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饿之下,包子尽茶水干,吃完以后,十里包子铺的其他客人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像是在说这姑娘饭量为何如此惊人,怕是饿了多日。
打算吃完饭擦嘴时,习惯性的伸进口袋去拿纸巾,没料,口袋里竟有一块丝绸制的绢帛,尹儿拿起一看,蓦然想起,这手帕在介尤手里见过,至于如何到自己身上的,这就有些奇怪了。
“也许是弄错了,有时间再给他!”她将手帕装进口袋里,继续往前走了。
“惊羽给我变的这身白衣倒是不错,我还以为不会有口袋呢?”她的手塞进口袋,有些欣喜的说道。
夜色慢慢从远处晕染袭来,是时候找个客栈歇歇了,她绕过一条街道,街道尽头不远处有一家,牌匾上写着“宾临客栈。”
“客人,里边请!”店小二弓着腰笑嘻嘻的说道。
给的银子要省着花,她看了一眼小二。“一晚上多少钱?”
“客官,本店自今日起一晚只五钱钱。”
“为何自今日?”她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现如今昏君之位已然不保,九朝国有介尤帝子在,就再也不用过那种苦日子了,如今外域的大量难民迁入邢阕,做生意的也不能做歹辈啊!”
她知道他是介尤,是和她有婚约的丈夫,也是九朝的皇帝,不过,她不能嫁给一个给不了她信任感的人,至少在这里,她依旧谁也不能相信,当然至于他为什么不拆穿她,她也并不在乎。
“原来如此,那平日如何收取?”
“平日一晚的客银,是今日的四倍数。对了客官,看你这穿着,想必也是来此地避难的吧!”
要说自己是儒良女,现下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她只吞吞吐吐的应了一声应付了过去。
看来九朝国拜一昏君所赐,百姓们是没少受罪。幸而得知这五十钱的四倍便是一两,倒是与史书中的朝代记载不一,这九朝国毕竟不是古国......
“客官,请!”尹儿回过神来。
店小二带她去了二楼的客房,客房干净有致,别有一番风韵。
用完晚膳,她叫来小二,找了家附近的衣店,衣服脏污不堪,得换一件了。
但那家衣店里竟是些明艳颜色的花料,她不喜欢。
“平时都爱穿深色的衣服,学校就校服,即使在皇安也是一袭黑色,现在让我穿这些?”
无奈之下寻了半天,只找到衣店角落墙壁上挂着的一件藏蓝的泛着不明显亮点的素衣。
“就这件吧!”她买下了。
来之安之,自己历史还不错,就尽量学着让自己进入角色,无论在鱼洲还是九朝,何况,起码这衣服是自己喜欢的款式!
回到客栈,她脱下身上的白色长衣去准备洗浴,但刚脱下衣服,就看到一块粉色贝壳从口袋里掉下来,它被手绢盖在口袋下,多日来竟没被发现。
“这,这不是呈欢贝么?”零妖送她的贝壳,他那双湛蓝色的眼又浮现在眼前,竟然不知道这么多天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就好像分别这么久,他就像呈欢贝一样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惊喜和安心。
“尹儿,尹儿会等你。”
尹儿洗浴了以后,就睡下了,她把呈欢贝放在胸口,或许真有那么一天零妖会带着鱼洲的回忆来找她,闭上眼,眼前闪过清晰的画面,瞬时间,她有了睡意......
然而模模糊糊进入梦乡时已到了深夜。
清晨,镂空的窗里透进来的光照到尹儿脸上,她翻起身穿好了衣服,睡眼迷糊的走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处,听见人声杂乱的喧闹的声响,往下一看,椅子上坐满了人。
“大家伙,喜讯啊喜讯,昏君死了,死了啊!”
“此事当真,怎不斩首示众?”
“帝子善心,就暗自埋了那昏君。听守卫说,今日帝子下朝后便会来邢阕,现下百姓们正备着贺庆之礼呢!”
