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痞子无所谓地摊手:“管她什么妹妹不妹妹的,只要你在这儿就好了。”
外界咸少流传沈家的传闻,特别在新当家人沈四爷继位后,更是少有,不过,那些都与他无关。
玛丽浅笑:“嗯,的确不重要。”转言问,“吴老,你怎么打算?”
吴痞子抖擞胡子:“什么打算?”
玛丽幽幽道:“从进吴家大院就在想,吴老这是想杀我呢,还是想放我呢。”
挽了挽额间碎发又道,“刘家败落,庄家单薄,吴家得势,吴老这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用我沈家做垫脚石,连我都被骗了去。”
吴痞子人老心不老,野心勃勃。
“那又怎样,你搞垮你的,我得到我的。”吴痞子耸肩,“这跟赛跑一样,谁先到达终点谁就是赢家,现在看来是我领先了。”
看来吴痞子顾忌她背后的势力,暂时不会动杀心,玛丽不甘示弱:“很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到底谁输谁赢。”
一次暗藏深意的谈话到此结束,吴痞子带着疑虑离开,玛丽面带微笑‘送客’。
上车后,吴痞子沉声道:“怎么样,有消息吗?”
“我们又派了两拨人去周边找,都没找到小少爷。”
“混账!”
吴痞子火冒三丈,手里手杖底部在车厢重重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里气氛紧张起来,汇报情况的手下微微垂首,司机师傅正襟危坐,控制方向盘的手慢慢渗出汗水。
小少爷失踪五天,老爷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很着急。
胡川给吴家做了十几年司机,多少了解老爷的脾性,清楚老爷重用二少爷,在乎小少爷。
半小时后车缓缓驶进吴家大宅,此时吴痞子气头已过:“老胡,你今天可以回去了。”
后视镜里,吴痞子有些颓废,没了以往的王者气派。
胡川踌躇着想出言安慰,可身份摆在那儿,最后只能应着,麻利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吴痞子拄着拐杖下车,早就守在门外的佣人涌上前嘘寒问暖,最后簇拥进屋。
开车回家的路上胡川心不在焉,差点两次闯了红绿灯,进了小区找到车位停靠下车,就和刚扔在垃圾回来的妻子碰上面。
妻子惊讶:“回来这么早?”
“嗯,今天没事,刚好回来陪你。”
“那感情好,我这就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一起去。”胡川挽着妻子的手,笑问,“军儿回来没?”
“还没,他刚打电话回来说公司加班,要晚点回来。”
胡川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他就进了大公司,再过段时间怕是要娶媳妇了。”
“是啊,跟做梦一样。”
是啊,有爱妻,有儿子,简单平淡,其乐融融,很幸福。
老板虽然有佣人环绕,金山把守,却很少真正开怀大笑过,胡川同情的同时又会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
病稍好些,韩胥便重启那日未完的征程,以防万一,这次带上了保镖,远远跟着。
木芙蓉随同而行,半山腰上迎风抹汗,看了看前头的人,自嘲:“我今日可算懂没事找事一词的真谛了。”
两个带病闺中的病人凌晨四点钟出门,为看日出,走了十公里路累成狗,可不就是了。
韩胥两手叉腰辩驳:“这叫乐趣,懂不懂,你看你身娇体弱,定是日日专注案子缺乏锻炼,该反思!”
木芙蓉白眼一翻,反驳:“倒有理了,四天滴水未沾的人不是你,饿肚子的人不是你,顿顿清汤寡水的人也不是你……我是疯了才松口答应你这疯子看景。”
韩胥调侃:“你没疯,是呆滞了,明明有的法子离开,非要留着仍人宰割。”
“……”白眼狼,木芙蓉愤愤,“下次我一定扔下你不管!”
“乐意至极!”
要不是念在往日情面,真想摩拳擦掌教训一番,木芙蓉深吸气压抑冲动,大吼道:“废话少说,快走!”
“没想到啊,睿智冷静的大神探也有气得跺脚的时候。”
木芙蓉又深吸气忍住冲动,终于,五点四十,赶在太阳出升前蹑手蹑脚地爬到了山顶。
一棵大松柏树牢牢盘旋在山顶上,不少粗壮的根茎探出地下环绕在岩石,形成天然靠垫。
最佳观景天台,最佳坐靠地点,最佳陪同友人,最佳晨曦沐浴……
一切的一切,美好时光,让脚上的疼痛变得麻木无感。
“韩胥,如果时光能倒流,你还会选择认识我吗?”
认识一个时有时无的木芙蓉,成为她记忆的过客。
韩胥眼中盛满绚丽的炎火,语气坚定:“会!”
“每个我相识相知的人都会不幸,溺水毒死,割腕自杀,上吊跳楼……太多太多了,多到麻木。”
“芙蓉,我们心甘情愿。”
“不!你们是无辜的,我也良心不安,所以,我才一直查案子找凶手,试图安慰自己。”木芙蓉喃喃自语,“我曾无数次对自己说,芙蓉,你是好心,你没有罪……”
尽管如此,罪恶感仍旧如蜿蜒的藤蔓死死缠绕在墙,剪不断也烧不死。
韩胥怔怔地看着木芙蓉,往日观景,有无名作伴,闹腾声不绝于耳;今日,芙蓉伤感多情,实属少见。
“若不嫌弃,我肩膀借你。”
木芙蓉依言,头搭在温暖坚实的臂膀之上:“谢谢。”
韩胥嘴角噙笑:“临行前,与故人共赏朝阳,是我之幸,这谢该由我说。”
谢你,原谅我这罪孽深重的孤鬼,护我至今,免为厉鬼……
旭日东升,有起有落,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我有岁月蹉跎,你有日夜轮回,朋友啊,谢你善意,谢你单纯。
下山回去后,两人用过餐,木芙蓉叫住韩胥,拿出银针扎在食指尖,用小容器盛了几滴血密封揣怀里。
韩胥好奇问原因,木芙蓉对他神秘地笑了笑,说:“没事,做个实验。”
隔天凌晨,韩胥卧病在床,高烧不退,木芙蓉彻夜不眠,悉心照料。
此前,韩胥便打点好一切,清除眼线,加强护卫,只留一个叫王帅的亲信在身边,外人看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沈家的警示。
木芙蓉喂药,韩胥拒绝,她也不强求,注定了的命运,仅靠药物维持也无济于事。
放下药,替他掩好被子:“你不打算出手救玛丽吗?”
“会救,只是不是现在。”
木芙蓉叹气:“何必呢。”
玛丽原是爱沈老大,只因沈老大之死,将仇怨归结于沈四爷,韩胥进了沈四爷身体娶了她,十年相看两厌,其间多少纷繁杂乱,即便是陌生人,也难免会产生隔阂。
“她恨的是原来的沈四爷,我不是他,不想临死了还给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