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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丝化灵圣道游

“天地无极,极有变化,阴阳出生,天地出生,万物伊始。阴阳分,天地清,万物不成。阴阳合,天地浊,万物皆成。所谓道法自然,自然不然……”

……

留松、少行二道命火将熄,青天道者念天道宗之祖天花道者所撰《天道初观》之文,注元不歇。知伤者命难回天,诸道静默旁观,亦盼天显奇能。半个时辰恍惚而过,诸道惊异便是至强先天高人也难输元如此。况道少二十,根基尚浅。观其口念《天道初观》,皆疑经文或有神妙。然自宗门立,千年风凌,道徒千万皆念其词,也未见有灵。

“……大道无道,无道,无无道。一切无道,悟无无道,粗观天道!”念文七遍,道者力竭,浑身汗湿,气喘不已。祈雨医道即查二者伤情,躬身一探,察二人脏腑之伤收敛,断碎筋脉复原,血气亦不在外崩。虽伤重未复,然气机循环畅通,保命无虞,语众喜道:“神矣。二人入得鬼门竟能还魂。不愧宗主圣选,仅凭元功之强竟复死者,真超凡之能。”

闻言,诸道不分老少,面容欢喜,叹青天道者天赋神秉,能人之不能。然众人不知,道者查伤患难愈乃晦龙怨气作祟,念圣祖之言平恨,行元功至强搏煞。行逆天之强,改当死之命,导致圣者根基尽毁。正是,一怨可消百世果,一念足遗千年恨。

根基已毁,功体不在,道者元体回凡,喘气均匀才费力站起。行至琴叶道姑一旁,正身落跪言:“万事皆缘,唯因所造。师姐,且瞬道心,莫悲伤过甚。吾自护尔母子,余生周全。”道姑深看一眼道者,面柔一笑。心下道:早听青天大名,乃宗门异类,天赋仙强者。不期,其人道术超绝,心地亦如斯柔软。想来,若双子得其照拂,亦可为善。

道姑回眸凝望晦龙身亡之地,无声而静。低头凝视襁褓睡熟初生之子,发呆许久。可怜幼儿,天不护佑,未及乳母便逢悲剧。想之,心如刀绞,痛极心哀。母爱天性,琴叶道姑柔蹭幼子脸颊,细细温存,双泪再流。如此片刻,琴叶道姑抬头又看一眼道者,怪诞一笑。哀狂至绝,无生余念,化澹然惨笑。道者六感通灵,察哀人心死,神魂也散,心下悲恸,平生第一次眼中盈泪。

琴叶把襁褓之子递与青天,笑面泪流,心神残惨,道:“青天,以后便劳你照顾吾之双子成人。”手持双子,道者泪流。

悲妇身存,魂已不再。托孤子殇,只为决绝。尔心之悲,若万古寒秋之苦!断肠人之绝,染满山之戚戚,化无鸣之孤哀兮!

雁失群,于丧偶。悲孤失,死方绝。

琴叶道姑身未死,魂已入九泉寻夫而去。痛成苦躯,不解之悲伤,道者感悟而恸。心杂千丝万缕,万绪千言都觉废言。天道之章,圣言云云,岂能安慰心哀者一丝之绝望!道者抱双子,泪染满怀,道:“幼子无辜尚需母怀以慰。道者无能愿照顾尔母子一生平安,请方心宽。”

道姑点头,踉跄站起,道:“吾想再观夫君最后一面。”即跌跌撞撞,一步一难,难步许久,才至晦龙残躯之前。眼见,心爱之人身躯已碎,血污覆体。琴叶道姑扑倒而去,紧抱心爱之人。难忍悲恸,嚎啕大哭,血泪双流。于声哀凄,山林皆悲。

“夫君为魔,比人更有情。吾死不悔,只爱其人!晦龙吾夫,琴叶对不起你。是吾害了你。吾害了你。吾不知,道者比魔更可怕!白丢你之性命,吾害了你呀。吾错了。吾真的错了。”

声声呼唤叫不醒沉眠之人,裂心之痛也唤不出哀者一言相慰。琴叶道姑,仰天悲哭,泣泪成血,痛哀亡夫。四面道者摇头叹息,不耻道姑形状。

哭了一场,道姑含泪将晦龙尸体抱出坑中,方于一块青苔巨石之下。以袍袖擦拭着亡者脸上血污,哀心不绝,血泪不停。忆初遇悸动之美好,想一家和美之天伦,更添痛心,紧抱晦龙之躯,撕心裂肺,指在场诸道大哭喊道:“魔又如何,他是吾夫呀。尔等恶道不辨是非,便是真魔。吾夫心善为魔如何,尔等依武私刑天罚,更是无德无耻暴虐之辈。若苍天有眼,尔等恶道定有恶报,吾地狱之中等尔等报应。”道姑疯癫诅咒众人,诸道皱眉不言,只当疯子,无人理睬。

但见,道姑轻吻晦龙之唇,随即头撞巨石殉情而去。一声惊响,震了诸道退步。回头再看,琴叶道姑头骨断碎,血如注涌。青天道者一生无情,遇此一幕,心遭痛裂。早查琴叶必会殉情,也无力阻止。为爱之愿力,让他也感惊怕!

