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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走火入魔

这时,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名女信徒,焦急的喊道:“禀告宗主……”

她叫艾米娜,是跟随欢喜宗宗主身边多年的婢女,武功虽低,辈分极高。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愣了一下,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现场的诡秘气氛,仍然给她极大的冲击。

只见西邪尊者双足交叠,十指快速结成手印,未待她看清楚,又结成下一个,变幻无穷,宛如佛陀附体;双瞳明明闭合,却又仿佛能看穿一切事物,嘴角不经意间上扬,隐隐约约透着邪气,令人悚然,显然是修炼《欢喜禅》奇功到了一个极其玄妙的境界。

艾米娜晓得厉害,连忙垂下眼睑,那里敢接触他的眼神。

“合欢圣女”童慈有点坐不稳,扶着莲花宝座边缘,有气无力的看她一眼,嗲声说道:“宗主不在,你有什么话就跟尊者说吧。”却是乘机偷懒。

艾米娜吞吞吐吐的说:“宗主吩咐过,这件事情务必要亲自向她禀告……”

“红妆艳尼”玄婵也是手臂发麻,已是强弩之末,遂柳眉横竖,斥骂道:“哼!尊者是宗主最信任的左右手,宗主不在,尊者便是至高无上,莫非你瞧不起尊者?”也是乘机偷懒。

“奴婢不敢!”

强行被安了一顶罪帽子,艾米娜惶恐的跪俯在地。

西邪尊者恼声对二女道:“不要分心。”

只听得艾米娜说道:“是这样的,中原探子飞鸽传书曰:白慕华公告武林,三月三上巳节,广邀诸位少年英杰齐聚白云茶庄,踏青品茶;其时他将正式宣布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专心打理茶庄生意……”

西邪尊者本无心聆听艾米娜的禀报,只顾与二女掌心相抵,抓紧时间练功,忽然听见“白慕华”这个名字,登时睁大双眼,瞳眸神光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哈哈哈哈……好,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到西邪尊者的命令,艾米娜如遭大赦,慌忙退下去,走得急慌,出门的时候差点摔个跟头,惹得莲座上的两个女人放声大笑。

西邪尊者咬牙切齿:“白慕华啊白慕华,你早不选迟不选,偏偏选个三月三,摆明就是向本尊下战书!五年时间了,好快啊!哈哈哈哈,看这次本尊如何将你踩在脚下!”

他狂吼作声,双掌连拍,霎时便将四面墙壁打出数十个大洞来。

玄婵和童慈吓得面面相觑,彼此眼神里流露的都是惊畏,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内功竟然如此强横,进展竟然如此迅猛,比起初次见面,可谓一日千里。

西邪尊者狂笑数声,突又乐极生悲:“裳儿,你等我,不要跟那个小白脸走……不要!我一定会打败他的!”

原来,西邪尊者就是李布衣的大弟子,盖天行!

昔日,李布衣点评明教失传的《明典》、少阳寺不知名的奇功、西域密宗《欢喜禅》的神奇之处,盖天行牢牢记在心中,三门奇功之中唯有《欢喜禅》明确,遂远赴西域,寻访奇功。皇天不负有心人,盖天行的赤子之心竟然打动西域欢喜宗宗主,不仅被亲自传授《欢喜禅》奇功,还俘获佳人的一片芳心。

然而,正如李布衣的警告一样,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有得必有失,一个人体内如果同时储存他人的真气,那么真气质地就会变得浑杂,甚至多股真气之间还可能会相冲相克,修为越是高深,失控起来越是严重,一个不慎就是走火入魔。

如今盖天行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这般大悲大喜刺激之下,体内原本就不稳定的真气,倏忽失控!盖天行顿时陷入魔变,只觉得丹田如长堤崩溃,数股真气四处乱窜,痛苦难受到极点,猛然将身边两大美人推开。

磅礴无匹的内力如同巨浪袭来,玄婵和童慈吓得花容失色,幸亏都是正邪两道高手,各自舒展轻功,远远躲开,及时避免杀身之祸。

只见盖天行披头散发,双眼布满血丝,彷如妖魔附体,上窜下跳,以图减轻痛苦,到后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踢腿,肢体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令人匪夷所思。

盖天行最后实在忍不住,无意识的把头对准墙壁,使劲撞去。玄婵和童慈暗中叫好,恨不得这个摄丹魔血溅当场,自己好脱离苦海。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具妖魅的躯体适时出现在盖天行身后,丹丹圣袍虚无缥缈,芊芊金莲踏雪无痕,可见轻功修为之高。她头戴莲花珠冠,冠环三指宽,云髻式的金发堆积在冠环之上,脖子上挂著许多珠宝链儿闪闪发光,手腕上的镯子一串串叮叮当当。

欢喜宗宗主,曼陀罗!

