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很奇怪宛新会如此帮助姜氏,她很害怕姜氏一旦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便会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宛新自己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前世,没有花音的出现,像现在兴风作浪的反而是姜氏。如今什么都变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道理宛新是越来越深信不疑了。
至于姜氏,宛新还没有想好,等到解决了花音之后,如果她可以离开沈府,那沈府的人和事便与她再也没有关系。
但此刻宛新总隐隐觉得,没有了花音之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她解决,她强压下这种不妙的感觉,苦笑了一下,自己的今生不知是惹麻烦,还是解决麻烦的。
果不其然,宛新算的没有错,隔日临近傍晚,小厮前来通知宛新,外面有人找她。原来是孟掌柜前来知会宛新,玄廷道士说自己要财,事成之后,要求宛新支付一千五百两白银。
宛新听罢,心中笑道,这个假道士的算术倒是不错,而且没有狮子大开口,看来此人还算有一些信用。宛新让孟掌柜回去转告玄廷,他的要求都同意,他要的银两定会分文不少的双手奉上。
孟掌柜虽然不解为什么宛新会对一个神棍承诺这么多的事情,但行事老练的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解,只是说会把话传达给玄廷道士。宛新嘱咐孟掌柜,自己这里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明日午后,她会去云来客栈与玄廷相见。
送走了孟掌柜,宛新刚要回听竹苑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正出来透气的花音。如今花音已经大腹便便,行动都没有那么灵活,被丫鬟搀扶到院中透气的她,看到宛新后,马上换上了一副假笑,“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们沈家的大小姐么?怎么今日有空出来了?”
宛新此刻并不像节外生枝,疏远而有礼的问道,“五姨娘,敢问父亲何时回府?”
花音听后,捂着嘴呵呵笑了一声,“怎么会找老爷?可是怕我把你的罪行一一告诉老爷,你好有时间逃跑?”
宛新盈盈一笑,声音中没有一丝语气的回复,“五姨娘可真是多虑了,这里是我的家,这沈府的人也都是我的亲人,你要我逃到哪里?倒是五姨娘的亲人,可否知道姨娘在京城吃香喝辣?”
花音脸色微微一变,“我的亲人不用着你来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每日无所事事在府中游荡,是时候让老爷给你找一门亲事了。听说那开妓院的林家,儿子刚死了老婆,倒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待后日你爹回来之后,我与他商议可好?”
白芷听了花音的话,瞬间气的鼻子都歪了,一个做皮肉生意的人家而且是刚死了老婆,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小姐。倒是宛新依然不急不躁,花音看到宛新的表情,心中气郁不已,自己说这一番话就是为了让宛新不痛快,可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这下花音有点沉不住气。
“看来你还很满意这门亲事啊,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五姨娘身上……”说完便扶着腰,迈着八字仰天长啸的走了。
白芷怒视着花音的背影,气鼓鼓的对小姐说,“小姐,你怎么都不生气?方才五姨娘说的话也太过分了。你要不表示些什么,回头老爷真被她游说了,可如何是好?”
宛新看着因为生气而满脸通红的白芷,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家小姐嫁不了的。”
白芷揉了揉被宛新戳到的地方,一脸费解的看着小姐,“小姐,你真的有把握?”
宛新笑着点点头,她之所以不理会花音的挑衅,就是因为她知道了很重要的消息,沈老爷两日之后便会回府,那她定要选在那日,给自己的爹送上一份大礼。事后,花音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便是奇迹,看她还有什么精力可以给自己说媒。
沈老爷通过柳氏的事情,对待子嗣一事更是格外的重视,如今只要让沈老爷怀疑花音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可能不是她的,按照沈老爷生性多疑的性格。一定不会让花音好过,甚至不会听她的任何解释。至于自己娘留下的这一院子竹子,宛新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宛新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沈家的水运生意受到了不少的挫折,曾今订单的主顾有很多改为陆运,纷纷退单。沈老爷为此烦恼不久,还生了一场病,想想不顺遂的时间,应该就是沈老爷回府的时候。宛新眼波一转,嘴角露出了复仇的微笑。
云来客栈
“我问你,你还喜欢花音么?”
玄廷没想到一个尚出阁的女子,竟然问他这么赤裸裸的问题,当下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宛新看到玄廷的表情,马上明白了他对花音依然余情未了,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如果我可以让花音随你回乡下,你可愿意?”宛新把玩着手中的玉镯,轻声问道。
玄廷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抬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宛新,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带她回乡下?”
宛新点点头,玄廷方才一瞬间点燃火焰的眼神瞬间有灰暗下去,“不可能的,她已经是你父亲的姨娘,在京城衣食无忧,怎么会随我回到那受苦的乡下?”
“只要你愿意,我便有办法。你附耳过来。”宛新对玄廷招了招手,玄廷见状马上抬起屁股向宛新方向探过身子。
听完宛新的吩咐,玄廷的脸色变了又变,瞳孔渐渐的缩小,又开始放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此刻他以为自己曾经对付宛新的行为感到毛骨悚然,他和花音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宛新的对手。他不知道花音为什么要出手对付宛新,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及其愚蠢的做法,他虽然是个神棍,但是他不是个傻子。玄廷觉得自己带走花音是对花音最好的办法,如果任留花音在这里,按照她的个性,也不会就此罢休,但是最终一败涂地的定是花音无疑。
“你觉得这个法子怎么样?”宛新说完后,便淡定的坐在位子上,观察玄廷的反应。
玄廷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起身站到宛新身旁,毕恭毕敬道,“只要我提出的要求沈小姐可以答应,那怎么做全凭吩咐。”此时玄廷已经不再提花音是否可以跟自己走,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花音冥顽不灵要跟宛新作对到底,那他可是绝不奉陪的。
宛新有点明白眼前的这个神棍,怎么做了这么多年假道士依然毫发无伤,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玄廷运用的如火纯青。
“好,两日后你便来沈府,开坛做法。”宛新决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既然父亲那么相信神力之说,她定要按照他们的喜好来行事。
“做法?”玄廷听到这俩字,略有惊讶,“我的底沈小姐都已经知晓,怎么还会让我做法?”
