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没有应答,尤景兰也就很安静的在外面等着,不再敲门,也不再出声。
好一阵之后,尤景兰才听见轻轻的脚步声靠近自己,门把手略微转动,沈初缓缓的打开门,红红的眼睛看向外面。
沈初看着尤景兰抽噎着点点头,尤景兰也就跟着她走进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哭过了吗?有没有好一点?”
尤景兰看着沈初在床上坐下,自己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轻声开口询问。
沈初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很长时间了吗?”尤景兰心里叹着气,表面上还是保持着温和的语调:“你的样子,不像是刚刚发生的。”
“……你怎么知道?”有些意外,沈初困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我……我也没有这么告诉老师和哥哥。”
“因为我也经历过呀。”笑了笑,尤景兰的语调却是很轻松的:“不过是比你现在大一点,高中的时候。”
沈初显然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望着尤景兰的脸,很明显难以置信。
“是真的,没有要强行和你感同身受的意思。”
“……为……为什么?”
沈初是真的觉得不敢相信,毕竟尤景兰当年读的是他们这里最好的公立高中,在里面读书的人靠的都是实打实的能力,不像自己读私立,里面什么人都有。
“原因有很多。”尤景兰笑笑,略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回忆着:“我们高中的学生压力都挺大的,从前的光环,升学的压力,能力上的攀比,总是层出不穷的,也许是因为嫉妒,也许只是因为单纯的想发泄压力……嗯……也也许是因为你哥当时太招女孩子喜欢了。”
尤景兰说到最后转回视线看着沈初,笑着还撇撇嘴:“所以我高中也没什么朋友,一是她们很多人看不惯我,二是我也懒得和她们解释和她们搞好关系。说到这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告诉你哥。”
“好。”沈初已经停止了抽噎,眨着大眼睛被她的话吸引了进去。
“当时我放弃参加学生会转投团委,就是因为我知道如果学生会的民主选举,我肯定赢不了他,毕竟学生会女生很多,特别多。”尤景兰抿嘴笑着:“不过我后来私下说的是让他一次,这事儿就你一个人知道,我要面子的,守好秘密。”
沈初认认真真的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轻声询问:“就是,冷暴力吗?”“不止。”尤景兰深吸一口气之后又长长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也有人偷过我东西,向老师打一些无中生有的小报告,诬陷我作弊,往我课桌里放过一些恶心人的东西,生物实验结束之后的解剖样本,或者是黏糊糊的血浆。”
“最严重的,就是曾经有人把我骗去锁在屋子里,差点耽误当时我们社团的表演项目,还有就是,有人找过有些职业高中不学好的小混混,在上学的路上截我。”
尤景兰说起来云淡风轻的模样,沈初听起来却有点心惊:“……我以为她们朝我泼脏水,语言暴力已经很严重了……”
“是很严重。”尤景兰见她抽了一下鼻子,从桌子上扯下一张卫生纸递给她:“无论对你做的是什么,校园欺凌这种事情,无论有没有在短期中造成结果,都很严重。严重的是事情的本质,不是事情的样子。”
“那……你看不出来。”在尤景兰今天给自己说这些之前,沈初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想得到她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她一直认为,尤景兰是个一路走的顺风顺水,自己厉害的不得了的人。
不像是被这么对待过的人。
“因为我没有办法啊。”
尤景兰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淡淡的无可奈何:“当时我家里那么大的变故,小硕刚刚出生,我没有闲暇去难受,也没有条件让自己变得柔弱……而且。”她顿了顿,笑的很温柔:“而且沈均之后保护了我,包括把我从屋子里救出来,也包括为我打过一场架。”
“真好。”沈初抽了抽鼻子,眼眶又红了起来:“我就没有人保护我,我也不能像你这么坚强。”
“你不需要。”尤景兰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声音很温和:“像我这样不是什么百分之百的好事,没有人希望自己身边会有那么多变故,而且你还小,有些事情,是长大之后才能自己负担起来的。更何况,沈均是你哥哥,他也会竭尽全力去保护你,还有我,我也会。”
“……”
沈初红着眼睛看着尤景兰,眼睛里升腾起水光,她觉得自己比刚才还想哭,一下子扑进尤景兰怀里,疯狂的掉着眼泪。
尤景兰拍着她的背,眼里不在有刚才那样似乎很轻松的笑意,望着地面,带着深深的叹息。
……
“小初也哭累了,我哄她睡了。”回到书房里,尤景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关上门之后靠在门边,扶着额头:“我也问清楚了。”
“她怎么说?”沈均站起身来,朝她走过去,皱了皱眉:“你怎么样?”
摇了摇头,尤景兰示意他自己没事,抿了抿唇开口:“时间很长,几乎是从她升入初中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开始是语言暴力,或者是撺掇其余的同学不和她交往不和她玩儿,后来演变成会抢她的东西,以及走在路上偶遇,会刻意朝她身上泼脏水。”
尤景兰伸手拉住沈均的手,想让他稍微冷静一些:“小初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前不久,她才在谣言里听见,是因为带头欺负她的那个女孩子的母亲和你妈妈关系算是一个偶尔接触的牌搭子,她妈妈告诉她,沈初不就是个野孩子,她就不算是个沈家的小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谣言越传越厉害……后来就演变的严重了起来。”
沈均觉得这是真的可笑:“现在的孩子都这样?”
“……小初她自己知道多少,我不敢确定。”尤景兰叹气,抬起眼睛看着他:“我答应她了,明天我们一起带她去学校,你不是说约了其余人的家长吗,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并不仅仅是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