之时,已然沦为傀儡,大殿再一次变得死气沉沉,唯有那一方圆台和水里的金莲熠熠生辉,好似并未受到生死轮回阵的影响,可凤萧寒心里清楚,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再伟大的神力也经不起岁月的消磨。
血渐渐地染红了水池,那盛开的金莲却是开得更加旺盛,丝丝缕缕的红线爬上花瓣,泛着诡异的红光,然后,一朵接着一朵炸开,那无坚不摧的巨蟒竟是被生生炸得皮开肉绽,发出刺耳的哀嚎。
而这时,有寒气正以玉婉为中心一点点地扩散开去,地面已然有了一层薄薄的冰晶,泪石闪着幽幽蓝光,忽然挣脱了玉婉的手,隐入水晶棺中,几乎同时,整座大殿就被冰封了起来,除了玉婉一人,谁都无法幸免。
水晶棺开了,女子一身红衣华服自棺中而出,手中把玩的正是泪石,泪石在她手心转了一圈,似依恋,似撒娇,而后又回到了玉婉身边,左摇右晃的,极为人性化,见玉婉不曾搭理它,蹦跶两下,就自个儿嵌入了凤簪中,那姿态甚是傲娇。
“娘······”沉默许久的玉婉,终是出了声,一声“娘”喊得小心翼翼,带着点点不确定。
女子却并未回应玉婉,莲步轻移,眨眼就去到了凤萧寒的身边,袖手一挥,莲台再一次恢复了生机,将在莲台上的凤萧寒和灵兮从冰封中释放出来。
刚得到自由的凤萧寒却如风一般,落到玉婉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方才玉婉的那一声“娘”,他听到了,那女子确是师母的模样,可师母是温婉的,而这女子却如同冰霜,他心疼了,不管这女子是因何出现在此,都不该伤害玉婉,哪怕是无心的。
女子眨眨眼,依然是我行我素,拖着长长的裙摆慢悠悠地回到水晶棺边上,而她每走一步,便有一些画面出现在冰面上,待她停下之时,完整的画面呈现在玉婉和凤萧寒面前,滔天的巨浪瞬间淹没整个村庄,汹涌的海水吞噬了江河山川,大地开裂,毫无察觉的人们眨眼落入裂缝中,没有丝毫反抗之力,飞雪呼啸,刹那间已覆盖大地,寸步难行,最终只能长眠,暴雨倾轧,山石滚落,鲜活的生命已然消失,更可怕的是,当大地回归平静之时,那明明已经消失的生命再一次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汇合而去,新一轮的屠杀和征服又开始了。
而面对这样一支不断壮大,杀不完的队伍,普通百姓只能沦为刀下亡魂,继而成为队伍中的一员,各国的军队不断出击,却也招架不住内忧外患,离族深埋在各国中的暗棋已然出巢,整片大陆人心惶惶,不少大地已是满目疮痍,生机不复,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玄幻之事······
“命盘,并非传闻,它的存在却不是决定谁是天下之主,或者是决定谁的命运,而是决定一片大地的存在,你们看,命盘已经在开始崩坏了,很快,你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就要消失了······”女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带着悲悯,带着遗憾,神奇的是,她一开口,玉婉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你即是命盘的守护者,传说中的不死神鸟,为何要借用我母亲的身体?”眼前看到的一切,玉婉深信不疑,她能感觉到女子心中的伤悲,也同样感受到她母亲白水心的存在,只是很微弱,所以很疑惑。
“因为娘与凤凰是一体的,婉儿,你长大了!”温婉如水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玉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揪着凤萧寒的衣服,躲入他怀中,悄然落泪。
凤萧寒轻抚着玉婉的后背,感受着她的颤抖,眸光却凝在白水心的身上,“师娘此时现身,可是为了助我们解当下燃眉之急?”
“非也,泪石已然择主,能左右这一切的,是婉儿,是你们,至于我,早已是一缕幽魂,被迫困在这里罢了。”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离温华已经挣脱了冰的束缚,迅速地朝着白水心而来,只是,他快,白水心更快,红影翩飞,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莲台之上,那是离温华唯一无法触及的地方,手中的红练飞出,卷起凤萧寒和玉婉,一并带向莲台,左手一击,银雪身上的冰层瞬间化为冰刃击向离温华,而它也终于挣脱了冰的束缚。
一气呵成的动作,快如闪电,饶是离温华这般高手都避无可避,受了点擦伤,不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冰刃虽未能真正伤了离温华,却是穿透了冰层,将那冰封的傀儡化为碎末。
“心儿,你当真恨我如斯?”离温华站在水池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前尘已了,爱恨已逝,更何况,你我之间从未有爱恨可言,你,身为一族之长,本该带着离族悬壶济世,惠及世人,奈何,执念太深,终究,作茧自缚。”白水心摇头叹息,出手却是果决,掌风卷起金莲花瓣,所过之处,傀儡军皆为粉末,彻底消亡了。
反观离温华,仍是无动于衷,嘴角凝起一抹怪异的笑,“心儿若是高兴,多毁几个便是了······”
然而,话音未落,一声凤鸣直刺人耳,一道虚影划过,朝着离梦萝而去,离温华暗道不好,急忙扑了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替离梦萝挡了凤凰这一击,果然,离梦萝就是他的软肋。
而能发出如此气势凌厉的攻击,也仅有凤凰了,白水心是一介凡人,凤凰却是曾经的神,怎会允许有人亵渎于她呢?哪怕现在的她也只是一缕神识,不久也将消散。
凤凰这一击彻底地伤了离温华,余威更是震得整个大殿的冰封层现了裂缝,凤凰心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指尖轻捻,将满池的金莲一点点凝练成一把金灿灿的剑,这是她最后的一点神力了。
“不,你不能这么做,心儿是我的,谁也不能伤害她,哪怕是你!”离温华突然间似疯魔了一般,推开了离梦萝,竟是用傀儡冰雕筑桥,企图跨过水池,阻止凤凰,只可惜,没了金莲的水池犹如弱水一般,根本就无法承载万物,着急之下,他只能对着玉婉吼道:“慕容玉婉,那是你娘,她活过来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你娘,你一定不忍心看着你娘再一次离你而去的,对吗?快啊,快阻止她······”
“哼,狼子野心,休要以吾为借口,吾岂是你一介凡夫俗子可觊觎的!”凤凰怒极,一道热浪划过,火瞬间在离温华身上燃起,一下子就灼伤了他的肌肤,但并未致命,若非神族有言,不可伤凡人性命,只怕此刻的离温华早已化成了灰。
终于,倾尽凤凰毕身神力的剑炼成了,莲花作柄,凤凰为刃,只一眼便知此乃绝世神兵,只是,凝练这样的一柄剑几乎耗尽了凤凰所有的精力,再无力支撑这冰雪之境,眨眼间,冰雪消融,诸多傀儡又是蠢蠢欲动。
然,向来傲娇的凤凰岂会轻易倒下,只见她旋身而起,手握凤凰剑,飞舞间,傀儡尽数化为灰烬,只余下点点金光,灿烂至极,却有一种即将陨落的悲凉感。
“可看明白了?”解决了一波傀儡后,凤凰把剑交给了玉婉,原来,她用最后一点精力亲自杀敌,是为了教会玉婉如何使用凤凰剑。
玉婉点头,执起凤凰剑,脚尖轻点离开了莲台,按着记忆中的剑法施展开来,金光闪烁间,震慑四方,虽威力不及凤凰,但也令傀儡大队溃不成军,逼得离温华父子不得不亲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