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公主看着唐琪,目光已渐渐缓和,“我还以为是东瀛的刺客?”
唐琪看着伽罗,目光也渐渐变的温柔,“我睡不着,他出去了”!
他还好吗?
秋无意平行的身子已然凌空,全身上下每一根肌肉每一分力气都已被充分运用发挥,那双硕大的大锤已快到面门。
他的身子忽然又一翻,然后就面下脚上,就像兔子那样,双脚上蹬“兔子蹬鹰”正是最平常最常见的江湖招式。高大威猛的人影在野没想到还有这种招式,双脚的力量传递到锤上,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一击必杀的技能却变的落了空,并且双锤的力量由下而上向自己的面门砸了过来。
这变化却太过迅猛,太过激进,太过凌厉。
使峨眉刺的人影只看见血花飞溅,耳朵才听见“浜”的一声,不远处的河里传来“咚咚”二声,一对大锤扔进了河里,高大威猛的身影直接摔在了地上。
星光不再朦胧,月色已经明亮,将那静静的小河映成一条银色的长带。
秋无意静静的站着。
那使峨眉刺的人影缓缓的道:“秋先生好武功,我还是低估了你”,
秋无意淡淡的说道:“有些声音我听过一遍就能记住,你虽然换气唱歌,但是我听过你的声音,张帮主”。
这人这才缓缓摘下面具,赫然正是水蛇帮新进的帮主张岁年,死了的人不用看就是郭猛。
张岁年淡淡道:“我还想试试是你赢还是我赢!”
这句话说出,他的刺已出手。
乌光闪动间,他整个人也像手中的峨眉刺一样开始飞舞不停,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刺柄,峨眉刺带着啸音、带着黑光、带着杀气,哪里还能分辨谁是人谁是刺?
秋无意上次在冯乐天的尸体旁见过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思维清晰,淡定从容实在是大将之才。
这也是秋无意第一次和他交手,唐琪也用峨眉刺,但是唐琪的刺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现在他才知道,慕容真就算全部发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人功夫竟不在慕容真之下。
这种刺法的威力,根本就不用任何变化,简单的一招就够了。
刺脱胎于剑,剑更君子。刺和剑比起来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刺法诡异而凌厉,凶狠而毒辣。
秋无意一路走来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武功的上上境界,绝不是任何人所能凭空臆测的!
真正的高手无须招式的繁复变化,落叶也可杀人。
手中有招,心中也有招和手中无招,心中也无招其实都是境界。并不是谁都能做到,需要悟性。
江湖上练武的不知道能有多少,有悟性的不过十之一二。
只要他的精神稍有疏忽,就会立毙于刺下!
快、狠是这种招式的最大变化!
不过秋无意的身法更快,秋无意的身子已凭空飞起,飞上一颗粗壮的树的树梢。
张岁年人刺合一,旋风般跟着旋转了过来。
秋无意的人又已飞出,手里赫然多了根粗壮的柳条,人与柳条似已合而为一。
只见柳条如匹练、如飞虹,如飞龙,从树梢上刺了下来刺了过去。
辉煌而迅急,没有变化,甚至连后着都没有。
他竟已将全身的劲力都溶入了这一柳条中。
——没有变化,有时也正是最好的变化。
只听“啪啪啪”的几声,又有几声嗤嗤嗤的声音。
张岁年的身形已停顿,人也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秋无意手中的柳条已只剩不到三寸,张岁年的脸上已经多了几条红印,原来秋无意正正反反抽了张岁年十几柳条。
秋无意还是冷冷的道,我平生并未杀过人,这只是代千老太太给你的教训。
身为中原人你投靠东瀛,冯乐天口碑人品在江湖种俱佳,你却刺杀了他。冯乐天临死抓了一个紧紧的蜡丸,那晚他本意想和你谈谈,蜡丸里是你和东瀛春日的信物,一枚小小的指章,没想到你却提前刺杀了他,不是他们不能迅即反应,他们死也不信你会做这事。
张岁年一张英俊的脸,惨白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我也无可奈何,我本无意,却也无可奈何不得“。一缕鲜血顺着嘴角而下,竟是咬破了嘴里的毒蜡。
一颗粗大的柳树下仿佛有人在叹息,就好像爱好古玩的人见到了精美的玉器那样的叹息,充满了喜欢和赞赏之意。
他走得很慢,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仿佛不是准备杀人,而是在月光下,漫步。
他当然不会是秋无意的朋友,因为背上背的长剑,蒙着面。
他也不像秋无意的仇敌,因为他连拔剑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种很奇怪的态度,奇怪而暧昧,就好像他身上穿着的一身褐色衣服一样。
月光下褐色虽然不容易辨认,但是这个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
“我很少杀人,他要我的命,我也只能还击。”秋无意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就算他能把我立毙于他的锤下下,对于欺师灭祖之辈我也绝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褐衣人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用汉话生涩的轻轻地问:“你真的有把握?”“有。”秋无意说:“不但我自己相信自己有这种把握,我相信当他举起双锤想格杀我的时候他自己都一定相信他也会死。”
“为什么?”
