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到曹贵妃的身边,抬手把依然跪在地上的她扶了起来,“妹妹有心向佛,本宫甚为开心。不过,这宫中也有禅师,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去问,为何要问宛新呢?”
曹贵妃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本也没有心思下跪,她见皇后已经称呼宛新的名字,便料到皇后已经把宛新当做自己人。曹贵妃抬手搭到了皇后的手腕,一脸假笑道,“妹妹这种浅显的问题,哪还用的着惊动禅师?我看啊,宛新便可。莫不是姐姐舍不得,不愿意让宛新跟我走?还是怕我把她吞了不成?”
皇后不着痕迹的摆脱了曹贵妃的双手,看了看宛新,又看了一眼曹贵妃,右手的佛珠开始转动。“妹妹这可就不了解禅师了,无论你去问什么问题,大师均不会觉得有任何疑问。况且宛新修佛时间也尙短,要是没有解决妹妹的问题,反而解答错了,这可如何是好?”
曹贵妃一向没有什么耐心,几个回合下来已经不胜其烦,但依然耐着性子,“姐姐这话妹妹就听不懂了,怎么非要去惊动禅师?妹妹今日就想跟宛新呆一会,现在就看姐姐能否成全妹妹,放不放人了。”
“妹妹这是威胁本宫了?”皇后此时笑容肃然消失,凤目侧看向曹贵妃。
曹贵妃装作受到惊吓一般,“姐姐这话,妹妹就听不懂了。怎么是威胁?妹妹跟宛新也颇有深缘,宛新这么聪慧机灵,谁不爱。怎么就许姐姐霸占,不能妹妹借用一个白天?还是说妹妹要去请皇上,看他是否准许宛新跟妹妹离去?”
宛新看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往,从曹贵妃开口的那刹那,宛新就知道,今天她一定要跟曹贵妃走一趟了。并不是皇后不护住她,而是为了她跟曹贵妃撕破脸并不是一桩划得来的事情。想必曹贵妃也是笃定皇后最后也是会随她心意,所以才会如此咄咄逼人。
“妹妹怎么什么事情都请陛下?陛下操劳整个国家还不够繁忙?我们身为后宫的嫔妃理应为陛下排忧解难,而并不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去惊动他。”
曹贵妃听到皇后的话,嘴畔已经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她知道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她在助攻一句,沈宛新就落到了她的手上,“姐姐教训的事,妹妹也不愿意去打扰陛下。妹妹方才也是一时情急罢了,既然姐姐也说了这点小事,这么小的事情,还要跟妹妹争个脸红脖子粗么?不说别人,让宛新看了都该笑话你我了。”
皇后听罢,没有说话,转身看向宛新。宛新知道事已至此,她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她倒要看看曹贵妃会耍出什么花样。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两位娘娘对宛新都如此厚爱,令宛新受宠若惊,不过宛新留在宫中其主要目的就是陪伴皇后娘娘礼佛。”宛新说完看了一眼曹贵妃,果不其然曹贵妃也没想到宛新竟然敢直言顶撞,瞬间脸色变了又变,宛新未等曹贵妃开口便继续说道,“所以宛新只能跟随贵妃去半个白天,否则圣上怪罪下来,宛新可是抗旨之罪。”
曹贵妃见宛新话锋一转,马上露出了笑容,“宛新你看你,本宫还要留你几日不成?本宫倒是愿意,就怕皇后舍不得,这才借你半天而已,皇后就这么依依不舍的样子。恐怕我把你生吞了似的。姐姐,你放心,妹妹定会把你的宝贝宛新安然无恙的送回来。”曹贵妃拉着宛新的手腕,捂着嘴笑道。
宛新跟皇后拜别之后,就随曹贵妃来到了她的宫殿。曹贵妃的宫殿与皇后的承香殿大不相同,这里尽显华贵奢靡之气,可见皇上对于曹贵妃的宠爱非比寻常。所有的摆设,装饰都是最高规格的奢华。
宛新时刻保持着警惕,她不相信曹贵妃真的是礼佛,没有其他的半点心思。可事实竟然就令宛新大吃一惊,曹贵妃把宛新丢到了一个佛堂,自己就不见踪影,说好的一起礼佛,竟然连一句阿弥陀佛都没有念。
宛新倒是乐的清净,独自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目,静心念起经来。就算她此时真的专心礼佛,但是她仍然保持着一丝警惕,生怕下一秒就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并没有任何人,来佛堂打扰宛新。也没有给宛新端茶倒水,难不成曹贵妃就像渴着自己?宛新心中暗想。这么善良的举动怎么也不像曹贵妃能做出来的。
“西凉郡君,你可以回去了。”就在宛新已经口渴的不胜其烦之时,一位宫女进门告知宛新。
宛新楞了一下,宫女见宛新没有反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怎么还不走,难道还要曹贵妃亲自来送你回去不成?”