道姑面颊涌下鲜血,红得透心,像是无力对抗人世不公之无尽哀嚎,无尽绝望之悲鸣,无尽人亡家毁之怨恨!赤血溅了地红,映了天霞,更染了道者之心。“青天,照顾好我的孩子。谢谢你了。”琴叶道姑血涌如泉,最后一息,凝望道者怀着襁褓轻言一声。

哀母之亡,道者悲悯,当即跪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发大誓愿,道:“青天道者立誓,不计生死,全我之能,照顾两幼子为人。若有违背,遭万世苦难,天不容,地不收,永不劫出。”琴叶道姑安心闭目,神魂追夫而往。

一场纷扰,丧了几人,何者欢喜,何人悲凉?

满场道者,余心杂杂。无一道者,泪眼浑浊,自哀悲痛。无极道者,只冷面一哼。道者并非全然无情,只因降魔一生,惯看恶孽难服,为免因情伤事,故而绝情。然琴叶之丧,也击满怀之殇。林中皆静,一时氛围难言。

如此之时,大司命无身道者金面却冷,云眉更煞,看青天道者呵道:“青天,尔为保孽障竟立毒誓,此乃大罪,吾司宗规之责,必不能饶你。”众道心思各自不同,高道无一,即上前言道:“无身师弟,情况特殊,琴叶道姑殉情而死,青天为死者安生,如此而为也是常情,何须太过究微。”“是呀,青天毕竟救了二位师侄,且乃宗门圣选,不可随意处罚。只要他交出魔子,此事不必追究。”无有道者,拂尘一挥,附道。“嗯,有理。交出魔子,此事就罢。再闹下去,都是难堪。”无极道者也是摆手。

无身道者恼火诸道护私,还未驳口,青天道者却清冷一言:“修道者,岂能谎言。吾所立誓言,字句皆真。此二子吾必护其周全,直至成人。”一语惊诧,诸道唏嘘,不悦者众。传闻,青天道者不同凡响,如此一见,倒真是骨高质秉,清诚之人。只是,他乃圣选竟开口要保魔子。此事道界同修若闻,岂不是授人以柄。

无身道者恼火,严命道:“青天,吾给你两条路选。一则,交出魔子,念你救人有功,不再追究其余之罪。二则,交还宗门之道碟、法器,由吾废你元功,赶你离山。如此,你可带走魔子,日后与天道宗也再无瓜葛。”

一言定论,诸道心凛。无一道者知青天道者不是委屈之人,拦言道:“无身师弟,切莫着急。青天道者乃宗主钦定圣选,一切之事,应由宗主决断。以我之见,一切事物等宗主回山在议。诸位以为如何?”诸道皆是点头,认为如此最为稳妥。

事可缓,情不得。见证琴叶身死一幕,青天道者方觉山中修行,却是幻思求理,难得正果。于是乎,决议红尘涛浪,坎途求道,必求光明之所在。道者心志坚决,在诸道诧异目下,自掏出度牒、法器、丹药、灵符等天道宗之物,恭敬放于地上。

诸道见了瞪眼,无身道者也惊的云眉一挑。天道宗圣选何等尊位!无需几年将登天道宗宗主宝位,管千里之地,受百万人敬奉,何等荣耀圣光!他却救魔子弃高位,简直痴傻。无一道者一旁劝道:“青天,莫要怄气,逞强一时。尔乃宗主圣选,地位非常,无身师弟也无权处罚与你。要救二子也等宗主回山再行商议,何必决绝,断了一世前途。”

道者轻施一礼,道:“诸位尊长,小道决议离开天道宗,红尘炼心,难途修行,初衷如一,绝不回头。除却衣冠,宗门之物皆还,请大司命检查。”言毕,道者伸直双臂,敞无羁胸怀,让其检查。无身道者也不客气,当下仔细查验起来。青天道者毕竟宗主圣选,也怕他真带走什么宝物。

