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完早饭,她和推掉社团活动、抱着大帅的程倩倩,出门乘电梯去地下车库。
楼上电梯下来,门打开,是一位妇人。
“小姐。”
程倩倩一脸茫然。
木芙蓉看妇人,微楞:“不好久不见,卢婶。”
简单打招呼,上了电梯。程倩倩按了负一,边不动声色打量正笑眯眯的卢婶,边暗戳戳用手肘捅了捅木芙蓉。
她怎么觉得,这妇人是看着她家芙蓉笑呢?
电梯停在十层,没人上来,又继续往下走。
“小姐住楼下?”
“嗯,和朋友一起。”
“好巧,先生也住这儿,就在楼上,所以,经常过来给先生做饭打扫房间。”
先生?程倩倩瞬间燃起了八卦欲,难道是芙蓉有情况呢。
她想了想,楼上有两家人,一家是老夫老妻,一家是有孩子的新婚夫妇,后来新婚夫妇走了。
什么时候又搬来了新住户,怎么都没点动静。
木芙蓉微笑:“卢婶,你叫我芙蓉就好。”
电梯到一层。
“好,那我先走了。”卢婶心满意足地走了。人一走,程倩倩就凑到芙蓉身边,燃起八卦欲:“她是谁?她说的先生是谁?是年轻小伙?还是中年大叔?”
从小到大,芙蓉身边的人,没有她不认识的。显然,去国外待了一年,人脉圈广了不少呢。
木芙蓉藐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一个朋友,上一个案子他帮过我。”
“年轻吗?帅吗?”
“还行。”
“你和他很熟吗?”
“还行。”
……
木家在城西,学校在城东,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她们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门口。
木家老爷子年轻时是也在军中任职,住军区房。后来木父也入了军,娶了木母,嫌麻烦,便在小区里找了离本家不远的房子安置下。
程倩倩去停车场放车,她抱着大帅在路边等着,碰见了买菜回来的邻居奶奶。
“诶呦,这不是木家丫头嘛,怎么一个人站这儿。”
木芙蓉走过去,微笑:“敖奶奶好,倩倩停车去了,我等她。”
“程丫头也来了。”敖奶奶慈眉善目地看着她,说道,“木丫头呀,在国外还习惯吗,身体好点了没。”
她在箢县失踪后,木父便对外称她生病,去了国外疗养,现在看来,除了个别几人,都信了。
“嗯,我好多了,当时病得突然,没来得及告诉您,让奶奶担心了。”
敖奶奶见倩倩还没来,先上了楼。
她们上去时,木家两位老人都来了,热络地拉着她们聊天。
木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缉毒大队工作,晓得和那些人打交道不容易。
哪能不心疼小孙女,当初一听芙蓉一个人进边境城当卧底,气恼得把来寻话的儿子赶出了门。
整日里睡不踏实的木老爷子亲眼见着孙女平安回家,笑得合不上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到你没事啊,爷爷就高兴。”
木老太太坐在边上,咧开嘴笑着,芙蓉虽不是她亲孙女,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年纪轻轻就有这番胆识成就,瞧着倒是比哥哥的孙子孙女们有出息。
这时,木父从书房出来:“芙蓉,过来,爸有事和你商量。”
木芙蓉进了房间,关上门。木父从书架顶端的格子处取下来一个纸箱,放在书桌上,对她道:“之前,托我保管的东西,都在这儿,你看看。”
木芙蓉打开,看了看,手机,身份证……
“嗯,爸,东西都在。”
“芙蓉啊,你离开这段时间,我和你妈想了想,你查案子我们干涉不了,只是,这深入贼窝的事,太危险了,以后啊,咱这能交给警局去办的,就别自己去。”
顿了顿,木父又道:“爸寻思着,你学校那边落下了不少课,我也跟局里打好招呼了,这段日子呢,你什么也不用管,就回去好好上课,怎么样?”
其实不用木父说,她也会休息一阵,毕竟淮市还留有边境城的残党,太招摇,会吓跑他们。
木芙蓉欣然接受木父的提议,想着,回学校沾沾学生们的青春气息,洗洗身上的戾气也挺好的。
吃过饭,玩了一会,午休时间到了。大帅爬上了房间的被窝,呼呼大睡起来。
两位老人身体健朗,嚷嚷着要去花园逛逛。
木父不放心,拿起外套便要陪着去。木老爷子义正言辞道:“不用送了,回去就这几步路,我们又不是没腿,走得动的。”
木父讪讪:“那我送你们到门口。”
木老爷子不情不愿:“嗯,送送也好。”
木老太太临走前笑着对木芙蓉她们道:“你们俩在这儿好好玩着,有空记得就上我那边来坐坐,跟我们两个老人家叨叨嗑。”
明天周六,程倩倩吃了晚饭,开车回程家。
小区绿植多,晚上空气好,一家三口坐在院外喝着热茶,木芙蓉听木父木母说着小时候的趣事。
喝过茶,她回了屋,从箱子里捣腾出数据线给闲置了一年多的手机充电。
等的空隙里,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他们会喜欢那儿吗?”
“喵~”别想了,他们又现在不记得你。
木芙蓉撇头看大帅,道:“你把那本传记烧了吗?”
庄家祖上有人见过她,画了画像,保存下来,只是日子长了,画磨损得厉害,几百年前便毁了。
除了画,庄家人还编撰了一本关于她的传记。
“喵。”当然给烧了,火老旺老旺的呢。
“你亲眼看见他们上了船?”
黑猫翻了个身:“喵~”那可不,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可苦了船夫,一个人扛三个人。
“那就好。”她和她们在火场死去,淮市再没有黑蛇和庄家人。
给手机充了一会儿电后,木芙蓉开了机,指尖滑动着屏幕,最后停顿在电话栏框边,点开,按下一串数字保存了下来。
楼下院子有棵大槐树,晚风轻抚过,树叶簌簌作响。
木芙蓉半开着窗,坐在边上,以往在山中,听得最多的是大帅的撒娇声,和林间不时传来的风声。
她时常在湖边走,静静品味不动听却很热闹的风,仿佛是曾经遇见的人在她耳边轻言细语。
“芙蓉,河畔那花何时开?何时败?若到时我去不了,记得摘湖中那朵最艳最美的,好生替我保管着。”
“不要哭,我走了……一个人要好好活着,知道吗,芙蓉。”
“芙蓉,痛吗?”
……
黑猫跳进她怀中,慵懒地叫唤着:“喵~”
木芙蓉回过神,垂首看了看蜷缩成团的大帅,苦笑道:“嗯,还是我家大帅通透,都过了,反正日子还很长,记着有什么用呢。”
她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找到刚存下的一串数,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