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仲柯喝下药后,楚霄也看过脉象,脉象很稳定,他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师仲柯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心久久也能平静,她知道她在颜阜昭的庇护下,该是给他回报的时候了。
…………
次日,当楚霄带师仲柯来到颜阜昭书房时,颜阜昭并不觉得惊讶,楚霄默默退了出去,师仲柯在座上坐好,说道:
“据长云峡密史调查记载,两年前王倚谋反本就是受人挑唆,只是王倚有胆无谋,更不巧被木元国皇上提前提防设下天罗地网,王倚才兵败如山倒,但在他身后挑唆之人,目的也就是要皇上多分兵权于将,并拉拢朝中将士,以巩固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其实明眼看去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兵败,其实是一场极其成功的政变!”
颜阜昭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事实竟然如此鬼迷,颜阜昭眸里一道白光闪过,他知道这幕后主使便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太傅,
“那么你告诉我的那些人有什么用处,他们官职各有不同,能在其中又能做什么?”
师仲柯字字珠玑,“内务府前任总管王浴海统领七司三院,他在其中的的作用就是利用私权,在皇室租税和刑罚之中做手脚对王倚施压,如果皇上对王倚的刑罚有一分,那么内务府下达的命令执行时,便是三分,日积月累下来,王倚被剥削的干干净净,而王倚也只会把这怪罪到皇上身上。”
“内务府一直滥用职权施压王倚,王倚不可能没有上奏,父皇不会置之不理。”颜阜昭追说道。
“这就轮到了内阁大学士何中生,王倚当时没有权利给皇上直接上奏,奏折会经过内阁再呈给皇上,如果那些奏折被何中生扣押根本没有到皇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颜阜昭除了震惊就是愤怒,何中生如今还身在朝中,深得父皇信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师仲柯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冷宫之中的肖贵人王抒是因为将宫中之物倒卖民间打入冷宫,其实她是联合当时的太监总管崔高钧往宫外报信,太监总管崔高钧日日陪伴皇上理政,关于王倚一事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会传递到宫外,再由太傅从中解决,使王倚得不到任何可倚仗的力量,以此更激化王倚对皇上的憎恨。”
“那钟山寺那个法号元齐的撞钟和尚又有什么用,他是个出家人。”颜阜昭问道。
“元齐和尚本名李效成,两年前和方丈一起进宫为逝去的太后做过一场超度法事,然而他们其中有一个混入其中的刺客,假扮和尚行刺皇上,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块军队的令牌,而那个军队就是王倚所统领的军队,而元齐和尚后来发现有人鬼祟的将刺客的尸体连夜带出了宫外,他询问后反被人打晕,醒来后就不能开口说话了,后来就只能做了撞钟和尚。”
颜阜昭仿佛有了线索,“也就是说刺客是被人收买故意陷害王倚,怕皇上发现就偷走尸体,元齐和尚很有可能是被下了毒不能开口说话,然而那晚的事他也一直保守成了秘密。”
师仲柯淡然道:“所以三皇子要想找到方年证据,只能从两个人入手!”
“肖贵人王抒和元齐和尚!”颜阜昭深知这两人是这场阴谋中最没有获利的人,也最容易松口。
“没错,”师仲柯还是担忧一点,“另外就是我双目失明,行动又不便,我的行踪不能暴露,这之中的行动都要三皇子一个人完成,其中的危险我不多说,太傅只手遮天,又得皇上重视,三皇子现在和皇上有隔阂,不能贸然出手,容易得罪太傅,我们不能明争,只能暗斗,慢慢引蛇出洞。”
“好,之前知道长云峡神通广大,没想到能查到这些秘史,”颜阜昭见到师仲柯也开始相信人们对长云峡的神乎其神的传言了,长云峡果真是一个掌握着所有人命脉的地方,“那你的意思要如何暗斗?”
