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达二十一年,统治南齐二十余年的齐恒帝崩于武陵。震惊了整个南鸣大陆。
武陵城,内城新苑殿。
断舍离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棺椁。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白皙修长的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大腿内侧因为受力过猛,而透过雪白的衣衫渗出了一层血色。
大殿之下匍匐而跪的群臣,此刻也是内心崩溃不已。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对齐恒帝的认知。
一个连姓氏都不配拥有的皇子。
一个幼年与其他皇子发生争执。被亲生父亲亲手打断一条腿的皇子。
一个活着只为激励齐恒帝不忘国耻的人。
在最没可能的时间,地点。被最不可能亲口颁下遗诏的人,立为了新皇。
以至于,当殿前指挥使高升。听到齐恒帝颁布的遗诏,不由自主站起身体的说了声,“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人头已被站在身旁的参将魏无忌一刀削落。瞬间血流如注,高升依旧充满诧异表情的头颅滚落到了一旁。恐怕高升到死也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参将魏无忌一脚踢翻高升的尸体。目露凶光的望着左右群臣大声呵斥道,“高升,胆敢质疑先帝遗诏,现已伏诛!诸位大人,现在可有异议?!”
魏家于高家是为一条猎犬,这一点世人皆知。
平日里这条狗,不争食,不狂吠。是以平日里诸位王公贵族,对于魏家,失去了应有的尊重。
要不然以魏家“平三王,灭五番”的盖世功勋。世袭罔替的“护国公”混到现在也只是殿前的一个左军偏将。
听到魏无忌的质问,群臣只得伏拜断舍离口中呼道“臣等,拜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整个新苑殿“万岁”声不绝于耳。
断舍离依旧呆呆的盯着面前的棺椁。手指依然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丝毫不受群臣叩拜的影响。
当最后一声“”万岁”滚落于大殿之上。整个新苑殿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不同于齐恒帝驾崩时的恸哭。
此刻通过偷瞄,才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位有敌国血统的新帝。
单薄犹如纸片一样的身体,惨白的肤色外加一幅俊若少女般的面庞。一身从出世而跟着身材变大的缟衣。
常年的缟衣,使人不自觉的感到浑身难受。仿若他便是从鬼蜮出来锁人魂魄的幽魂。
没人能理解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单薄脆弱的身躯又是靠什么支撑着他活过来的。
当年,断舍离出生时,生母魏姬产后而亡!
齐恒帝命钦天监太史曹李巍为其占卜今后运势。
太史曹李巍观其面相,而后通过卦象对齐恒帝道,“臣,观四皇子面相似有火女之姿。灾星下凡,若是女子,必定倾国倾城。可惜,通过卦象而言,他日必定红颜祸水,到时候天下将生灵涂炭,战火连连。”言毕,不由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齐恒帝听闻,眉毛一紧,斜瞥了眼太史曹李巍,默不作声。
当时负责记录的史官王宇闻言,不仅为太史曹捏了把冷汗。心道,“莫不是李大人老糊涂了吧,前面说了是皇子,现在还用女子辩卦。听他言辞,这卦必是副妖卦。”
在见齐恒帝已经微怒,不由得开言提醒道,“李大人,您老也看清了是皇子,又做女判卦象是何道理?”
太史曹李巍听闻王宇此言,抬眼望了眼齐恒帝,见恒帝已有怒色。连忙拜伏道,“老臣卜卦占星这数十年来,还未见女卦男生之象。不由得有点失态。老臣妄语了,请陛下治罪!”
齐恒帝望着这位以到柺朝之年的老人,言道“爱卿,请起。卜卦占星本就是窥探天机,想来女卦男生也不稀奇?!爱卿,又有何罪?!”
“朕,有些疑惑,难不成从演卦至今,还未有女卦男生之说吗?!”
太史曹李巍起身道,“卦象之说,正像陛下说言,本事为了一窥天机。可也像远古大能所言天机不可泄露。老臣濡染此道数十年,也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而已。“
李巍喘了喘气言道,“臣幼年时,随家父学卦,也问过家父,如若卦象跟面相,占星不同时,该当如何?家父回了句,同人不同命!卦象与占卜的事或物但有不同,便不能妄下结论。”
“刚刚让臣失态的时,臣在古书(左记)中见过四皇子此等卦象。此卦,通常预示必有女子祸国殃民。男卦(左记)中言道,男生此卦,杀伐之气旺盛,定能提兵震边,名震诸夷!”
齐恒帝闻言目露精光开口道,“老爱卿,依然知晓(左记)中有此男卦,为何不依此为证啊?!”
太史曹李巍轻叹了声开口道,“(左记)记载此卦用在男人身上能建功立业,威震八方!可惜,我观四皇子面相,将来必定无父无君,弃国弃家!臣,惶恐!不敢,断!”言毕,伏地掩面而跪。
齐恒帝由震惊,惊喜到失望,因为时间转换的太快,不由得有些失神。
随后,便是齐恒帝愤怒的咆哮,“好!好!好!好一个无父无君!弃国弃家!朕就知道魏国人都是狼子野心,有魏国人的血脉料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朕,今日便让他无父无君!”
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
史官王宇也从震惊中脱离出来,奋笔书道,“天达四年,清和朔七日,齐国,玉清宫。齐恒帝得第四子。生母魏姬产后而亡!钦天监太史曹李巍为其占卜,言观其人日后定无父无君,弃国弃家!齐恒帝怒!命其终身着缟衣!”
断舍离被齐恒帝下旨“终身只得穿缟衣,慰藉南齐英魂。”
不是没有正直敢言的御史大夫为其开脱求情。只是往往被齐恒帝一句“朕的家事,还望诸位臣公莫要多言。”给草草打发了。
也不是没有直言死谏的言官。以“人初而无害,祸后而历成”死谏。只是任你撞死在金良柱上,齐恒帝连眼皮也不会抬下。
满朝文武也会认为你是沽名钓誉,想名垂青史!落个谏臣的好名声!
于是当,撞死两三个言官,众人习以为常,再也没人提起这事。
说回来还是南齐与北魏的血仇实在太深。时至今日两国上到皇室宗亲下到贩夫走卒依然老死不相往来。两国边境之间的冲突每日都在发生!
所以,当时没人会拿一个拥有敌国血统的皇子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