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妈,你俩怎么过来了?”
金翠花的姑姑金英莲坐在炕上织毛衣,见两人进来后,她屈膝下炕,招呼两人进来,走到桌前抓了把花生米放炕上。
“家里出了点事,我把奶奶送过来。”
白颜秋心不在焉的翻了翻花生米,看花生米在手边滚来滚去,随手掰了两粒。
“出啥事了?”
“我爸要去隔壁村干活,我妈不叫去,我爸偷偷去了,现在我妈去找我爸了,没法给奶奶做饭。”
金英莲一听直拍大腿,“哎呀!你爸咋想的,这事情闹的,我听人说了,是隔壁姓侯的那个人来收工,我就觉得不靠谱,好多人都去了,还想着得亏了你姑父去了外地,结果你爸就说要去,你妈去哪找你爸了?”
“不知道。”
“走,姑姑跟你一起去找你妈妈去,这事闹的,你妈身体也不好,你爸这关头气她做啥!”
听两人说到这,金翠花奶奶干瘪的嘴巴向下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哼声。
“不用了姑姑,我自己去找就行了,您帮忙照顾下奶奶。”
白颜秋说完后一顿,金英莲自然接道:“不行不行,你妈已经出去找你爸了,你在家等着,不是什么大事,唉,也不能这样说,先等等,你俩没吃饭呢?”
“我奶还没吃,您先给她做点,我回家自己凑合点就行。”
“哪能这样,你上炕,我去给你俩弄点吃的。”
看金英莲忧心忡忡走到灶台,白颜秋低头深思,金翠花这姑姑还不错,她是真心实意为金翠花一家担忧,既然这样,为什么后面又会出现见死不救的事情?
“姑,我帮您。”
白颜秋瞥了眼金翠花奶奶,干脆跑到金英莲身旁帮她干活。
金英莲热了热昨晚上剩下的土豆给两人,边吃边询问细节问题,能回答的白颜秋都回答了,好不容易吃完饭,已经是上午九点多,白颜秋还打算拖延点时间,院子中传来动静。
“什么动静,是不是有人来了,翠花,妈,我去看看。”
金英莲紧张道,开门跑出去,白颜秋连忙跟她一起出去,院子柴火堆上坐了个人。
“大伟!”金英莲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儿子。
刘大伟就是金翠花的表弟,他模样和金英莲相像,体型瘦弱,坐在柴火堆上一脸的灰,双眼中满是恐惧,听见有人叫他,刘大伟颤抖着回头,见是金英莲,他鼻子颤抖,半大小子呜咽哭起来。
“大伟,你这咋了,伤到哪了?跟妈说,你爸呢?”
刘大伟吸吸鼻子,一个劲掉泪,“妈!我总算是跑回来了,爸还在那,人家说我拿不出钱,就打死爸!”
“打死你爸……你别吓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金英莲脸色煞白,抓住儿子肩膀,逼问他:“你跟妈说,你爸咋了!谁要打死你爸!”
“妈!”刘大伟眼中万分恐惧,他嘴巴抖了抖,控制不住情绪,跪地哭喊,“妈!我和我爸被人骗了!钱,妈,赶紧把钱给我,我去救爸!”
白颜秋拽住金英莲,“姑姑,表弟现在情绪不稳,咱们先进屋再说吧。”
“哦,对,回屋说。”
金英莲也是泪流满面,好不容易把两人弄到屋里,刘大伟抱头,在金英莲催促下才断断续续将事情说清楚。
金英莲的丈夫一年有大半年在外打工,儿子长大后,学习也不行,干脆辍学跟着他爸去外地打工了,留下金英莲自己在家织毛衣,整理家里活。外地打工挣钱多,一家三口花销也省,因此金英莲家在村里生活条件不错。
开始刘大伟出去后,老实跟着他爸在外地干活,每年回来后,挣的钱就给金英莲,金英莲心疼两爷们在外地干活那么苦,准备再干两年,就叫两人都回来,在本地不管是干农活,还是给人家干,只要稳当就行。
可刘大伟年纪还是小,外地玩的花样多,竟然跟着别人学会了赌,先是小赌,慢慢上瘾,越赌越大,越赌越添补不上这个洞。
刘大伟急得四处借人钱,人家故意坑他,借十块还二十,利息高得吓人,每个月生活费捉襟见肘,饥一顿饱一顿,这事情也很快被刘大伟的爸爸发现,打了几顿后帮他还了钱。无奈刘大伟断不了这赌瘾,甚至隐隐觉得有爸爸给还钱,更加肆无忌惮,最终导致欠下巨款,父子被人扣押威胁一顿,刘大伟被放了回来借钱。
听完刘大伟说的,金英莲腿一软,险些倒在地上,白颜秋连忙扶着她坐在椅子上,金英莲边掉泪边锤自己的胸膛,撕心裂肺,“大伟啊!你就这么把你爸抛下不管啊!你爸万一真被人打死怎么办啊!你说你自小听话,怎么出去没个一年就沾上赌瘾,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妈!只要把钱还上,就什么都没事,快把钱给我吧妈!我求你了,咱家还多少钱,快给我!”
刘大伟说着起来,四处翻找抽屉,看着他眼中的光芒,白颜秋皱眉。
“咱家的钱都是要留着给你娶媳妇!给我和你爸养老的!你说你欠了多钱!”
“四万多。”
金英莲抽了个冷气,是真的差点晕死,这四万就是天文数字,她和老刘攒了一辈子都没攒够四万,就轻轻松松被刘大伟赌出去了!这是生了个孽子啊!
白颜秋就算对这里钱没有感觉,也知道这是笔巨款,她冷眼旁观,应当是刘大伟的出现,导致金英莲咬死这笔钱是李凤菊的。
金英莲还在那深呼吸时,刘大伟已经找到家里藏钱的地方,他喜笑颜开将包着钱的旧纸袋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钱,松口气:“妈,咱家这不有不少钱吗,爸这几年攒下的钱反正最后也要给我,爸这下得救了!”
“你这个混蛋,你把那钱还给我,这是咱家所有的积蓄啊,不能动!”
金英莲作势要抢过来,刘大伟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多钱,当然不肯给金英莲,他不耐烦的推搡了下金英莲。
见三人正忙,李凤菊走到墙边橱柜中,偷看了眼白颜秋,将钱窝在手中,递给刘大伟。
“大伟啊,姥这还不少钱,这钱给你,你别动你爸妈的钱了。”
这下轮到白颜秋倒抽口冷气了,她就这样看着李凤菊当她面将金英雄夫妻二人攒了一辈子的钱送给刘大伟。
“妈!这钱不能动,这不是……”金英莲将后头的话咽下去。
“妈,这是我姥给我的,这也不准动,那也不准动,什么钱都不准动,你想让我爸被人打死吗!你还是人吗!钱哪有人重要!”
刘大伟将钱抢过来,愤怒道。
金英莲不敢置信回头看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大伟!你自己给他们打欠条,你自己还,这钱你不能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