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障点完东西,多吉正扒在窗户边。
门口的老奶奶对仗义相助的小伙子手千恩万谢,笑吟吟地掏钱要给,小伙子婉拒,拎着吃食朝医院那边去了。
“20号。”前台正叫着取餐号,20号是他,禾障回过视线,从女服务员手中接过餐盘。
“右手边有免费特色小菜,你可以去选喜欢的。”女服务员灿烂地看着禾障,牵着小男孩进来,穿着灰色休闲体血衫加牛仔裤,挺拔帅气,很吸引人呢。
禾障看了看那边腌制辣白菜,当即拒绝:“不用。”转身开,窗外早没了刚才的两人,多吉仍手撑着脑袋四处看着,禾障放下东西,轻拍他肩膀,“小吉,吃饭了。”
“喔。”
女服务员:“……”就是有些高冷,可还是很吸引人,唔,小男孩是他什么人呢……边思索边继续干活,“21号。”
多吉兴致勃勃地大口吧唧着包子,刚上口有些烫没咬住,不少汁液渗出滴到袖口上,禾障抽纸巾俯身给他擦拭:“别急,慢慢吃。”
多吉换手拿包子,将衣袖脏的手伸了出去,方便他擦,倒也不客气,禾障:“你为什么总爱盯着别人看?”
他发现多吉特别喜欢观察人,家里,外头,车上,只要有人经过就会多瞧上两眼,完后沉声,抿嘴笑又或摇头叹息,颇有大人范儿。
“我在猜他们呀,姐姐说,每一个人的言行举止都有缘由,如果要了解别人,就得多观察人摸清人的心性。”
禾障无奈地笑了笑,要想摸清不熟识人的脾性很难,没想到她还教小孩子这些,衣袖油汁擦干,他抽回手,“好了”往垃圾桶里扔揩油汁的纸,“你还小,为什么要学这些?”
多吉:“我想像姐姐一样,抓坏人。”
禾障瞧着小孩子眼里泛着亮光,很是激动,和那些举着牌子追二妹的粉丝们有几分神似。
“喔?那我们的小侦探观察得怎么样了?”
他很是好奇,静静地看着。
头回有人这么叫他,多吉有些害羞,扭捏矜持了半晌,最后视线落在一个前台的小姐姐身上,油腻的食指指腹蹭着嘴唇,琢磨:“哥哥,那个姐姐没事总爱朝我们这边瞟,肯定对你有意思。”
禾障望去,多吉口中的姐姐朝他这边羞怯一笑,转过头来,不是自恋,这种事他遇多了,小时还觉不适,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热切之意,搁旁人都会知晓,所以他只看了浅层,“还有呢?”
“她害羞。”
还是太浅。
“你看了她一眼,就弄错了客人的东西,紧张,我怀疑她以为你对她有意思。”慌张之余还不忘看这边,他正对她,她又笑了,对象是自己,这下多吉肯定,“她还想企图讨好我,以此接近哥哥你。”
嗯,不错,还懂观色,若能保持这份热度,应会孰能生巧。
吃完,禾障送多吉到学校门口,俯身把书包给他背上,对他道:“哥哥今天要走了,你爸爸下午会来接你回家,在学校要好好听老师的话。”
多吉喜欢禾哥哥,舍不得让他走,一个熊抱抱住禾障,朝他撒娇道:“哥哥为什么要走?不能多留几天吗?”
想着禾哥哥喜欢姐姐,多吉试图挽留他:“说不定芙蓉姐姐会来这儿呢,你再等等好不好。”
“哥哥有工作,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本就是一时兴起来看看,怀念那个女孩留下的短暂的记忆,待不久,禾障摸着多吉黝黑的小短发,柔声细语,“等下次有时间,我再来,你乖乖去上课。”
姐姐一年多没来,禾哥哥在这儿没个确信儿,又和爸爸一样有自己的事儿要忙,这下又剩他一个人在家了,多吉懂事地松开手,笑着挥小手,“那,哥哥再见,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禾障目送多吉进学校,步行会医院取车,路上回了李司一个电话,淡淡道:“李司,继续说。”
“科沃集团程总想约您一起吃顿饭。”
关于科沃集团,他了解一些。
“只是吃饭?”对禾障而言,约饭等于商谈,科沃是业界新秀,有自己的特色,倒是可以一看。
“你看着安排。”
“是。”
“我今晚会回市里。”个障看绿灯亮起,过马路到对面。
“好,我这就去安排,”李安停顿一秒又道,“领导,今天二小姐来过了,说让您周末回老宅一趟。”
“嗯,知道了。”过了马路,径直朝医院停车位走,挂电话前禾障嘱咐,“我这次的行程不能告诉给任何人,包括老宅那边。”
“谢谢姐姐。”小女孩拿着糖葫芦甜甜地朝木芙蓉道。
木芙蓉笑道:“没事,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很危险。”幸好刚才看见她,不然真会出人命。
“嗯,知道了,姐姐再见!”
木芙蓉看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叹气,眉间煞气未消,只怕逃过这场灾,还会有别的。
纵使躲过了天灾,也逃不过人祸,一切都是天意使然,正如她还没理心绪就遇见那人。
“木小姐?”
木芙蓉身子一僵,听了多少遍,不看也知是谁。
“你的手怎么了?”禾障眼尖瞧见她手腕上的层层纱布,一时心急凑近,探手想去一探究竟,忘了现下,彼此不熟识。
木芙蓉缩了缩手,侧身避开了,冷漠直视他:“我和先生素不相识,这样占人便宜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记得我了?”禾障抬起的手微顿,曾短暂停留在他生活的人原是忘了过往,仅是忘了他,心下苦涩。
“先生,你认错人了。”木芙蓉越过禾障不慌不忙上了层层台阶,直至冷清的背影消失不见。
禾障想,她在箢县,并非如李司说的休了学,生了病,还好,她没事,回到这儿,心中温意渐起,没关系,她忘了,他再来就好了。
他远远跟着,她身着浅蓝病服,两手插上衣口袋,坐在小女孩身边,似在低声地搭话。
他站在廊道,她一手搭在那孩子手上,软软秀发滑过肩头掩住大半脸,瞧不见那冷淡神色,瞧着倒是柔和了些许。
她唇瓣微启说着话,他想,她似乎很喜欢小孩。
仅是对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就能自然地聊上话,他记得,她话很少,那夜是她说过除了谢谢外最多话的一次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