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余笙好像习惯了每天等刘远洋上下学,她做值日的时候刘远洋会陪她做完值日,再陪她回家,反之,她也是如此,当时她天真的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下去,可在高三那个寒假以后,刘远洋再也没回来过,而余笙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高一刚开学后那段时间,正值秋老虎的尾巴,炎热异常,电风扇哗哗哗地响个不停,加上外面树上的蝉鸣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余笙的同桌李昂是个成绩挺好,却不修边幅的男孩,带着他的好哥们向俊,沈思成,刘远洋组了一个帮派,叫丐帮,李昂是帮主,天天就带着向俊沈思成一下课就在走廊上上蹿下跳,欺负女同学,高一的余笙性格也很内向,自然也常常被他们欺负。由于开学没多久,学校还没定制校服,大家都是穿自己衣服,余笙个子小,只有一米五不到点,又瘦,买的衣服永远都不合身,她又不愿意买童装,T恤穿在身上总是松松垮垮的,领子总是垂下来,这天余笙又趴在课桌上研究老师上一堂课留下来的作业,她最头痛的函数题,天知道其实她就是个数学白痴,苦恼之际,耳边又传来李昂聒噪的喊声:“向俊快看呀,余笙今天穿的是粉红色的内衣诶!”
余笙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领口,领口松垮垮的耸拉在肩膀下,露出了粉色的内衣肩带,她想题太认真还浑然不自知,忙把衣服扯了上去,红着脸瞪了李昂一眼,怒道:“李昂,你有病啊!”
“诶诶诶,你自己衣服不穿好,还怕别人看啊,平胸有什么好看的!向俊你说是吧?”李昂翻了个白眼嚷道。
向俊打量了一下余笙,贱笑道:“就是,我上小学的表妹看着都比你大,你这胸应该还停留在幼稚园阶段吧,是不是停止发育了哦,跟你的身高一样,高一了才一米五。”
向俊话音一落,引来一片爆笑。余笙站了起来,抓着自己的领子,脸都涨红了,咬着唇盯着他,一言不发。
向俊推了余笙一把,嚷道:“干嘛,要哭了啊?瞪我干嘛?信不信我揍你!”余笙被他推了一把撞在了墙上,手肘磕到墙沿,瞬间就出了血,很痛却依然梗着脖子倔强地看着他。
“嘿!你还敢看,你以为我真不敢揍你啊!”向俊说着就撸起袖子要打余笙,李昂见势不对,赶忙拉住向俊,劝道:“哥们,你还真上手啊,别跟女孩子一般见识,被老师知道就惨了!”
向俊来劲了,不依不饶道:“我还怕她不成,大不了政教处喝茶,死丫头敢瞪我!”
虽说刚开学,但是他们班有一半都是一个初中考上来的,向俊原先就是在初中称王称霸的,也不知道怎么走后门才升到一中的,所以大家都只敢看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帮余笙,都只是远远的围观,这时余笙的好友戴蓓蓓从厕所出来被同学告知了事情经过,从厕所跑了回来,看到余笙抱着手臂站在墙边,向俊凶神恶煞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门后抄起扫把就冲了过去,把余笙护在了身后,扫把指着向俊吼道:“向俊!你丫是不是欠,欺负人欺负到我姐们头上了?!”
“哟,一中女老大来了,你以为你会跆拳道了不起啊,我就揍她怎么了,谁让她眼睛这么大瞪着我的,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啊,我就不信你双拳能敌四手!”向俊嚷道。
“那你就试试看,死变态!”说着戴蓓蓓就一扫把冲他头砸了下去,两人顿时推搡了起来。
余笙看着戴蓓蓓被打,冲上去拦着向俊却又被推到了地上,原本流血的伤口撕裂地更大了,余笙刚忍着痛站起来,这时坐在角落睡觉的男生抄起课桌上的铅笔袋,稳准狠地砸中了向俊的脑袋。
向俊被突如其来的笔袋打得一个踉跄,站稳后吃痛地捂住脑袋,望向铅笔袋来的方向,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刘远洋你丫是不是有病!我才是你兄弟,你帮谁的!”
刘远洋睁了睁惺忪的睡眼,看了眼手表,踱步到余笙的身后,看着向俊淡淡地说到:“离篮球队训练的时间还有四分钟,你有时间在这欺负女孩子,不如多花点时间训练,如果谁集合迟到了,自动退出篮球队。”刘远洋说完便越过他,径直离开了。
沈思成拽了拽向俊,劝道:“向俊,别闹了,大家都是同学,你何必呢,只有三分钟了,我看远洋的样子,你吵到他睡觉了,他真生气了,再迟到他就真的把我们开除篮球队了,还是赶紧下去吧。”
向俊想了想,不悦地说到:“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再有下次你给我等着!”
戴蓓蓓闻言不甘示弱道:“怕你啊!明明就是你们几个不要脸偷看女孩子,还有脸说!”余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戴蓓蓓这才肯罢休。
李昂几人拉着向俊下楼,众人才散开。戴蓓蓓拉着余笙坐了下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余笙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这么好欺负呢,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的错,我不来你就任他们打骂啊。”
余笙腼腆地笑了笑,轻声道:“蓓蓓,我不会任他们打骂的,我知道你会来的呀。而且过会老师就开完会了,他要是再闹,吃亏的还是他。”
“你总是有理由。”戴蓓蓓无奈地叹了口气,扯过她的手臂看了看,皱着眉道:“你看看,磕这么大个口子,万一留疤怎么办,还在流血呢,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余笙抽回手臂,拿湿巾擦了擦伤口,浅笑道:“我没事,伤口不大,拿纸巾擦擦就好了,别担心。”
“你每次都是这样,知不知道要懂得对恶势力说不!”