“法自然是要做的,不这样我怎么给你银子呢?”原来宛新早就打好了主意,这个钱她自己是定不会出的,她要找一个出钱的人,此人正是沈老爷。
“好,都听你的。”玄廷转身弄鬼一直不在话下,不过在假装一次而已,他有何惧怕?“不知沈小姐,想让我驱除什么样的灾难?”
话音刚落,一直乖巧站在宛新身后的白芷忍不住偷噎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不过是个神棍。”
“这位姑娘,此话讲得可不大中听。”玄廷虽然是个神棍,但他也是一个学到了一些道法皮毛的神棍,“不同的灾事,所用的道具都是不同的,岂能不问清楚。”
白芷哼了一声,便不在说话。
倒是宛新耐心的说道,“我院中的竹子砍了只有,我会时常的梦见娘亲,她说让我还给她竹子,还说没有竹林让谁也别好过。”
宛新说完,玄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砍竹子过是花音的想法,他不过是给花音的所作所为找了一个理由罢了。
既然花音能用肚中的孩子为借口和理由,让沈老爷可以砍了这些竹子。那她也有本事,让沈老爷不仅仅恢复这些竹子,还会让沈老爷不再疼爱花音!
与玄廷告别后,宛新本想直接回到沈府,想了想,便让马车来到柳凡辰的状元府附近,远远的看着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门口。只见柳凡辰出来送客,在于对方挥别之后,柳凡辰的目光猛然的投向了宛新所在的车里。他看到她了,从柳凡辰的面部表情来看,宛新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俩人经常的相见,如今距柳凡辰中状元已经一年有余,他现在公务越来越繁忙,如今已经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对太子已经有失望的北梁帝,见到太子现在的模样,也不禁为之欣喜,得知功劳来自柳凡辰,便对他更加器重有加。
宛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身材的来到这里。反而白芷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小姐。在马车回府的路上,白芷神秘兮兮的坐到了宛新的身旁,“小姐,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是什么?”
白芷并没有等着宛新回答便自己回答道,“小姐,你就像一个思念情郎的人。”
宛新听到马上羞愤难当,“你这个小蹄子,嘴里说的些什么,都从哪学来的?”
白芷见宛新有点恼怒,接着说,“这可不是我乱说,你看那戏台子上都是这么演的。”
宛新歪着头看了看白芷,托着下巴如有所思起来,难道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就连年龄不过十来岁的白芷都看出来了?自己又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几日没有见到柳凡辰罢了,她便自顾自的跑到人家门口。这样的行为与其他贪恋柳凡辰的那些女子有何不同?
宛新突然有点气恼,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今生的目的是复仇,如今大仇未报。还有玉珏事情也没有解决,自己怎么就心里喜欢上了一个人?
宛新回到听竹苑,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关在房内,就连晚饭都没有吃。白芷莫名其妙的看着生气的小姐,不知道她的为什么突然不高兴。现在明月也没有在身边,她想找个人分析一下都找不到人,白芷只得一个人坐在院中,看着满天的星斗。
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晃神又不见了。白芷揉了揉眼睛,空空的院子,别说人影了,一颗竹子都没有,“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看来我要早点睡。”白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到了屋中。
正在桌前专心看书的宛新,见自己面前烛光的火苗抖了一眼。头也没抬的说道,“状元郎这么晚了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话音刚落,便从背光处走出了一位一袭白衣翩翩少年,手中持有折扇,面带微笑的看着正在读书的少女。“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深夜来到别人的闺房?”宛新气定神闲的合上了书,见到柳凡辰心中的不爽更胜几分,自己不去看他,他是不知道来找她的。怎么看都显得自己特别主动的样子。
“怎么生气了?”柳凡辰观察到宛新面部表情的变化,知道她在生气,而且还是在生闷气。
“没有。”宛新矢口否认,“看到状元郎大驾光临,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有生气?”
“哈哈。”见到这个样子的沈宛新,柳凡辰忍不住咧嘴笑了,“是不是我最近冷落了你,所以才让你心情不佳?”
“柳公子这话从哪说起,我又不是你的谁,谈什么冷落不冷落,这要让旁人听到,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宛新仍然没有好气的回复,尤其看着一脸笑意的柳凡辰,更觉自己一言一行,所有的行为举止都被柳凡辰掌控的牢牢的。
“那我便陪你一起跳。”柳凡辰收起了折扇,突然来到了宛新的身后,轻轻的环抱住她,吸取她发间的香气,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接近宛新,心中烦闷瞬间烟消云散,“最近事情很多,皇上又病了,太子监国,他身边布满豺狼虎豹……”
“你不用,我懂。”宛新想挣脱出柳凡辰的怀抱,可不知怎么,都使不上力,便也顺势倒在他的怀中。
此时屋中的一男一女,正在抓紧宝贵的时间,享受着那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