一旁道者,看的不解。回想当初,青天无名无姓,只山中一孤,六岁时不知被何人捡上山来,在玉濯堂当了一名伺候杂物的童仆,人皆称他山留童。十几年间也只学了砍柴、洗衣、做饭的杂活。如此心无旁骛,只管做活,也无人能发觉其人之异。直到半年前,无心道者恰遇山留童,觉其人仙骨神赋,乃圣贤之质。即收为亲传弟子,赐号青天道士,教授功法。

青天神赋,观一法而得万法,只学艺一月,成六玄皆通的绝顶高手。(六玄为:灵符、灵术、灵阵、冥法、神法、灵法)那时天道宗之圣选,有二备选,一者为大司命无身道者之子提缪道人,二者为隐修长老琥祖高道之孙女,拥有上古神族血脉之皇天道者。于青天学艺一月后,二人皆不能敌。天道宗宗主潜龙道者,观青天乃九花九鼎之圣赋,且智慧非常,心怀仁厚,甚是喜爱,即亲定其为宗主圣选。

无身道者遍查青天衣袍,确其并无夹带,冷道:“宗门之物你已尽还。然若要离山,还须废除元功。你若当真要走,休怪我无情。”五位高道听了心凛,青天道者神赋,乃千年少遇,若断他功体简直暴殄天物。无一道者恼道:“无身师弟,切莫过分。青天乃宗主圣选,天赋奇才之人,岂能轻易损毁。你虽掌宗规也不能擅越宗主之权。如此行事,只怕宗主回山你也难辞其咎。”

无身道者思量,若能废掉青天功体,其子提缪道者有八分机会继承圣选。到时候,他之子成宗门之主,谁敢为难于他。即冷道:“吾为天道宗大司命,掌管天律阁,负责宗门一切刑律。叛离山门皆须废除宗门神功,此乃铁律,饶宗主在场也不为过。”在场数百道者,皆是点头,以为是理。五位高道心知无身图谋,也不好当众揭穿。

无一道者劝青天道者:“听老道一言,尔先留下,有吾在谁也不敢伤这双子。只等宗主回山,再商议完全之策。那时若还不行,吾亲自护你下山。也不至毁了功体,断一世前程。”青天道者,道:“多谢尊长庇护,然小道去意已决绝不会变。为救两位师兄,吾之丹田烧光,元功尽毁,也无需在意。”

听青天功毁,满场皆骇,脑如雷击。此事太过骇人,难道为救二人青天出力至此。诸位高道不信,纷纷以手凝功,置于青天胸前查探。果不见丝毫元力,更察丹田崩毁,生气死绝,几番试探,也无回元之迹。

“你!你!你真的毁了根基!”无身道者收手,神色震惊,不可置信看向青天。修者降魔除妖,以元力为强。纳气凝元可提升境界至白身、筑基、破体、聚神、冲元、羽化、大神、金鼎(先天),得成机缘而至飞仙。若没了丹元,便无修炼可能。青天乃神赋奇能,不出几年,功至金鼎之上,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名动天下,成一方霸主,自是平常。如今,为救两不相熟小道,自毁神功,岂不是太过愚蠢。

无极道者恼道:“怎回如此?如此仙脉神气之体,怎会伤丹元至此?”无一道者兀自一叹:“吾修道一生,不如青天甚远。他以元力强回伤者命元,以伤己身之根基换二人之命,当真圣举。吾辈难比,自是惭愧。”诸道当下明了,原是为了救人,强输元功,以致丹田烧毁。可谓,一心不动,山之量也。

在场数百道人听得详细,皆嗤之以鼻,认为道者此举太过痴傻。武学之奇才,可成道巅之圣,自毁根基,只救二人。这种买卖,岂能划算。唯五位高道,尽是钦佩,无有道者拂苍须,叹道:“宗主所言非虚,青天之胸怀,如海之阔,心怀慈悯,如圣之华。废神功以救生此乃圣举,老道佩服。”无尘道者点头附道:“青天之举,可当楷模。既毁丹元,且留宗门调养,寻妙医神药,或有救治之机。”

五位高道请留,青天回:“力强难察,弱者之委。势大不量,薄微之权。位高不知,下卑之尊。(力量强大之人,难以体会弱小的委屈。势力强大之人,难以体会弱小同样拥有平等的权利。身处高位,往往忘了地位不高之人,拥有同样的尊严)。吾元功虽毁正是返璞归真,更易红尘修行。诸位尊长,无需挂怀。”一言潇洒,诸道更是佩服,未想对方年少二十,竟心境豁达至此。