“是是是,好蓓蓓,我知道了。”
戴蓓蓓倒坐在椅子上,不解道:“诶,不过啊,余笙,刘远洋在初中就是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的,他们几个还跟他称兄道弟的,虽然他从没搭理过他们几个,但是他今天居然会帮你解围,真是稀奇啊,你看没看到,刚刚向俊都被他的铅笔盒砸蒙了。”
“有吗?他刚刚不是说了嘛,篮球队集合时间到了。”余笙不以为然道,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过道上把刘远洋扔过来的铅笔袋捡了起来,仔细拍了拍,把灰掸干净放回了他的桌子上面。
戴蓓蓓撇了撇嘴:“你这心可真够大的,反正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暗戳戳的暗恋你?”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我们初中都不是一个班的,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说过话,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你们以前是一个班的,说不定他喜欢你呢,你看他一开始都没管,后面你来了他才说话了,保不齐就是喜欢你。”余笙笑道。
戴蓓蓓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不瞒你说,初中三年,我两从来没说过话,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觉得他比你还内向,被这种人喜欢多累啊,他肯定不会说喜欢。我想也许他刚刚突然良心发现了吧。不过向俊那个变态居然也有怕的人,我看着就解气,要不是刘远洋不爱说话,我说不定能跟他结拜,挫一挫向俊的威风。”
余笙浅笑,嘴角的梨涡陷了进去,“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是有句歌词嘛,叫最深的爱最沉默,总比把喜欢挂在嘴上来得好吧?他不喜欢说话,不代表他人不好啊,也许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交流呢,就跟我一样,我不也只有你一个朋友。”
“行吧,你说啥都有道理,你就发挥你的大爱感化我们吧!”
余笙闻言不置可否,回想起刚刚刘远洋站在她的身后,高她一个头,居高临下,语气冷漠地对着向俊说话,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地压迫感,反而觉得他站在自己身后,有种莫名的安心,余笙还是充满善意地觉得刘远洋是在帮她,即使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过自己。
戴蓓蓓看着余笙莫名勾起地嘴角,一脸疑惑,不明白余笙明明手很痛,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两节自习课很快就快结束了,临近放学,李昂他们打完篮球才回来,向俊骂骂咧咧地走进教室:“刘远洋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有问题,打球跟打人似的,你看给我撞的,痛死我了!”说着抬起手臂,各种比划,余笙抬头看去,向俊的两只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擦伤,看着触目惊心的。向俊看到余笙看着他的手,不悦道:“看什么看,比你伤得重!”余笙闻言低下头收拾包包,不与他争辩。
“啪。”一盒创可贴放在了余笙的桌子上,抬头看去,刘远洋站在她的桌边,放下的那盒创可贴,余笙不解地看着他。
刘远洋指了指她的伤口,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不处理伤口会发炎,先拿创可贴贴下,回去记得消毒。”他的声音很好听,没有变声期男孩的沙哑,余笙不由得愣了愣,才回过神来,竖起一个手指表示:“谢谢,不过不需要这么多,一个就够了。”
“那就留着以后用。”刘远洋说完就回了自己座位。
向俊看着那盒创可贴,愤愤地骂了一句脏话,自己被他弄得一身的伤,都没见他送自己一个创可贴,而余笙只是手肘擦伤了而已。
余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创可贴,整整一盒,这也太夸张了,不由地笑了起来,拿出一个贴在手肘上,剩下的放回了抽屉。
刘远洋回座位擦了把汗,从课桌里掏出水壶一看,水早已喝完了,懊恼地抓了把头发,正巧放学铃响了,刘远洋背起书包就从后门往外走,余笙注意到了,忙叫住了他,小跑到他面前。刘远洋不解道:“干嘛?”
“刘远洋,你走那么快要去哪?”余笙笑道,浅浅的梨涡映在脸上非常好看。
“放学了,不回家去哪?”刘远洋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却也没有不耐烦。
余笙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出一瓶尖叫递给刘远洋,笑到:“那个...这是我中午买的饮料,没来得及喝,你好像很渴,给你喝,听说这个运动后喝会比较补水。”
刘远洋愣了愣,迟疑地接过余笙递过去的尖叫,没有用喷嘴直接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又喝了一口,淡淡地说到:“我比较喜欢激活。”
余笙闻言眉眼弯弯地笑了,“那我下次买激活。”
“下次?”刘远洋顿了顿,嘴角勾了起来,又说到:“恩。”
“刘远洋,你会笑啊?”
“我又不是木偶,怎么不会笑。”刘远洋说完别扭的转过身。
“哦,那你以后可以多笑笑,很少见你有表情呢。”
余笙以为刘远洋不会搭理自己,没曾想他破天荒应了一声:“好。”
余笙听到她的回答,还讶异着,刘远洋已经走远了,他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走路步伐很大,余笙回过神来,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戴蓓蓓收拾好东西出去找余笙,却发现她已经走远了,不由得抱怨道:“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