曼陀罗的《欢喜禅》已经修练到了第七重,果然和历代前辈一样,遇到瓶颈,无论她如何潜心修炼,再难寸进,唯有求之外助,遂相中登门求道的盖天行,将他培养成为西邪尊者。

只见她翻掌纷飞,迅速结成法印:“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一花一世界,一念一清静……皈依我佛!”按在盖天行天灵盖上,一声娇斥“叱!”

盖天行浑身剧震,一股淳厚柔和的真气透过百会穴强行灌下,伴以一声梵语,就像黄钟大吕,震切心扉,混混沌沌的脑海中,邪魔妖怪尽皆化为虚无。

此乃密宗灌顶仪式!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盖天行得到外力之助,终于稳住局面,连忙盘腿坐下,运功引导曼陀罗输入的功力,缓缓将体内错乱的真气修正,藏于三脉七轮。

不消片刻,盖天行的脸色逐步好转,已经恢复元气。

但曼陀罗未尽于此。她奋力救治盖天行,不仅是因为自己爱上这个中原男子,更因为密宗大业要仰仗他的武功修为,于是一鼓作气,继续将自身功力强行灌输入其体内,助他一臂之力,冲击第七重境界。

不见她什么动作,曼妙的身躯忽然飞起来,足不沾地,绕着男人的身躯快速游走,滑腻如白蛇,手捏印诀,一口气噼里啪啦连续拍击周身穴位,直到他全身放松下来。

接着,两人面对面,盘膝跌坐,掌心相抵。她运起《欢喜禅》,一股淳厚柔和的真气,从左掌劳宫穴灌入盖天行体内,顺着经脉游走一周天,再通过右掌劳宫穴纳回自己体内,如此循环,源源不断。

这股真气涤荡着他的经脉,好像要把一切杂质都驱除殆尽。慢慢的,盖天行感觉到以往滞塞的几条经络有了热气,逐渐打通,体内隐隐出现一个巨大的转轮,气机流转,生生不息。

世上竟然有如此奇功,顿时令“合欢圣女”童慈和“红妆艳尼”玄婵大开眼界。

二人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阴去阳返,互济互融,不知时间飞逝。

终于,月光斜照,吉时已过,二人同时收功。

盖天行缓缓睁开双眼,枭目中精光电射而出,对周围一切事物淡漠,伟岸的身躯较平时更显空灵,仿佛要腾空而起。他将真气凝于指尖,化为无形剑气,初具雏形,真气依旧混沌,但是雄浑敦厚得多,不见半点滞阻。

莫非因祸得福,突破了《欢喜禅》第七重?也练成了无形剑气?

他大喜,狂啸数声,顿时便如地动山摇一般,牢固的密宗大殿也禁不住摇晃起来。

这摄丹魔不仅捡回性命,并且平空增加一股深厚的功力,武学突破一个全新的境界。玄婵和童慈暗叫可惜,双双扑过来,擦汗扇风,好不殷勤。

曼陀罗收功站起,香汗淋漓,身子略微颤抖,有些站立不稳,显然是耗费了大量功力所致。盖天行慌忙搀扶着她,她顺势软倒在男子怀里。

此时终于看清楚,只见她金发碧眼,鼻梁高尖,执掌欢喜宗已久,却驻颜有术,也不知道究竟多大岁数,看起来肤色依然如少女般嫩滑,此时懒慵慵的偎依着男人宽厚的胸膛,那里有半分宗主的威严。

盖天行心中爱怜歉疚有加,抚摸着那妖魅美人儿的金发,道:“宗主,辛苦你耗费功力了,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可就看不到你了。”

曼陀罗仰头看着他,嘴角带着笑容,碧绿色的双瞳春光炪炪:“尊者见外,大家份属同宗,便如家人一般,这是本宗主应该做的。本宗主为尊者上刀山下深海都去得,区区功力算什么。”

最难消受美人恩,盖天行目光闪缩,反倒客气起来:“宗主才是见外,本尊一直唯宗主马首是瞻,应该是本尊为宗主上刀山下深海才是。”

可是她不甘心只是他的宗主啊!