唯无身道人对青天之姿态,甚为不屑。见高道吹捧于他,更是冷道:“哼,言辞凿凿,却是笑话。如斯天地鬼猖魔强,尔功体尽毁保命尚且艰难,何谈降妖除魔,以修道真。尔自觉功伟,废神功以救生,实则愚昧不堪。以你之资若存丹元,稍许几年道行大成,自能显赫一方,救无量众积无量福德。如今,却自断福禄,可叹无知。”青天回:“当下心,种今时因,得未来果。一时行善,莫问前程,吾之心若此。若他日,吾不能救苦,且大司命全一生之藏,救天下与众,积无量福德。”

青天一言讥讽,无身道者气的面红耳赤,却不好反驳。诸道亦是发笑,未曾想如此青天也会讥讽之言。无身道者气的拂袖,冷哼一言:“巧舌如簧,却又如何。废了功体,吾看你带二子尘世间如何苟活。”言毕,无身道者自领着众道离开后山。

众人退去,山林又静,四面哀风依然。青天道者将琴叶和晦龙尸体,抱到路旁幽静之地,以皇极天术寻了一块风水好地,即跪地徒手挖坑替二人造墓。五位高道见青天徒手挖土,更显心诚,皆是佩服点头。

无一道者与诸道商议几言,凑了些金银、丹药、灵符等物,装拢一个锦袋之中。将锦袋放到青天一旁地上,无一道者叹道:“世事多艰,你无功体行走在外自是坎坷。修道之人不在乎金钱,世人却酷爱钱财。吾等凑些银钱,你且收下,以你之慧自能过活。”

青天道士挖掘不停,回道:“多谢前辈美意。然无功不受禄,既然分别,便做清风天涯各散,莫需留情。”无一道者听得一笑,言道:“尔废神功救人岂是无功。留下吧,山下人苦,若无钱财饭食也难周全。”道者不再理会,埋头挖坑却是不停。诸道见状讪讪,不期青天小道如此倔强。无极道者看向地上襁褓,冷道:“青天,吾降魔一生,深知魔性难服,此二子日后必是灾祸。若见祸端,望你早早下手,莫要养虎为患。”道者回道:“若双子为祸,乃我之罪,我自除之。多谢道者提点。”……

青天道士铸好新坟,找了一块断木,以石刀细刻了碑。又盘坐一旁,点燃香木,念了几篇祭文,送琴叶道姑往生地府。然后将周围打扫干净,才敢离去。五位高道远处而观,皆未曾离去。

“高古之姿,柔心仙骨,非是常人。难怪宗主定选此子为宗门之圣选。只是,他功体尽散,岐山猛物遍地,下山也难。吾且跟随,送他下山。”无一道者,看向其他人道。无有道者一挥拂尘,笑道:“师兄莫扰。青天非是凡人,他六玄皆通,能上天入地,通神降临,驱神纳灵,自有手段。一般猛物无法伤及其人。”“他身上没有灵符,护身之兵也未曾携带。白身一人,若遇蛟龙猛怪,焉能抵挡。”无极道者不信道。“那咱们便都跟着,送他下山吧。此子非凡,不知前途如何。且让老道送他一场。”无尘道者,拂须言道。

……

黄昏霞红,岐山幽静。正是虎豹豺狼,猛丛猎食之时。

青天道士怀抱双子,自大路而下。远观红霞似火,山荡之间,蛟吞云、虎啸月,与白日之景云泥之判。青天看一眼怀中安睡双子,微笑一言:“呵呵,睡吧,睡吧,你们两个日后必成圣德,以报父母之恩。”言毕,道者大步而行,口占一绝,道:

山中落红秋霞染,

伴影孤行却非单。

云蛟送风虎啸月,

直到仙鸿道终时。

道者大步而行,行二里远,见山坳之处气暖风和,内中树木葱茏繁盛。又见一丛桃树挂满绯红,当下欣喜而往。来到近前,但见树上拳大鲜桃皆已大熟,香气四溢,道者即伸手摘了一个。跪与地上将熟桃捏烂,把其汁液喂于幼子口中。幼子初生几个时辰,也未曾食乳。口中含甜当即吮吸不停,饱食桃汁。

双子饱食回元,大声哭喊起来。父亡母丧,二子不知,饱食之后啼哭剧烈,震天一般洪响。哭声引天云风动,雷霾重顶,如送哀泣。五位高道后方,见天雷翻滚都是惊诧。无极道者摇首叹道:“果真天地不容之格,人魔之子必是为祸。出生不哭,父母双亡不啼,染凡食却哭,必祸胎无疑。”

