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老爷子哼了声,瞥了言曜一眼:“小花儿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没你在后面乱搞,他会这么乱来!那孩子平时多乖巧,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他这么骂了一句,又瞧了一眼冉雪,补了一句,“不是说你,小丫头,你是好孩子,爷爷知道。”
言曜低低“啧”了一声:“得了,爷,就我是罪人,行了吧……真是,当时泠澜不说穿我还不知道我自己对阿雪有心呢。我家娘子多精明的人,他要是不想吃亏,谁能坑得到他?”
如果言学长不说,我也不知道学长对我有心。冉雪在心里反驳了一句,瞧这关系乱的……他们三个人从搅和在一起开始,就剪不断理还乱。就是顾泠澜干净利落的一刀断了,也不能彻底脱身而出。
“少扯淡!”言老爷子大手一挥,“啪”地一声断了这个话题,然后问,“小曜,你跟我说实话,认真的?这可是个好姑娘,别的不说,要定了,咱可不能负了。”
说到这里,言曜也正了色,道:“爷爷,是我先看上的她。我TM连逼带骗把她推到这一步了,床也上过了,什么都做过了,我说要娶她还能是假的?”他顿了一下,又说,“爷爷,靠身份栓一个女人不是本事,我TM就喜欢这丫头这点,我的坏处她全知道,可又怎样?她要是认我,泠澜那样的,都撬不动她!”
不,曾经动摇过。冉雪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曾经……差点就陷进去了。然而最后,是那个人转身得干脆。冉雪咬着唇什么话都不说,就是那个人的转身,把她往言曜那边推了最后一把,他用放手,教会她抓紧。
“爷爷。”冉雪低声说了一句,这么一声,把言曜的话给掐了,言曜看着冉雪,看着那丫头握了握拳,声音放大了些,“爷爷,就那样了,没别的了,一开始爱不爱没关系,可现在,我是真的想要走下去了。”
没别的了。就是想在一起。
海誓山盟、同生共死都是假话,她只想牵着身边这个人的手,一路走下去,走到底。
都是些笨蛋。
言老爷子“啧”了一声。他怎么就养出这样的孙子来?估计老顾家现在也是这样的念头吧?这平时看着,还都精明着呐。
他再次打量了冉雪,这丫头还是那个模样,灵灵秀秀,没多少心眼儿。老一辈的审美都这样,喜欢这么大气通透的性子,可就是这样,言老爷子也没法肯定这姑娘就适合当他家少夫人了。
言曜低低“嘁”了一声,侧移了半步,稍稍掩了老爷子的目光,维护之意不言而喻。言老爷子玩味地挑起眉,眼窝的轮廓更加深刻。言大少爷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对一个小丫头这么上心。
“呵……”言老爷子扬了手,道,“我不管了,怎么从你爸手上拿到户口本凭自己本事……记得给顾家一个交代,否则小心那群老伙计掐死你。”
“爸!”
言夫人闻言一惊,不由得脱口惊呼了一声。却被老爷子一个纵容的眼神给堵回剩下的话。真是,小的没正经,老的也没个正行。言夫人瞧了瞧老头子,再看看那端的言曜和冉雪,终于叹了口气。
“看你怎么跟你爸交代!”言夫人瞪了言曜一眼,转身上楼,“这次是看在顾家那朵小花儿的面上饶过你们俩,自己惹出的乱子,自己解决!”
言曜听了这样的话,就知道这关过了大半了。现在想来,顾泠澜这一出戏还真是效果显著,甭管顾家还是言家,能说出“暂不追究”有多少是因了他的缘故?不对……不算演戏,那家伙,是把自己砸下去玩的。
言老爷子瞧了瞧那两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说起来顾泠澜那孩子,招惹到这么两位,还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他摇摇头,知道这俩倒霉孩子还有一堆头绪要理,一堆词儿要串,没多作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院子里。
冉雪听见关门声,总算咬了唇低了头,头发因为匆忙而有些凌乱,散下来遮住了眼神。这种时候,异样的情绪翻涌上来,漫得她微微地酸。好吧,踩着那个人的伤痛走到现在,无论未来如何,有个人她永远都偿还不起。
虽然他不曾要过偿还。
“阿雪,嫁给我。”言曜回身抱住冉雪的肩膀,“家族什么的,不管他,我们在一起就好。”
这个人的怀抱很温暖,他温柔起来不可理喻,冉雪几乎快被骗过去,以为他们可以这样就好。但她,到底是冉雪,她迷恋那份温暖,却没失去理智。
“不对。”冉雪轻轻推开言曜,垂着眼乖乖顺顺地笑,“不能不管。曜,这是傻话。我们都不幼稚了,这种诺言没意义。”
他和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像挣不开解不脱的枷锁,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一意孤行的任性最后只能搞到一群人伤痕累累,得不偿失。
“傻丫头,你什么时候,能好骗一点啊?”言曜在边上揉了揉冉雪的发,轻轻嗤笑了一声,一堆话到最后就剩了三个字,傻丫头。
都是傻瓜。他是,她是,他也是。
什么是玩火自焚?这就是个活生生的典例。言曜到现在也没敢去想,如果时光倒流,他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是不去想,而是真的,不敢想。那样的想法太伤人,这时候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去后悔。
都是普通人,哪怕现在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不回首,却不能掷地有声地说出“再选择一百次,结果也一样”。说到底,他们都不是太勇敢的人,只是对过去的犹疑,于未来毫无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