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新已有数日没有来云来客栈,迎接她的还是往常的那个小厮,见沈宛新来了,甚为欢喜,“沈小姐,你可来了,我们掌柜已经等你数日。”
沈宛新听完,心中不解,孟掌柜找她莫非是玉珏之事有什么异样?
“沈小姐,你可来了。”孟掌柜正好从内室走出,看到沈宛新,露出欣喜的表情。
“是啊,孟掌柜,数日未见,我今日……”宛新还未来得及张口说明来意,便被孟掌柜打断。“沈小姐,我们里面说话。”
沈宛新点点头,让明月在此等候,独自一人跟随孟掌柜来到内室。
进入内室后,孟掌柜一直笑容可掬的模样瞬间荡然无存,换上的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脸愁云的看着沈宛新,“沈小姐,玉珏之事有了变故。”
宛新听到玉珏二字不仅头疼,眼下的她根本没有精力去处理玉珏的点点滴滴,尤其现在皇家人也牵扯了进来,这个事情涉及的人也越来越多,完全超出目前沈宛新能力范围。
孟掌柜见沈宛新并没有接话,便以为宛新在为自己的性命安全担忧。孟掌柜心中不由想,毕竟还是小姑娘,真不知柳安阳怎么就挑选上了她。事已至此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柳安阳的伤势,原本近日已经痊愈,我们计划着下个月十五,就把柳安阳接回到京城,这样无论是保护她,还是行事都会更加的安全。”
孟掌柜说到这,话锋一顿,方才的愁容更加浓郁了几分,“数日前,刘地主,哦就是柳安阳现在名义上的相公,被不知来历的人劫持,至今未归……如今生死未卜。”
沈宛新听到后大惊,刘地主是她认识的人,在乡下的时候,刘地主可谓是地方一霸,方圆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当地的知府老爷也会给刘地主三分薄面。怎么如今会被人劫持?“可否已经报官?”
“当日就报官了,可官府查了几天,完全没有头绪。柳安阳她虽说已经痊愈,但是身体余毒尚未清除干净。现在我们不知道劫持刘地主的人是不是冲着柳安阳,冲着玉珏而来。”孟掌柜也是一个见多市面的老江湖,如今居然愁云密布,可见此事真的是来的颇为蹊跷,他也揣摩不透对方的身份与用意。对于是否按原计划进行接柳安阳回京也犹豫不决,如果对方的人就是冲着柳安阳而来,那他们出面不但暴露了柳安阳,还把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暴露出。将会完全陷入一个被动的局面。
孟掌柜没有把这么多事情解释给沈宛新听,但沈宛新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凶险与未知。
“到现在为止,刘地主已经失踪几天?”沈宛新略一思索,问道一个关键的时间问题。
“三天,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天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为柳安阳和玉珏而来,绑架刘地主,也是因为他是当地知道的最多事情多人,在乡下无论哪个村子来了个别说是陌生人,就是陌生的狗,也逃不过刘地主的眼线。对方这么做很有可能已经掌握到他们要找的人和物就在那个地方。”沈宛新说完自己的见解,引得孟掌柜频频点头,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一语道破关键所在。
沈宛新抬头看了一眼孟掌柜,她看到孟掌柜对她的言论露出一副完全赞同的样子,继续说道,“那刘地主知道多少,你可否告诉我,还有到底柳安阳是如何成为刘地主的姨太太的?最后还有一点是我想不通的,我在乡下居住十余年,对刘地主多少有些了解的。柳安阳是用什么办法做到嫁给刘地主为姨太太,却未跟他圆房?”