曼陀罗强作笑颜:“尊者你现在没事了吧?看来《欢喜禅》你已经突破第七重,我们对付大乐佛便更有把握了。”

盖天行仰天大笑:“本尊如今武功大进,白慕华啊白慕华,你等着瞧……哼,若不是怕我师妹伤心,一掌就杀了他,岂不痛快。”

他意气风发,觉得此时对上白慕华,自己完全有必胜的把握击败他。他远走西域,苦练奇功,为的就是这一天雪耻泄恨。

曼陀罗闻言,脸色攸变,瞬间恢复一宗之主的威严,心里却酸溜溜的:小师妹,又是小师妹,什么时候你能忘了你小师妹,我便一心跟着你,哪怕不当这个捞什子宗主,也心甘情愿。

她正色道:“尊者刚刚强行突破第七重,根基未稳,正该闭关静养,巩固根基,如果此时下山,将前功尽废。多少前辈先人堪破不了这重境界,郁郁而终。大乐佛也只不过是突破第八重境界,略胜我们一筹。不用怕,我们合藉双修,阴阳互济,定能突破第八重、第九重,直至神功大成!”

她用心良苦,盖天行心中却打起小算盘,口中推搡道:“大乐佛的武功已经修炼到第八重,只怕我们一时三刻胜不了他。小师妹和白慕华归隐的日子将近,再不动身,本尊怕是赶不及了。”

“哟,尊者何必生这么大气,不过区区一个小白脸,就由他去吧!”曼陀罗懒慵慵的伸了一下懒腰,美好的曲线一览无遗,“尊者不如助本宗主,统一密宗,重振雄风!”

好个金发碧眼的惹火怜物,眼眸含波,流过万种风情,有意无意的勾住男人的目光。

盖天行被她的目光吸引,身心逐渐沉沦,恨不得就这样抱紧她,跟随她,不离不弃……

他忽然浑身一抖,意识到她竟然暗中使出《迷心诀》来迷惑他。但盖天行此时也突破第七重境界,修为仅稍逊于她,岂会轻易被降服。他强吸一口真气,压下心中腾起的怒火:“可恶,这个女人武功明明不如我,可功法偏偏是我的克星!”

他假装深陷在她的邪功中,如痴如醉:“宗主放心,本尊一定全力以赴,收拾大乐佛那叛徒,助宗主重掌大权!”

原来,西域密宗出了一个不世奇才大乐佛,年纪虽小,武功修为高深。曼陀罗不是他对手,争夺宗主之位落败,带着《欢喜禅》原籍和心腹信徒远遁大雪山。密宗遂分成大乐宗和欢喜宗两个分支,均自称正宗,指责对方为邪宗。

大雪山偏僻崎岖,易守难攻,曼陀罗武功与大乐佛相较也不遑多让,兼之心狠手辣,所以大乐佛暂时放弃追剿欢喜宗的念头。后来,大乐佛借道西蜀入侵中原,不料招惹唐门,损兵折将,最后被李布衣赶回西域。

没想到曼陀罗竟隐匿于大雪山中,培养出一个西邪尊者,野心勃勃想夺回宗主之位。曼陀罗为了培养这个绝世魔尊,不惜同时得罪中原武林正邪两道,助他抓来合欢圣女和红妆艳尼回来,作为练功的鼎炉。

……

曼陀罗发出一串荡气回肠的柔笑声,在盖天行耳边轻吹一口香气:“大乐佛有四大法王,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只要你我二人同心,一定能收拾那个叛徒。事成之后,我愿将宗主之位禅让给你,再将你小师妹请来,喜结连理,尊者意下如何?”

“然后,妾身便可以放下一切包袱,专心做你身边的小女人。”

最后一句话在她肚子里翻来覆去,几次三番张口欲出,却最终难以启齿,只好用一个幽怨的眼神,痴痴的看着这个男人。

盖天行对曼陀罗的美好愿景无动于衷,却假装心动不已:“宗主对本尊如此厚爱,处处为本尊着想,本尊真是感激涕零。”

“好,那我们便以大乐佛的人头,作为你们师兄妹喜结连理的贺礼。”

娇笑声中,曼陀罗柳腰轻扭,已消失在大殿之中,虚空中只剩下一抹奇香,好厉害的轻身之术。

目送曼陀罗的魅影消失在殿外,盖天行身上那压抑好久的怒火终于重新腾起,冷笑着敞开怀抱。

“你们过来,本尊有重要事情吩咐……”

盖天行低声在两名忠诚的奴隶耳边细语一番,脸色决绝。

两名奴隶如获大赦,又惊又喜的跪伏在男人面前,桃臀高高的撅起,还轻轻的摇摆,果然像极了两头臣服的哈巴狗。

时间紧迫,今晚要好好把握,再来一轮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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