宛新当然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对于曹贵妃的待客之举感到有些不解,明明就是她费劲心思把自己弄到了这里。可又对自己不闻不问,就连离去的时候,都这么不耐烦,面都没有露,明显就是不愿意见宛新一眼。
“有劳了,我这就离去,还请告知曹贵妃。”宛新起身便往外走,宫女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宛新丝毫不介意宫女对她的态度。曹贵妃的人,这种态度才是正常,若是过于亲热、平和反而令她浑身不自在。
宛新独自回到了自己暂居的房间,锦里已经在屋中等候,看到宛新回来,喜出望外道,“小姐,你可回来了。我听说你被曹贵妃带走,这个心一直七上八下的。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
宛新没想到,她跟锦里相处不过短短一日,锦里便对她的安危如此上心,“让你费心了,快给我倒杯水来,曹贵妃一滴水都没给我喝,可真把我渴坏了。”
锦里听到宛新的吩咐,马上去倒水,边到水边说,“小姐,可不知道我这一上午真是心神不宁,小宫子来的时候,敲门我都没有听到。直到他进来,看到我,反而还被吓了一跳。小姐,给你水。”
宛新刚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听到锦里的话,马上把茶杯端离了口边,“你说什么?小宫子来了?”
“是啊,他来了之后,看到我在屋里面不知为何竟然吓了一跳,他也吓到我了啊,竟然还埋怨我不出声。小姐,你说这小宫子是不是很奇怪?”锦里自顾自的说着。
宛新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异样,便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虽然口干舌燥但是眼前有比喝茶更为要紧的事情,“锦里,那他进来可有说些什么?”
锦里用手摸了摸头,仔细的回忆道,“没说什么,哦他说,灵溪找我,让我快去。我去找了灵溪,谁知道她根本没有找我。这分明是小宫子在戏弄我,我正要找他算账,谁知道,进屋后发现他竟然已经走了。哼,算他逃过一劫,若让我下次看到他,定不会饶了他。”锦里愤愤的说道,想到自己被小宫子耍了,就心情很不愉快。还弄得自己被灵溪数落,说自己没有听清楚,便毛毛躁躁。
宛新歪头听着,刚要端起桌上的茶杯,突然心思一紧,暗叫不好,“锦里,快跟我去皇后那里。”
“啊?小姐这茶?”
“先不喝了,去见皇后娘娘要紧。”
“小姐,你不是口渴么?”
“来不及了。”若是自己没有猜错,那这个屋子就算多一秒种,也不能停留,宛新可以用夺门而出来形容。锦里见宛新的异样,心中也难免有些慌乱,虽然只跟宛新呆在一起一日的时间。可宛新的性子一直是那种温温和和的,怎么突然这么慌乱?
宛新出了门,回身跟锦里说道,“关门。”
“哦。”锦里连忙把房门关上。
“锦里,你记住了,你在这个房间内等我。可我根本没有回到房间去,记住了么?”宛新站在皇后屋子的门口,停住脚步叮嘱锦里。
锦里犹如捣蒜般的猛点头,宛新突然又想起方才的茶杯,又加了一句,“那被茶,是你给小宫子倒的,记住了么?”