“竟有此事,想来也是。”
下面的人连连叫好,皆言溢美之词。整个邢阙城里顿时欢声一片。
不到午时,正如那人所说,这从东而西的街道,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想出去凑凑热闹,无奈邢阕城却是脚跟挨着脚跟的盛况。
稍逾片刻,一队人马向客栈方向走来。
好几辆马车后面是一顶绫罗绸缎布满的轿撵,轿撵前面的紫纱遮住了帝子的脸,它慢慢向前驶着,偌宽的马路由宽至窄,百姓们等不及一睹介尤。
士兵们拼力围堵着将要崩涌而来的人潮。
“帝子在上,受我邢阕万民一拜。”人群里有一老者沙哑着声音说道。
百姓随着那个沙哑的声音喊了起来,呼声高涨之时,百姓们都跪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孩闯进了马路中央,眼看马车快要驶过来,从人群里冲出一个拿着长矛的士兵,他的长矛直直地向小孩戳去,及其危险。俶尔之间,尹儿踩到旁边摊贩装东西的木箱上,跃出人群,一把抓住了士兵的长矛,将他甩在了一边,小孩突然大哭了起来。
“没事啊没事了。”她蹲了下来,抹着小孩脸上豆大一般滚下的泪珠。
“喂!你疯了吗?不长眼睛是么?”尹儿指着躺在地上的士兵喊道。
“这小孩挡住了帝子去路。”士兵站起来,大喊着想要动手一般。
“好啊,这么宽的路他一个人能占多少,至于拿一小孩的性命让路?九朝帝子不是一向留有好名声么?”尹儿大声喝道。
说罢她抱起孩子,往人群里走去。
“何事惊扰本王?”尹儿止住了脚步。
她知道这是个熟悉的声音。
介尤拉开车帘,他跃车而下,命令前车马上的士兵退下,他从马车上下来,慢慢靠近尹儿。
走近时,他指着甩在地上的士兵说道。
“即日起降为赤羽军,戍守边关,永世不得回邢阕。”
“殿下且慢,怪老奴没有守住孙儿,这孩子年龄尚小,饶了他吧!”旁边一老妇人拄着拐棍弓着身子慢慢走过来说道。
“他险些害了您孙儿。”介尤弯着身说道。
说来也是虚惊一场。小孩见了老妇立即停止了哭闹,乖乖的回到了她身旁。介尤将老妇劝了一番,这卫兵若是不历磨难怎可成得了将军,何况介尤不损他一毫且只是贬位而已,几经说辞,老妇犹犹豫豫的离开了。
介尤慢慢走到尹儿身边,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强拉上了马车。
“宇卓,走!”介尤说道。
“喂!你干嘛?快让我下去。”尹儿带着些许责怪低声说道。
介尤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捂住了她的嘴。
“万千百姓看着,你若想离开,就安静待着。”
帝王游街需走完这邢阕的寸阳街,街长百里,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完。
尹儿挣扎着想要挣脱介尤,但较劲着过了许久,仍无力挣脱,她心想,介尤是帝子,看刚才的情形应该也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她就在精疲力尽时放下了戒备。
冗长的路果然走了好久,那儿那儿都有百姓的欢呼,而尹儿因为昨日睡迟的缘故,躺在介尤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尹儿,尹儿。”
介尤慢慢放下捂住尹儿嘴巴的手,手掌有些酥麻,掌心还有湿漉漉的一片。
介尤拿起绢帛擦了擦她的口水,侧着头望着她。
“尹儿......”介尤轻声在她耳边喊着。
她慢慢醒来,迷糊中看了一眼介尤,躺在怀里时,他的气息那么熟悉。
“游街游完了么?我可以走了是吧!”她挣脱了介尤,正打算往轿撵外走去。
“你住哪儿?”他拽住她
帝子,你我身份悬殊,寒舍帝子不来为好。她突然很礼貌的说道。
“当初为何救我?”
“换做谁我都会如此,方才陪帝子游行已是我毕生所幸,告辞。”
说罢尹儿下了车,突然消失在人群里。
远处屋顶一团黑屋袭来,化作人形立于屋顶。
“屠邪,看轿中人,他便是魂帝不让我杀的人。”
“摩古君,那帝王怕也不是好东西,方至此地时,一女子正从那轿中出来。”屠邪说道。
“竟有此事?”
摩古有些疑虑的看着那轿子。
登基不久便已等不及贪于女色,如此看来,介尤要步这赤尤后尘......
许久后,摩古和屠邪化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