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丹见柳凡辰也没有离去的打算,只得开口说道,“沈小姐,我……”
宛新见秦书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他打算跟自己说些什么,可一看柳凡辰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宛新又不能把他支开,毕竟如今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跟以前不同,之前可以说二人还各怀鬼胎,而现在,他们已经成完全并肩在一起的人。
“秦大夫,有什么事情但讲无妨。”宛新见柳凡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里并无外人,柳大人也是自己人。”
柳凡辰很满意听到宛新的这个称呼,他从秦书丹的眼神中早就看出来,他想让自己回避一下。但是柳凡辰就装作没有读懂的样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颇有些得意的对秦书丹抬了抬下巴,这个举动在宛新眼里看起来是及其幼稚的,明明很成熟的一个人,如今却表现的跟个幼稚的孩子一样。还好秦书丹并没有计较柳凡辰的挑衅行为,他只是略微诧异的挑了挑眉,神情便恢复自如。
“此处谈话甚为不方便,不如我们去后花园走一走?”
宛新也同意秦书丹的想法,如今宴席已经过半,已经有一些人去参观了御花园。而且经过方才荣乐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如果在谈及一些敏感话题,实在有隔墙有耳的风险。
而御花园倒是比较清幽的地方,在那里,凭借柳凡辰的功力,就算有人接近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发觉。就这样三人一起来到了御花园,这并不是宛新第一次来到花园,所以并没有被这里的美景所吸引,现在她一心只是想知道秦书丹要跟她讲得话。
御花园怪石成林,层峦叠嶂,成为了最好的屏障。小溪潺流,水花的声音也可以遮盖讲话的声音。但是秦书丹依然十分的谨慎,带着宛新和柳凡辰在御花园东转西转,想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场所。但他毕竟对此处的地理环境没有那么的熟悉,怎么也找不到令自己满意的地方。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柳凡辰出声道,“随我来。”
随即,就在秦书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柳凡辰已经迈开大步,宛新对秦书丹点点头。二人只得跟上了柳凡辰的脚步,三拐五拐之后,他们三人竟然眼见出现了不曾到达过的地方。就连最近一直生活在皇宫里的秦书丹都费解道,“没想到御花园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柳凡辰并未理会秦书丹,指了指假山上的凉亭,几人随后便来到了凉亭里面。这里宛新惊奇的发现,这个位置竟然能把御花园尽收眼底。就算有任何人来到这里,就算没有柳凡辰那样的绝世武功,也可以立即观察到。
宛新很奇怪为什么柳凡辰会对御花园的地理状况如此清楚,她没有来得及开口,秦书丹迫不及待的开口,“我已经知道了谁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听到秦书丹的话,宛新便先放下了心中的诧异,抬头问道,“是谁?”
秦书丹握紧双拳,双目怒视前方,咬牙启齿的说出了三个字,“三王爷。”
“居然是他。”宛新心中略有诧异,但是又不奇怪三王爷会做如此伤天害理,惨无人道之事。她发现柳凡辰也没有任何诧异之色,仿佛对于三王爷是凶手这件事早就在预料之中。
宛新怕柳凡辰没有了解秦书丹进宫的目的,刚要开口跟他解释。柳凡辰还未等宛新开口,便打断道,“秦大夫,你确定么?三王爷乃是皇家血脉,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秦书丹苦笑一声,“我怎会不确定,我只恨杀父仇人近在咫尺,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他逍遥法外。”越说越激动的秦书丹,双眼已经充满了血丝,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般,宛新怎会不明白他对于三王爷的恨有多深,怎会不明白他对于自己力量薄弱的无奈。
“沈小姐和柳大人不必担心,此事是我秦某人的私事。我只不过跟沈小姐只会一声,既然我进宫是沈小姐和柳大人引荐,有必要跟二人说明一下情况。至于之后怎么做,还请二位放心,我秦某人一人承担所有,定然不会连累二人。我能够进宫,有机会报仇,秦某人对二位的感激不胜言表,若是今生没有机会报答,来生必定衔草结环。”秦书丹知道三王爷的势力非比寻常,可以说他现在的地位比四个皇子还要高上一等。而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小太医,品级不高不说,在朝中也没有坚固的地位,却要跟三王爷对抗。在谁的眼里都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我跟你一起对付三王爷。”就在秦书丹准备跟宛新二人告辞的时候,宛新突然说道。
“什么?”秦书丹没想到宛新竟然要跟他一起对付三王爷,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他并不愿意连累其他人,而他自己却无所谓,只要能报仇,就算搭上这条命他也在所不惜。
“我跟你一起对付三王爷,定会要他的项上人头。”宛新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此嗜血杀戮的词汇是秦书丹第一次听到宛新吐出,他瞬间惊讶的说不出话。仔细的看了看宛新是否在开玩笑。
“沈小姐,此事并不是小事,而且实现起来非常的有难度。再说,你要帮我,可能柳大人也不会同意……”秦书丹完全没有想到沈宛新居然会帮助他,虽然在宛新说出的那一霎那,他是欣喜若狂的,但是他马上就冷静下来。如今宛新和柳凡辰之间的关系,这么危险的事情,柳凡辰也不会让宛新去做。
柳凡辰听到宛新的决定,的确惊讶了一下,但是马上知道宛新并不是单纯的帮助秦书丹,而是自己跟三王爷也有着血汗深仇。如果宛新要对付三王爷,那他并不会加以阻止,甚至,他也觉得三王爷这个人,于公于私都留不得。
