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和靖郭君决裂,宫里宫外闹得沸沸扬扬,一些势力开始蠢蠢欲动,靖郭君在静养期间也接见了好几位曾经丝毫没有来往的大臣,靖郭君府一时间门庭若市,而这些宣王看在眼里却没说半个字,让人猜不准他在想什么。
靖郭君这边每天迎来送往,都快成倚门卖笑的姑娘了,可惜他有苦说不出,就算想跑进宫里朝自己王兄倒苦水也不行,人家宣王说了,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让他别进宫,没看到都直接下旨靖郭君无诏不得入宫吗?自己好好搁家待着。靖郭君每天看着那些大臣来来往往,脸上每日戴着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而王宫里每日抱着亲亲老婆的宣王正在钟离春的建议下准备派人把游学直齐国的孟子请到王宫里来。
孟子,姬姓,孟氏,名轲,战国邹国人,尚儒学,乃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的再传弟子,但其学识,思想仅次于孔子,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哲学家、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与孔子并称“孔孟”,后世之人更是将其尊称为“亚圣”。
当年孔子创办儒家学说,游历天下,坐下弟子三千,虽不至于个个杰出,但也都是能人志士。孔子弟子三千,三千弟子再收弟子,到了孟子这里,儒家学派的弟子何止千万?可孟子却从中脱颖而出,更是在之后与孔子并称于世,可想其的学识多渊博。宣王时期孟子早已名声远扬,各国都想将人请去做座上宾。而今孟子游学至齐国,宣王早期早闻孟子贤名,只是之前宣王一直浑浑噩噩,不思理国,只知享乐,如今身边多了一个钟离春,自然是比之前勤勉了许多。而钟离春本就博闻强识,又深知诸子百家之道,对各家学说都有所见解,对于当时名扬四方的孟子也很是崇敬,如今又听说孟子到了齐国,钟离春就立马拉着宣王要把孟子应进王宫中,奉之为上宾。
那边田婴被每天上门拜访的人烦的焦头烂额,这边宣王两口子欢天喜地的迎接孟子来临淄。这一日,宣王派出去的人终于把孟子接到了临淄,宣王和钟离春带着百官亲自出城迎接,其规格之高令人侧目,这一举动让朝中一些大臣更加不满,而结果是跑靖郭君府跑得更勤了。
宣王将孟子迎进宫里,并设宴款待。席间宣王向孟子请教了许多问题,孟子都一一解答,使得本就钦佩孟子的宣王对他更加崇敬,恨不得立马将人封王拜相留在齐国。
宴席结束,宣王将孟子留在宫里,夜里和孟子秉烛夜谈了一整夜,这还是宣王自与钟离春成亲之后第一次没回寝室与钟离春同睡,不过钟离春反而是乐见其成。宣王与孟子谈了许多治国之道,也说了许多惠民之策,宣王受益良多,对孟子是更加崇敬,心里想着难怪自家王后那么推崇孟子,若有孟子在齐国效力,齐国中兴之势必然更盛,日后必可傲然于众诸侯国之中。
没过几日,早朝之上,宣王向众臣宣布将孟子奉为上卿,官拜士师,接替原本被罚遭到贬斥的赵士师之位,执掌齐国司法。此诏一出朝中一片哗然,原本的那位赵士师被宣王贬斥后士师一位空悬,各方势力都想把自己的人放到这个位子上,毕竟这可是齐国中央政府执掌司法的重要位置,更是除了王上唯一可以在齐国殿中执法的官员,不论谁坐在这个位子上在朝堂之上就有了绝对的话语权,王孙公亲都要给三分薄面。如今这个位子给了一个空降的邹国人孟子,纵使孟子有大才,是当今天下备受推崇的圣人,在利益受到威胁下一切都免谈。
没人知道宣王究竟在想什么,就在宣王与田婴兄弟两闹得十分僵硬,各路势力开始在齐国朝野蠢蠢欲动之时,宣王非但没有去管这些,反而十分高调的将孟子迎来临淄,然后又力排众议将齐国执掌司法的重要官职给了身为邹国人的孟子,这让外人十分看不明白。
孟子官拜士师,开始执掌齐国司法,有宣王的支持,孟子在齐国朝堂之上开始推行他的一些治国理政的策略。孟子毕竟不是齐国本国之人,在齐国虽有许多推崇他的人,但是朝堂之中,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阵营,都有自己利益计较,威王时期留下来的一些老臣虽是忠心为国,但是面对突然出现的孟子心里还是会抱有一丝怀疑,也不能坦陈相待,故此孟子虽有宣王的支持,但在朝中还是有些难以施展,再加上如今宣王与田婴不和,朝中大臣各自为政,有些甚至起来不该有的心思,这让孟子更加束手束脚。