孟掌柜听到圆房二字的时候不禁大惊,沈宛新不过是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堂而皇之的就讲出如此私密之事,而且完全没有任何扭捏之色。沈宛新并没有理会孟掌柜异样的神色,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绑架刘地主,如果他要知道的事情太多,那柳安阳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甚至……你的处境也很危险。”
孟掌柜胖胖的头上已经冒出汗珠,可见他对此事的紧张以及没有把握,他完全没有理会已经从头上滚滚流下的汗水,开口说道,“这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柳安阳中了剧毒后差点一命呜呼,未曾想被人贩子看上,人贩子见柳安阳长的美貌,看她身体衰弱只以为她是生病,觉得调理几日便会痊愈。就准备把她带到京城,路过乡下的时候。这个人贩子跟刘地主是多年的老相识,就把自己这一批新货给刘地主看,刘地主一眼就看上了柳安阳,便把她留了下来收为姨太太。我想关于玉珏的事情柳安阳应该并没有跟刘地主说,至于你说的圆房之事……这点我就不清楚了。”
沈宛新听完点点头,“你平常是否都以飞鸽跟柳安阳通信?”
孟掌柜点点头,“沈小姐说的不错,我们一直都是用鸽子传递信息,但从刘地主失踪后,我已经不敢再跟柳安阳有书信来往,生怕被人发现蛛丝马迹。”
“这样最为稳妥,今日我前来其实是有一事求助孟掌柜的。”沈宛新划分一转,开始说起沈冬儿的事情。
孟掌柜的心思还在柳安阳的身上,听到沈宛新的话,当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沈小姐,真会说笑,如今都这个样子了,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
沈宛新幽幽的看了孟掌柜一眼,脸上露出跟自己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神情,“这点事情很简单,而且我不会让孟老板白帮忙的。我有一庶妹,是我三姨娘的女儿,如今三姨娘已经故去,我这妹妹剩下唯一的大哥也即将要去参军。我那可怜的妹妹便不愿继续留在沈家,留在沈家也是徒增伤心罢了,而我,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有精力护她周全。她便想离开京城,找一所学府求学,这个学堂可以在深山老林,也可以在边陲小镇,只要能教她一些学识便可以。”
“这倒不是难事。”孟掌柜听完并没有立即答应沈宛新。
沈宛新看到孟掌柜的神情,便知道这个老江湖是不肯做赔本生意的,便说道,“孟掌柜如果你帮我妹妹找到可以收留她的学府,那我便替你跑一趟,到乡下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是何样,我们再做下一步的定夺。”
沈宛新说完后,便静静的看着孟掌柜,等他的回应,果不其然,孟掌柜听到沈宛新要亲自去一趟乡下,不由得喜出望外,“沈小姐你可说的是真的?”
沈宛新点点头,“只要孟掌柜把我庶妹的学府安排好,我走一趟下乡亲自去见一见柳安阳,如今也有数月未曾见过她,还真有点想她。”
孟掌柜的胖脑袋点的跟个木鱼一样,拍着胸脯说所有的事都包在他身上,不出三日,一切便安排妥当。
“那我就在沈府恭候孟掌柜了,我也去准备下,回乡下之事也要跟父亲报备一声。”
“要的,要的,沈小姐你尽管放心……”
沈宛新回到沈府,找到沈冬儿,今日原本是吴氏下葬的日子,沈老爷没有让任何沈家的人前去悼念,吴氏的葬礼甚至还不如一个在沈家的忠仆的排场。沈老爷自己也没有前去悼念,柳氏更不用说,说自己很想去但是怀有身孕怕那种地方冲了孩子,姜氏见沈老爷和柳氏没有去,自己也就没提这个事,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吴氏的死亡自己觉得心虚。
沈箭知道自己要去当兵后,就开始不停饮酒,如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全沈府上下只有沈冬儿一个人,参加了自己娘亲的葬礼。她一身白衣,头上也并没有戴孝,沈老爷怕白事对新生儿不利,就禁止任何人戴孝。沈府完全没有死了一个姨奶奶的氛围,唯一不同的是,吴氏的院子空了出来。
沈宛新在当日沈冬儿寻短见的湖边找到了发呆的她,沈冬儿看到沈宛新,眼睛空洞的看着湖水,说,“嫡姐,你说,父亲说白事不吉利都不让我给娘烧一点纸。娘要知道了,又要骂我了。”
沈宛新摇摇头,“不会有人怪你的,事情已经过去,慢慢就会好的。你求学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沈冬儿听到后,整个人终于有了一点精神,“真的么?嫡姐,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离开沈府?离开京城了?”
