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酸吃醋那些争宠的事儿,韩宫里大大小小的矛盾,那是层出不穷的,总不至于安宁到失了乐趣。
昨个儿这宫里一意孤行结果自掘坟墓,今个儿那宫里的大发雷霆摔了一堆瓶瓶罐罐,改明儿兴许还能有兄弟阋墙姐妹反目成仇的戏码上演。
这回,闹腾起来的莲台那位和明珠轩那位。
呦呵,是当下最受宠的两个。一个是前世的小情人,一个是现下的情人。一个是爱女,一个是爱妃。谁也不知道韩王会偏袒哪一位,宫里宫外不免津津乐道起来。
这事儿起源还是为着韩宫里那一座亭台楼阁——花间意。算起花间意,说得上是后宫里公共最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平日里,有的是人争着抢着,设宴呐话家常呐练舞练歌练琴下棋,什么都好,地段好,便都往那里去。
可算起韩王寿诞将近,也便是没几人胆敢去争了。一来,是这时候有的是人会去那里,免不了高位嫔妃或是得宠嫔妃。二来,得了消息,最得宠的两个妃子,胡美人和明珠夫人都有意于去那里。三来,莲台那位喜怒无常,自己那有着顶顶好的太虚境,却偏生要来花间意占位置凑热闹。
这么一来,花间意可算得上热闹非凡了。红莲占了花间意后,也没人敢去了,生怕惹得这位极受宠的小公主不高兴。
红莲自己也是气得要死,她去花间意本就是因为那儿离自家兄长的寝宫近,他们兄妹二人亲近,来去方便。好端端地练着舞,不过是晌午将近去了临近的梧桐殿,同兄长一起用膳罢了。临行前她还怕着那些不长眼睛的来恼她,特意叫人守候在门外,免得叫人闯了进去。
谁知道一回去就是江山易主了,红莲叫守着的人捂着红肿的脸跑来跟她哭诉,说是明珠夫人的婢女跋扈,扇了她耳光硬是闯了进去,自己纵然报出红莲的名号也不管用。
这花间意,算是被明珠夫人占去了。
红莲火冒三丈,当下便提裙喝退了一众前来阻拦的奴仆,闯了进去。那些人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拦她,任由她过五关斩六将。
“呀,红莲公主啊。”明珠夫人似乎早已料到会有那么一出,好整以暇地倚着栏杆,看红莲怒气冲冲地过来。
红莲还存着几分理智,但口吻已经极度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花间意可是本宫先来的,总要讲个先来后到的道理。你不但抢了,还伤了本宫的人,这总要给本宫一个说法!”
“公主莫不是不知道,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后来居上啊。”明珠夫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花间意,自然是谁人受宠,谁人占地了。”
红莲怒火攻心,反问:“你的意思是,这宫里就属你最受宠了?”
“公主若是不信,不如来试试?”明珠夫人耸了耸肩膀,纵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红莲气急败坏,她自幼娇生惯养,旁人说不得半点不是,哪儿不是好声好气哄着?从未有人给她这等气受。
就是卫庄也不会对她说半句重话,韩王亦是如此,连嬴政也会忍让她的娇蛮任性三分。这么算起来,明珠夫人又算什么?
她气得下意识就把手按在了腰间的链蛇软剑上,抽出来高高扬起。
“永安!”身后传来严厉的喝声。
红莲收手,转头看过去,“父王!”
“王上!”明珠夫人神情一变,顿时楚楚可怜,泪眼朦胧地靠了过去,“王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公主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摆明了是说红莲欺负她。
韩王呵斥道:“永安!你在做些什么呢!堂堂一国嫡长公主,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对后妃公然出手,成何体统?!”
韩王自红莲出世以来,对她荣宠不断,要星星要月亮都能给她摘下来。奇珍异宝、锦缎首饰,层出不穷的好东西都往莲台那送,真真是享太子待遇甚至有所过而不及的公主殿下。
他未曾对红莲说过半句重话,再不济也就是惹了大祸才不轻不重责罚两句,何时会为了维护他人而对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厉声呵斥。
红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怒道:“父王!你都未曾听我说过半句,怎么就能信她?分明是她抢了我的地方,还伤了我的人!”
“我来时便见你举着武器,想要动手!”韩王喝道,“永安!回你自己那里去!”
“那父王便与她一起去好了,纵然当没我这个女儿!”红莲赌气怒喊道,愤愤不平地一甩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韩王见她怒气盎然离去的背影,又不禁心软,对着身旁的宦官使了个眼色,“让老八去哄哄永安,他们兄妹俩素来亲厚。”
“是,王上放心,九公主现下定是去梧桐殿去寻八公子的。”宦官应声,行礼后便退下了。
明珠夫人低着头,眸子晦暗不明。借着宠爱这点和红莲明目张胆地起冲突,一来是为摸清红莲底线,二来是为摸清韩王对红莲的宠爱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如今看来,这十余年的疼爱自然不能是付之东流,韩王是切切实实地疼她爱她。但最是无情帝王家,纵然是疼爱,又能有几分真情实意到不惜一切的地步呢?江山与美人,少有人会为美人而弃江山,更何况美人还是女儿。
另一头红莲提裙跑进了梧桐殿,才送走红莲不久的韩非,才且摆下一棋局,就见自己的小妹妹红着脸,又红着眼眶,怒火冲天地跑了进来。
红莲一甩袖,坐在韩非身边,抢过他刚泡的新茶,仰头灌了下去。一饮而尽后,恶狠狠地把茶杯搁在桌案上。
韩非茫然不解地看了几眼自己刚摆好,就被红莲无意间扰乱的棋局,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柔声细语问:“这是怎么了?谁能让我们阿九如此生气?”
“还不是父王和明珠夫人!”红莲一提起来就来气。
听到明珠夫人,韩非眸色暗沉,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怎么了?”
红莲一鼓作气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滔滔不绝地数落着二人的不好,气得小脸潮红。
“来,喝口茶。”韩非耐心听她说完,见她口干舌燥,还递上杯清茶,让她降降火润润嗓子。
红莲接过来又是一饮而尽,“你说父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被那狐狸精迷昏了头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