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传来他幽冷肃杀的声音：“你说什么？”
林镜的心，被他的声音冷的一抖，不过还是故作冷静的说道：“我应该没有口齿不清吧。封总，你还活的好好的，就不用在这里说一些没用的话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要多绝情，就有多绝情。
仿佛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她仅仅只是说一句话伤他一下而已，比起这个男人曾经对自己做的事情，她觉得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没用的话？”封墨城的目光，忽然不似刚才那般愤怒了，但是却油然而升出一抹淡淡的忧伤，连语调也变得孤冷：“林镜，你的确变成了一个坏女人，听起来，你的话很恶毒。”
林镜垂了垂眸子，眼里划过一抹不易捕捉的慌张，连忙用冷酷的话遮掩道：“多谢夸奖了，做恶毒的人总比做好人容易，也可以活的更好，我不在意别人怎么骂我，我只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
说着这些违心的话，明明只是想要让这个男人不高兴而已，可是为什么，这些话一说出口，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封墨城的心，可是她知道，好像割疼了自己的心。
林镜一直低着头，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实则，她是在躲避什么。
封墨城轻轻吐了一口气，脸色凝固的点点头：“说的没错，只要管好自己开不开心就行了，干嘛在意别人的诋毁。”
林镜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心虚。
明明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什么在封墨城面前，还是这么底气不足？
“你为了出去，骗我回来，到底要干什么？”封墨城沉着脸，切入了主题。
“我要出去工作，你放我自由，以后别再管着我了。”林镜冷冰冰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是要求，不是请求。
封墨城拉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双腿交叠，看似轻松，实则脸色紧绷，“林镜，我们在一起一年了吧？”
林镜依旧是低着头，淡淡道：“你关了我一年。”
“你觉得我囚禁你？”他皱着眉头问。
“不。”林镜抬起头，看着他，说：“当时是我自己蠢，心甘情愿的，不存在什么囚禁。”
这一点，自己还是有认知的。
她虽然恨封墨城，可是另一方面，她也恨自己的愚蠢。
如果不是上辈子不懂得反抗，她也不会落的那个下场。
所以这辈子，她想要做的，是离开他，而不是报复他。
“当时？”他抓住了字眼，冷冷道：“你现在不蠢了是吗？”
他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睿智狡黠。
“放，不放，你选吧。”林镜不想跟他废话。
如果他不放，那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总之，她是不会让这个男人好过的。
封墨城盯着她，许久，才站起身，拢了拢西装，嗤笑，点点头：“好，放，但是你每天要准时回家，不准在外逗留。”
林镜心中一喜，她还以为，还要费一番周转，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想想，如果自己上辈子可以早点提出离开他，说不定他早就放人了，自己也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还有别的事么？”他问。
林镜摇摇头：“没了。”
封墨城的脸色很缓和，声音也很平静，说道：“那我走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找我，别再装病。”
天知道，他赶回来的时候有多着急。
这女人真是戏精。
“慢走。”林镜不冷不热地‘恭送’他。
封墨城刚转身，听到‘慢送’两个字，忽然撇过头，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却有些浅浅的苦涩：“放心，我会慢走，不然出车祸了，就真的如了某些坏女人的愿了。”
林镜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那些记忆涌现在她的脑海里。
【妈妈，爸爸让我去死……】
【你不还没死吗？你爸爸说的没错，难受你就去死！】
多么恶毒的话，曾经深深的打在了她的身上。
那些让人心寒的话，居然从自己口里说出来。
她曾经是受害者，痛恨施暴者，可是自己现在却变成施暴者。
那么，她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林镜忽然朝着他的背影喊道：“等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封墨城的身形微微一顿。
他刚准备转身，可是林镜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下了床，冲到了封墨城身边，从后面抱住了他！
这是她这辈子，干过的最不可理喻的一件事，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冲动又主动抱住了封墨城！
男人的身体，被手臂环绕之后，明显微微顿了一下，有些僵硬。
林镜抓着他的西装，声音低低的，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说道：“刚才……对不起，我没有想让你去死。我只是……”
她想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任何解释好像都苍白无力，说了就是说了。
就像如果父母现在跟她解释，小时候为什么对她那么残忍，林镜觉得，任何理由她都不会听，也不会管了。
因为残忍就是残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冲刷那些伤害。
不过，她的父母不可能跟她解释那么多。
封墨城忽然笑了，抓住了她的手。
他高大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她，双手扣住了她的腰。
林镜低下了头。
她后悔跟他道歉了。
自己脑子可真是有些问题了，明明是希望他赶紧死的，可是为什么又变来变去？
封墨城垂着眸，看着怀里愧疚的小女人，深沉低喃道：“林镜，既然装坏女人那么累，为什么还要装？”
林镜：“……”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装出来的坏。
因为每次做完坏人，说了违心的话之后，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舒畅。
尤其是刚才那句话：你不是还没死么？
刚说出来，不到三分钟就被打回原形了。
他抽出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目光认真道：“你不需要用坏来保护自己，有我在，你还是乖乖的当小白兔就好。”
“小白兔？”林镜抬眸看着他，忽然有些恼火。
怎么转来转去又转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