沈宛新点点头,她知道沈冬儿对这个地方已经完全的寒心,这里对她的回忆除了恨,痛苦,没有别的。
“嫡姐,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学,这个学校在哪?”沈冬儿着急的问道,她恨不得明日就启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宛新有些为难,“这个,学校地方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你放心一定是个比这里好的地方,不出三日,你便可以去上学了。”
沈冬儿点点头,双手拉住宛新的手,目光诚恳的盯着她,“嫡姐,你会等我的么?”
宛新回以坚定的眼神,“傻丫头,我就在这里。”
“嫡姐,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学习本事,不会辜负你的希望,也不会辜负我自己……”原本沈冬儿想要说不辜负吴氏的期望,一项娘亲对她从来没有过什么计划,只是想让她嫁个能多出一点嫁妆钱的人家。
沈宛新跟沈冬儿说完求学之事,自己也找到柳氏,她过几日要去乡下,如今她的身份,可不是随意想离开京城便可离开的,出沈府容易,如果要出京,而且一去怎么也要三五日的时间。不跟嫡母报备,指不定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她来到柳氏的院子,开门的是花音,沈宛新对这个丫鬟并不熟悉,只知道此人是柳氏现在的心腹,“嫡母可在房中?”
花音看到宛新,心中警铃大振,她通过柳氏和沈如菲之口早已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厉害之处,她警觉地看着沈宛新,不知道怎么回复。
沈宛新猜到花音心中所想,“你不用这么警觉,我不过是来跟嫡母说事,并未有其他的想法,如不方便,也可以让父亲一起来,在旁做个监督可好?”
花音听到沈宛新这么说,也感到不好意思,自己毕竟是个下人的身份,怎么能拦住沈家的嫡小姐?她微微侧开半个身子,“夫人在房中休息,大小姐等我去告诉夫人一声。”
沈宛新点点头,盯着离去花音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柳氏听到沈宛新找她,便拿起架子,让宛新在外等了足足一刻自己才由花音扶着姗姗出现。见宛新神色未变的站在客厅中央,脸上堆起假笑,“宛新,让你久等了,你看我这怀了身子,行动就是不方便。”
宛新看了一眼柳氏的肚子,回道,“没有等多久,倒是如今还来打扰嫡母,还望嫡母不要怪罪。过几日我想要离开京城几天。”
“哦?你要去哪里?你如今可是沈府的嫡小姐,不比之前乡下的生活,怎么想要出京?”柳氏真的像行动不方便的样子,让花音扶着慢慢的坐到椅子上。
这个表演,沈宛新不禁都要在心中给她鼓掌喝彩,真的孕妇说不定也没有柳氏表扬的真切。
沈宛新并没有因为柳氏的冷嘲热讽面升不悦,毕恭毕敬的说道,“嫡母教训的事,只不过我这之前接下的绣活,如今要给主顾送过去,有个主顾是乡下地主家的姨太太,我怕不亲自送过去,会惹得对方不快。还望嫡母批准,宛新之后定会谨记家规……”
柳氏听到沈宛新是要去之前的乡下小院子,顿时放下心来,她巴不得沈宛新离开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但面上还要假惺惺的问道,“你要去多久?这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沈宛新听到柳氏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快则十日,慢则半月,嫡母你不知道,那地主家的姨太太甚为挑剔,如果对绣品不满意,我在乡下为她修整好了就是。”
柳氏点点头,“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毕竟你是沈家水运的嫡小姐,传出去不够丢人的。”
沈宛新顺从的说道,“嫡母说的是,带我回来定会减少绣活,倒是嫡母要保重身体,这身子已经有点看显怀了。”
柳氏听到沈宛新说她的身材能看出是怀孕,很是开心,最近日子,她不停的吃,就是想让自己可以风韵一些,看来自己的付出已经减了成效。
沈宛新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便没有再多停留,与柳氏告辞后便离开了。回去准备离京的事宜,因为她这次出京不光要去乡下打听下柳安阳的情况,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等她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