“不如来个借刀杀人吧,”师仲柯决然说道,“以内阁大学士何中生的线索,吓一吓太傅和何中生,让他们自两虎相斗,我们坐收渔利!而至于什么办法,三皇子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颜阜昭点头,“接下来的事我明白。”
师仲柯也猜得到颜阜昭的行动,无非就是利用两年前的苟且之事,挑拨离间。
师仲柯起身,转身想起什么问道:“托三皇子打听的人,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已经再找了,恐怕还要几日。”颜阜昭不知道这个陈觅尔是什么人,光他派过去的人已经被颜黎漾除了两个,颜黎漾那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探子还在传递消息,能不能找到陈觅尔就要看运气了。
“多谢。”师仲柯打开门楚霄在门口接应她回去。
颜阜昭沉思良久,他突然之间心里聚集的乌云一下散来了,那本是怀疑师仲柯的网,现在他已能打开一个角了。
辛妧婥此时走了进来,将燕窝放在桌上,“我看到她刚走,看来你们商榷的不错。”
“嗯,她确实帮了不少,”颜阜昭盛了一碗燕窝,“你先吃,我还要半点事,可能要日落回来。”
“那你慢点,我等你回来,晚膳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准备。”
颜阜昭会心一笑,“那就你爱吃的桂鱼汤吧。”
辛妧婥莞尔一笑,又无奈:“你真是…好吧。”
辛妧婥自己只好吃着燕窝,但看着满满一锅的燕窝,她笑笑盖好盖子端起又走了出去,她差点忘了府里现在多了两个人了,即使颜阜昭不在,她不用自己用膳了。
……南风国岸山……
莫珺寰面色如铁,看着折子眉头紧锁,一旁的几个下属均是胆怯的不敢出声站在一起。
他们也不知道为何昨夜到底经历何事,今早李将军的尸体就挂在岸山宫殿的城门前,死状凄惨,还被人割了舌头,最让他们胆怯的是,李将军尸体上裹着岸山的旗帜,并且被人改过写着满是懦夫和污秽的话。
岸山一向平静,有莫小侯爷坐镇岸山,岸山繁华大道,百姓安生,可唯独在今早被打碎了。
莫珺寰将折子重重的拍在桌上,所有人不免浑身一颤,他犹如白刃的眼神随时要杀人,“李将军失踪为何不报!”
一个被其他人推出来的将军战战兢兢的出来,“回小侯爷,李将军他…他平日爱喝酒,经常一两日不回军营,我们就没…当回事,以为他又去喝酒了…”
“你们都该死!”莫珺寰话落所有人赶紧跪下请罪,“但,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容易的死了,传令下去,全城加强戒备,逐一排查进城出城的百姓商贾,所有客栈查一遍可疑之人,如有可疑之人立即关押审问!”
“是!末将听令!”他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撤出殿里,这件事如果办不好真的就会军法处置了。
莫珺寰眼里露出一丝狠意,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而此刻距离岸山五十里的地界上,荒无人烟,冷风刺骨,现在却有几个灯火通明的营帐立在其中,里面的几个人均是一袭黑衫,个个面带杀气的跪在地上,而在他们正前的是一个全身皆黑,眉间犀利,气质傲然冷淡的男子,他骨棱分明的手在桌上轻轻的敲打着。
直到下面跪地的一个人冷声道:“将军,尸体已送到,我们的人要撤回来吗?”
他格外沉静,且语气中带着不屑:“以莫珺寰的行事作风,岸山肯定在封锁排查,让他们不要妄动以应万变!”
“是!将军,那佢袇国那边是不是可以通知我们的人行动了?”
他蔑笑道:“佢袇国那个年年靠上贡保太平的小地方,让他们玩开点,我要听到佢袇国的动静!”
“是!属下遵命!”
他挥了挥手几个下属纷纷退出营帐,他黑亮的眼眸下藏着狂野不羁,和久未释放的诡谲多变,他的嘴角微勾勒一个邪魅的弧度:
“莫珺寰,事情刚变得有趣而已,你可要撑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
他这几个月来策划已久,他一定要解决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莫珺寰,他不停的寻找着师仲柯,也极度希望让师仲柯知道,他现在绝对称得起独孤将门的名号,他足够有能力让南风国给他无可替代的地位!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独孤朗!
不再是从前那个听天由命的浪子!
他要权力!兵权!屹立在南风国兵权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