“想要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而且要随时随地做好为这个行业奉献的准备?”
“也许他不该死,至少他不必要去死。”
“他等不到的。”
秋无意忽然微笑,忽然问褐衣人:“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动手的时候,我还知道你的一点事情?”
“不知道。”褐衣人说。
秋无意说:“当郭猛用尽全力从柳树上扑下来的时候,震动了六片残叶,其中有两片落了下来。当你慢慢走出来的时候,左脚比较用力,导致你左边的鞋印有点深,以你的轻功本不至于。你转出来的时候剑鞘被柳树带到,你内心太紧张并没有注意,你的剑上尚有残叶。”
越说褐衣人越吃惊,他吃惊地问秋无意:“你说的难道都是真的?”
“真的还是假的,你都可以看一看。”
褐衣人叹了口气。
“还好我没有出手。”褐衣人干涩的苦笑了一下:“否则现在我说不定也已经死在你的掌下。”
“那倒未必,我并不喜欢杀人,主要更不喜欢被杀的感觉”。
“你们汉人常说,江湖越走越怕”?
“大概也是这么个理,只不过我们的意思其实是说,败就是死,人越老年龄越大越容易失手越不愿意再走江湖了”。
“你今天不想试试能不能杀我?”
“不想”。
“那我走了,你想杀我的时候再来找我吧。今天我杀人了很累,麻烦你把他们掩埋了吧!”
简陋的客房内,唐琪褐伽罗正在如豆般的灯光下坐着。
月光透过一颗枝叶繁茂的松树叶,斜斜地投影在厢房里,二女乍一个冷战,秋无意就站在松树下,正微笑的看着她们。
外面的月光虽然很亮,但是背影看起来还是很暗,虽然看不清他的面色那双眸子却是亮晶晶的。
本来洗的干净的灰布衣衫也沾满了泥土,脸上虽然带着微笑,神情憔悴略显疲倦的神态。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璀璨的光芒,带着爱和信任之力,就好像你在梦中见到的母亲慈祥的眼神,令你醒来后还是觉得同样温暖。
唐琪和伽罗觉得连呼吸都柔和起来起来,笑道:“秋先生要不进来继续再喝一杯无。”
秋无意还是微笑着说道:“深夜肯定是不方便了,不妨我们到前台找漂亮的老板娘给几个小菜!”
他说得很沉着,很镇静,并没有轻佻。
这更显示了他的得体。
伽罗那略显绿色的眼睛又起了种很奇特的变化,道:“你的关心总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虽然还是同样平静,但目中却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悦之色,呼吸似也有些温柔。
这并没有瞒过唐琪。
夜色当然还早,老板娘夫妇当然也没有睡觉。
还是下午那样的四个大碗,四个冷菜,一坛子酒。
伽罗忽然问道:“都说汉人狡猾,我想问问秋先生怎么看?”
秋无意正了正衣衫说道:“人要心安,活着心不安,就不如死,。”
对于女孩子来说,感觉的确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尤其是莫名其妙的“
爱”,是奇妙的,有时很甜蜜,有时很痛苦,有时也很可怕——它不但能令人羸弱之人变成强者,也能让强者躬下身子。
院子里气死风灯很亮,气死的意思就是让你活活气死,风灯当然就是灯,一种风刮不灭的灯。
灯很亮,灯光也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