“秦大夫,你不用顾虑这么多。如果宛新已经决定要支持你,我是不会阻拦的,而且宛新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不光不会加以阻拦,我还会助你们一臂之力。”柳凡辰打开了折扇,在胸前随意的扇动起来。他虽然嘴上跟秦书丹说话,但是眼神一直停留在宛新的身上没有离开。
秦书丹看到二人之间的神态,感觉心中有一丝丝的疼痛。若是他身上没有背负着血海深仇,那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争取宛新。秦书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忙闭了下眼睛,他现在没有资格去想任何事,现在他活着的唯一任务就是为父报仇。
就在秦书丹为宛新讲述了自己调查的事情之后,宛新才发现这个事情的真相竟然那么触目惊心。原来三王爷搭救过北梁帝之后,有一只眼睛失去了光明,北梁帝心急如非,便派了众多太医医治三王爷的眼睛。而只有秦书丹的父亲秦太医找到了有效的治疗方法,并且经过不懈的努力令三王爷的眼睛恢复了光明。这件事情的秦书丹之前就听父亲提及过,但是至于只好没有,父亲却只字未提。当时的秦书丹年纪尚轻,还很奇怪,明明父亲兴高采烈的告诉他,自己已经掌握了可以医治三王爷的办法,怎么后来反而没有了动静。
秦书丹便不停的追问秦太医医治的进度,但是秦太医每次都吞吞呜呜的说不清楚,后来,秦书丹便把这件事情放在脑后。没想到当时秦太医已经医治好三王爷的眼睛,可三王爷复明的时候,并没有感激秦太医。而是阻止秦太医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眼睛已经痊愈,秦太医不解,还是执意要禀告皇上。这时三王爷已经面露凶态,恐吓秦太医如果想要活命,如果让一家人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就把这件事情吞进肚里面,不要跟第二个人提及。
秦太医在宫中这么长时间,对三王爷的脾气秉性也是甚为了解。知道三王爷是一个什么都敢做的人,所以秦太医便没有跟人提起过,过了一段时间,北梁帝发现三王爷的眼疾并没有进展,便认为秦太医的医术有限,打算派一位其他的太医去医治三王爷。三王爷不肯,认定就让秦太医为他诊治。北梁帝无奈,只得让秦太医继续为三王爷医治眼睛。本来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三王爷的疑心病很重,他对谁都不相信,就算秦太医每天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也觉得有朝一日秦太医会背叛他。
而只有一种人可以永远的保守秘密,那便是死人。所以接下来就有了秦家的惨案。秦书丹讲述完毕已经泪流满面,视人命如蝼蚁的三王爷,在他眼里杀一个人比杀死一只老鼠还简单,可他并不知道他的行为伤害了多少无辜的黎民百姓,让本来幸福美满的秦家有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宛新也陷入了沉思,他在同情秦书丹的同时,又想起了萱儿的遭遇。如果三王爷不除,她如何对的起大哥大嫂,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娘亲?
“你说三王爷的眼睛是为了救北梁帝造成的?”
秦书丹点点头,不知道宛新问这件事情做什么。
“那他既然痊愈了,为何不愿意承认呢?”宛新眼前浮现了蒙着眼罩的三王爷,“难道是让北梁帝一直怀有愧疚的心?”
“可能是吧。”秦书丹苦笑一声,不管什么目的,他父亲的性命都不应该搭进去的。
“若是这样,便好办了,我真没想到三王爷的眼睛竟然是可以看到的。”宛新的唇边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柳凡辰知道这是宛新已经有了办法的表情,看来这个三王爷必死无疑了。
“你有办法?”秦书丹不可置信的看着宛新,他苦思冥想也没有找到突破口,别说杀了三王爷,就连接近他的身边都很难。他已经想尽办法要接近他,可为三王爷诊治的太医,这么多年便是固定一人,并且从未更换过。
“你有什么办法?”柳凡辰很好奇宛新要怎么做,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宛新的冷静、足智多谋、思维敏捷。
“方才你说三王爷疑心病很重,我看这不光是三王爷,当今的圣上疑心病也是不逊于三王爷的。”宛新背对秦书丹和柳凡辰,面朝御花园,双手扶在凉亭的椅背上。春风吹拂着宛新的秀发,有几丝散落的发丝拂过宛新的脸颊,随风飘扬着。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揉揉眼睛,生怕下一秒宛新就已经飞天成仙。
秦书丹点点头,这么多日子陪伴在皇上身边,他对北梁帝的疑心已经有所了解。就算秦书丹没有出声,宛新也料到他定然是点点头。
“所以这是他们的通病,当今圣上曾经的兄弟,如今只有三王爷享受着荣华富贵,这是为何,正是北梁帝的疑心。他相信三王爷不会对王位有任何想法,而且为了保护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这也是为什么三王爷的眼罩上可以出现龙的图腾,而北梁帝没有阻止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皇上知道三王爷的眼睛根本就没有事情,你说他会怎么想?”宛新说完便回转过身子,眼如弯月,眸如繁星的看着秦书丹。
秦书丹楞了一下,“若是这样,北梁帝一定会怀疑三王爷为什么要隐瞒他。”
“不错,若是北梁帝知道三王爷眼睛非但能够看到,而且之前的眼疾都是伪装呢。那他会不会认为当初的刺客是三王爷安排的?你进宫的事宜正是北梁帝中毒,如今下毒之人并没有确切的定夺,若是让北梁帝认为,下毒之人正是三王爷。你说他会如何?”
宛新讲完,秦书丹已经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宛新竟然如此大胆,“可下毒之人……”
“我们不管是谁真的下毒,我们只需要让皇上认为是三王爷下毒便可。你说他会无动于衷么?这么多年纵容三王爷的所作所为,换回来的竟然是要毒害自己?毒害皇上的目的是什么?”宛新眨眨眼睛,不再说下去。
秦书丹顺着宛新的思路往下思考,瞬间觉得惊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