“如今朝堂上,夫子有些力不从心啊。”这日晚些时候,宣王和钟离春在书房里批阅了奏折之后歇息,温存片刻,宣王习惯性的摊在钟离春怀里听着钟离春说话。
“如今朝中那些大臣各自为营,一些想着拥立田婴,一些想着坚持正统,一些作壁上观等着看看哪方赢了就出来支持哪方,夫子如今算是三方中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所以在朝中他举步维艰也是必然,只是委屈了他。”宣王躺在钟离春膝上,手里把玩着钟离春的手。
“只是觉得委屈了夫子,难得他又到了齐国,也难得王上将他请到了临淄,并留了下来,结果朝中又是这些事,夫子在朝堂上才华施展不开,着实委屈了。”钟离春轻轻回握着宣王,轻声说着。
“现在只能尽快解决那些事,好让夫子能有地方施展拳脚,不然白白把人请来,什么都做不了,误了夫子不说,还坏了夫子名声。”宣王也明白钟离春心中的忧虑。
“王上能这么为夫子考虑也不妄夫子来这一遭,就算什么也不做,能为王上上一课也是值得。”钟离春轻笑着宽慰着宣王。
“还是王后知寡人心意啊。”宣王笑着捏了捏钟离春的手也陪着说笑起来。
之后没多久,一日早朝上,宣王让宫侍抬了一摞竹简放在大殿中央,正在众臣疑惑的时候宣王让各位大臣依次去看看那些竹简里都是些什么。大臣们纷纷上前去查看那些竹简,看着看着,一些大臣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一些则是通红。
“怎么样?这些竹简好看吧?”宣王原本还正襟危坐着,可是大臣们看竹简的时间有些过长,让宣王已经开始有些坐没坐相了,只是他身后的钟离春见他身子软踏踏的往旁边靠着就咳嗽了声让人坐直。
“王上,这,这,这些是诬告啊!”一位大臣扑倒在地,对着宣王声嘶力竭,看那样子应该是在那堆竹简里看到了让他害怕的东西了。
“王上,这些竹简之上所写无论事关何人王上都不可尽信,要查探清楚,免得他人受不白之冤。”一位大臣跪在地上双手平举向宣王一拜,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竹简中的东西与他无关,但他又立场中立一般。
“王上,若竹简上的尽是事实,还望王上严惩!”一位大臣也是跪着向宣王行礼,但言辞间比前两位更加严厉,并且似乎是对竹简上的东西深恶痛绝。
“夫子,汝何待?”宣王看了看跪在下面的三位大臣,也没说什么,转向孟子所跪坐的方向问了一句。
“回王上,依臣之见,不论简上所言为何,必先严查,待查清楚,必严惩。查清之前,相关人员一律收押。”孟子刚刚也看了那些竹简中所写的东西,自然也清楚里面写着什么,也知道宣王势必会来问他,所以一早就想好了如何应答。
“嗯,夫子言之有理,”宣王顿了顿,“然,此事事关朝中多位大臣,就算无关者只怕也有些牵扯,故此,寡人需寻一位旁人来将此事查清。”
宣王都把话说到这里,傻子都知道他想找谁来调查这事,更何况这朝堂之上可没有傻子,个个都是睛明眼亮的,还会不知道宣王打得什么主意?顿时大殿上的各位大臣脸上神色各异,只怕有一些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从中脱身了吧。
事情不出所料地被宣王交给了孟子。这事其实说实话,放眼满朝,也只有孟子适合查办,毕竟他现在执掌齐国司法,又是才刚刚来到齐国,刚走马上任,与朝中各方势力还未有牵扯,在这件事上做起来不会有所束缚,也不需要太过顾忌那些大臣,所以将此事交给他宣王也比较放心。而此时大殿之上的那些大臣才明白为什么宣王会在他与靖郭君正是不和,朝中纷乱之时将孟子迎来临淄,一来就将士师之位给了孟子让他执掌司法,看来,宣王一开始就把一切都算好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孟夫子只是他计划中锦上添花的一环,若孟子没来齐国,到时也会有另一个比较有民望又名声在外的高人出现接过士师之位。而此时,一些大臣已经开始慌张了,他们想出去,可是宣王已经下令将今日来上朝的所有大臣都扣押下,对外就说是宣王留诸位大臣在宫中商议朝政,近几日都不会回家。而更让这些大臣感到绝望的是,靖郭君在宣王下令扣押他们之后从王后所在的帘幕之后走了出来,领着王宫禁卫将他们带下去看管。一切都是个局,一个宣王和王后还有靖郭君为朝中众臣设下的一个局,一个从宣王大婚就开始布下的局,只是,此时此刻,那些行差踏错的人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