锦里连忙嗯嗯,她现在已经完全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发生什么主子让她干嘛就干嘛,这是做奴才应有的觉悟。
宛新在皇后的房门口,平复了一下气息,抬手敲门,“皇后娘娘?宛新回来了。”
“进来吧。”屋内传来了皇后娘娘的声音。
宛新推门而入,看到皇后娘年依然跪在蒲团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木鱼,并没有理会宛新。
宛新并没有心急,来到皇后娘娘的屋中,她已经放下心来。原本想要尽快跟皇后娘娘说自己的担忧,既然皇后还没有诵经完毕,她便也没有打扰。反正皇后早晚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若她没猜错,一会曹贵妃的人便回来到。
宛新心中的想法刚刚闪过,外面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起初皇后并没有理会外面的杂音,依然闭眼虔心修佛。谁知道,一个女声竟然想起,“姐姐,你如今还有心思念佛?”
皇后听到了曹贵妃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明显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宛新知道皇后娘娘念佛的时候,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人打扰,这也是她为什么回来之后,并没有直接来到皇后这里,跟她禀告。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实在没有办法,她才硬着头皮来到打扰皇后娘娘。但是进屋之后,宛新连大气都不敢出,就一直静静的守候在一旁。
皇后娘娘并没有因为曹贵妃的声音而停止诵经,曹贵妃见皇后没有理睬她,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我说这已经出了大事了,你还有心思念佛,我看啊,你还是先管理一下正事吧。”
皇后娘娘这才慢慢的敲了最后一下木鱼,灵溪连忙扶起了皇后。皇后娘娘并没有转身,而是恭敬的对佛祖说道,“佛祖慈悲,不要介意不懂事的俗人打扰,阿弥陀佛。”
曹贵妃见自己被称为不懂事的俗人,马上脸色一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曹贵妃,怎么今日这么有空,往本宫这跑了这么多次?又有何事?”
“启禀姐姐,大事不好了,妹妹我好心好意让西凉郡君陪我礼佛,谁知道这西凉郡君竟然手脚不干净,把皇上赐予我的玉翠孔雀衔珍珠步摇偷走了!”曹贵妃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伸手直指宛新。
宛新低垂着头,不动声色。皇后娘娘看了看宛新,又看了看曹贵妃,笑道,“妹妹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吧。宛新到你那不过几个时辰,而且她也是第一次到你的寝宫,再说,礼佛的时候,你不是应当一致陪她身边。难道,你没有诵经不成?”
曹贵妃瞬间有点哑口无言,心中有点懊恼,早知道做戏做全套就好了。若不会她见到那密密麻麻的经书,就头痛的紧,也不会一面都没有露。“姐姐,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有陪在身边,可是我也有处理事务的时候,不过短短离开了一刻钟而已。”
“妹妹这话说的是,宛新在这短短一刻钟,就离开了祠堂,来到你得寝宫,把你的首饰拿走了?这怎么想都说不通吧。”皇后一字一句的指出曹贵妃言语中的漏洞,无奈的摇摇头。
“妹妹的首饰没有放在寝宫,而是挂在妹妹的头上。离开屋子的时候,一不留神掉落在地,等到妹妹再次回去找寻,竟然怎么也找不到,而当时只有郡君在那里,不是她拿的能是谁?”曹贵妃眼珠子一转,马上变了话锋顺着皇后的推理说了下去。
“启禀皇后娘娘,宛新没有拿,更没有见到贵妃的步摇。宛新请皇后娘娘查明事情真相,还宛新一个清白。”宛新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她已经料到那个步摇放在哪里,既然曹贵妃拍了一出大戏,那么她不陪着演完,岂不是辜负了曹贵妃的一片心?
“没有?本宫就说是你的拿的!”曹贵妃咄咄逼人般,来到宛新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抓贼要有赃,宛新敢问贵妃娘娘,可有证据?”宛新丝毫没有惧怕的应向曹贵妃的目光。
“证据?你要证据?本宫现在就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