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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醉生

可再也听不到任何回应,眼里是一片逼真的蓝天,还漂浮着朵朵白云。紧接着,“轰隆隆”翻滚而来几声巨响,她的心几乎被震出胸膛。顺声望去,只见几条地层裂缝,如暴涨的树根,“噼啪噼啪”冲破厚厚的雪地,如巨蟒般,曲扭着身体向她冲来……那是“地裂”的场景!

她玩过洛杉矶环球影城里的4D电影,明知自己坐在道具车里,周边三百六十度环绕的不过是3D影视人物。可当道具车跟着情节上翻下冲,外加空气骤冷骤热,喷水喷雾直接触到皮肤感官时,那种身临其境的逼真,让人根本无法控制情绪,完全受控于虚拟的情节,跟着或喜怒哀乐,或惊恐尖叫……正如此刻的她,望着纷纷塌陷的雪地,吓得双腿发软,惊惧得不知所措!

“喂——快跑!到这里来——”上空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她循声望去,只见雪山间大约二十米的高处,有一女子正朝她招手。那是黑暗中的火光,她立马飞奔过去。刚刚抓住女子抛下的绳索,脚下骤然踏空,地面瞬间崩塌成无底深谷,冷风飕飕穿过裤筒而上。她额间冒出冷汗,心跳剧烈,五官六感都如此真实……

完全意识不到所谓的“虚拟”,又或者她“现实”的意识早已被删除?!

“快!快拉她上来!”

头顶飘下一男声,她猛然抬头,脱口喊出“步一族”三个字。

“我叫慕思宴。”

那男人边纠正着,边小心沿着突出的岩壁,挪动脚步靠近女孩,帮着一点点拉动绳子,把她拉上只有半米宽的凸岩。一左一右,她双手紧紧抓着他们的胳膊,吓得不敢往下瞧。

“雪山震怒是正常。”女子冷静地说。

“大自然偶尔也要发泄一下,很快会平息。”

慕思宴下意识地伸出手,笑着为她拍去肩头的雪。那是他露出的第一抹微笑,那么亮眼那么动人。她忽然很想抱着他,想告诉他,他们书写过的那些快乐?在那么多个日夜里,她为他痛醒在凌晨。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笑着问。

“林芷蒽。”回望那个女孩,她突然脱口而出,“婉约,你的绳索要绑紧了。”

“你?认识我?”女孩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还没来得及解释,雪山开始更疯狂地震怒。慕思宴立刻解下腰间备用的安全带扣在她身上,绳索的另一端连在他自己的身上。他和杜婉约本来就连在一线间,此时加上她,三个人可谓是同一条船,沉浮同命。

“抓紧这里!”

慕思宴突然大喊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扣在岩石裂缝中的锚固装置上。那是她听到的慕思宴的最后一声吼叫。紧接着,抖动的山体震落厚厚的雪,发出悲天的轰鸣,铺天盖地打在他们的身上。遮住视线,封住耳膜,如瞬间落入冰窖般的黑洞,她感觉整个世界会在下一秒,倒塌,解体……

一股强大的拉力猛袭她的腰,扯着身体下坠!她死死抓住锚固装置,拼命地甩头,抖掉满脸的雪,而后看到命中注定的一幕:滑落的杜婉约命垂一线,绳索的另一端系在慕思宴的腰上。慕思宴单手紧扣岩石,指骨几乎深陷,另一只手死抓着牵扯杜婉约生命的绳索。登山的皮手套已被磨破,渗出血迹。

“抓着我!抓着我!”她大喊着。

“你别动。”慕思宴怒吼一声。

而后,她看得真切,那个女孩婉然一笑,毅然解开腰间的扣环,任凭瘦小的身躯跌落深崖。

“婉——约——!”

慕思宴痛不欲生的呼喊,让她几乎窒息。看着慕思宴刹那间解开连着她绳索的扣环,随着松动的巨石轰然坠落深渊,她毅然跟着跳下……

别怕!不过是场梦!走到死亡的终点——就会苏醒,那将是新的开始。

她跟着俯冲下去,终于抓住他们之间那根断裂的绳索。几度空旋翻转,最后抓住步一族的手,而他早已昏厥在悲痛的深渊里。

十指相扣,就算前世注定的缘分不是你我,来生亦没有结果!此时此刻,我只想让你——醒来!赎去我犯下的罪!

如果说她有罪,便是在该珍惜一个生命的时候,她忘记去珍惜。

黑暗,空悬,和无底的坠落,她抱着他,扯着杜婉约,仿佛在几世间轮回,注定要走进三个人的回忆。而她要如何在二十四小时内,还他一个本该写进未来的“真实”?

……

“噗通!”

一声巨响,他们被咸咸的海水瞬间吞噬。她试图扣住他的脖子,努力浮出海面。忽然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游泳,思维闪过的瞬间,她慌乱地沉入大海……

“你总是太强,强大到所有的男人都没有机会展现。我想来一次英雄救美,所以故意弄翻那条香蕉船。看着你在海水中挣扎,我终于可以很得意地伸出援救的手……”

慕思宴的耳语倒穿过时空的梦境,飘落到她心间,如晚风吹过细发,丝丝撩动心弦。

是谁在海底弹唱那首人鱼的传说?又是谁救了谁?

恍恍惚惚睁开双眼,她感到一抹清晨的阳光穿过椰树的细缝,落入眼帘,暖意直击心田。

“你醒了?!”耳边传来杜婉约的声音。

“醒了,可感觉还在梦里。”她有点痴人梦话。

“思——宴——,她醒了!不用叫人了!”杜婉约扭头大喊一声。

远处白浪银滩,还有一个转身跑向她们的身影。她努力地回想:断落的雪山,窒息的深海……如今画面跳转成美丽的海滩……有点不可思议,杜婉约似乎早该消失?

“这里是?”她边问,边坐起身。

“泰国!”跑到她们身前的慕思宴抢着回答。

还是那张戴着墨镜的脸,嘴角浅浮微笑,一件印着不成图案的黑色T恤和花红的宽短裤,极其合身地贴在线条优美的身体上,那么的青春,那么有活力。

“你们好!我叫林芷蒽。”这是她第二次介绍自己。

“这里不是游泳区,所以很少有人来……”

杜婉约充满好奇地望着她,仿佛她不该闯入他们的世界。

她不得不抢着说:“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很多事情我已经忘记。”

“我们正要回市区,可以带你一程。”慕思宴插入话。

“哦。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许是无意间望见他们十指相扣,她下意识地拒绝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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