观二子啼哭,道者悲悯含泪,大笑道:“哭的好,哭的好!人生一世,苦痛欢乐便是修行。你二人啼哭便引天动,必是天地难容之命格。既天地不容,必超天道方可为人。女之子,骨灵天开,气玄灵神,乃至尊不相之格。玄玄为道,吾以玄一名尔。男之子,诧冷孤厚,也得人皇之尊,吾名以玄天。”二童得名,好似通灵,即停哭再入沉眠,天边雷云也自散去。

放下双子,青天跪与地上,合掌拜桃树言:“行路之人,得桃神眷顾,赠与食惠,自是感恩戴德。唯念显灵一文以报:天地皆显,万物有灵。阴阳之生,天素之衍,生变所化,以为万类。植为定之心,天苍而茫茫,上下源古之索。以类天地育养,无明而又明。以类无心有情,无求之报,无德而成德。养于天地,成于天地,循道天而长。不以情赋,却自堪成。……是言,感天地同生之德。是言,感万物饲养之德。是言,感道祖教诲之德。”

“这道士也太矫情。吃个桃也念显灵之文。若此行路,须十天半月才下得这万丈岐山。”无极道者不耐烦道。“戒律乃道者之本。青天虽除了道碟,不在为天道宗之道士,依旧谨守本分,非一般道可比。”无一道者,言道。

赤霞染衣,明眸凝彩,道者继续快步下山。又走下一里去,只听得茂林丛中一声吼啸,即见一丈巨大,浑身金光灿烂之剑齿龙虎,猛跃数丈,摆龙尾张虎口金光粼粼冲向道者。远处五位高道见龙尾虎扑食道者,各提神剑欲救。此刻,青天道者一声清喝,“濯!”

道者一声清喝,那高大威猛锦虎便停道者身前,十分顺从,竟匍匐躬身跪下撒娇。道者手抚斑斓锦虎头,轻捋了几下,笑言:“虎儿,虎儿。尔为虎乃雄猛之王,王者之势当护山中生灵。莫贪腥杀之恶,莫放怒毒以炭生灵。吾不在山中切好生修德。他日超脱,自成圣贤。”那斑锦剑齿龙虎,好似通灵,听得青天道者之言,虎首点了几下,即呼啸一声奔越山中。道者见猛虎腾飞,恣意一笑,道:“虎奔龙形必腾升,山中英灵自有圣果,吾道途不亏!”

虎啸龙天,随即但听万丈岐山凤鸣蛟吼、老猿齐啼、万兽同声,万灵声覆千万,排叠重峦,震天而响,皆为道者送行。道者呵呵一笑,合掌轻言:“福生无量天尊!山中生灵,各自安好。道者离去,若成大法,定超脱尔等,皆成圣德。”

无极道者,心骇道:“万兽有灵竟来送行。传说只有圣道祖德之人,能祥和天地之气,同万兽之光。难道青天是圣道之祖转生?”无有道者摇头,拂须道:“非也,青天道者虽有神通也非圣道之祖可比。圣道之祖若生,必然天显三阳,地汇灵泉,所出皆明,身染香华灵氛。若是圣道之祖轻易可驱晦龙之怨,何须毁了丹田。应是青天道者平日以驱兽之符,感化不少山中生灵,故而如此。”

闻言,无极道者这才放心,若青天道者真是圣道之祖转世,那他救魔子必为正确。那自己杀双子,岂不是大错了。无一道者叹道:“似青天道者年不过二十,居宝山以呈祥,万物皆念其德。吾等居此百年也未感化一物,可见修道之别太甚。我自羞惭,日后必精进道修,以补往日之失。”

诸道皆然,各自有感。此时,无尘道者眼眸一闪,看向前方冷道:“万兽通灵不伤其人,然人之灾祸不知他可否躲过。”闻言,诸道看去,却见宗门一青袍道者持冷剑,正向青天道者杀去。

青天怀抱双子,正行走山阶,眼眉一跳,顿觉不妙。抬眼便见斜刺树丛里,一满脸疙瘩,样貌丑陋之瘦道,若流影之速,持剑刺来。青天道者即腾出右手,手捻天地之灵,成金灵之护,挡下来人。

“以指化灵,神感通灵!老道修炼八十年,也不曾有这种本事。”无极道者远观真相,惊得瞪眼。“六感通灵,人皆可以。人血存灵,可化为符。青天道者更强,凝化空间之灵为用。然也不过微末,必不甚强。且看他如何对敌。”无尘道者。

若是平日,青天道者抬掌可重伤来者,此刻丹元不在,灵符也不在手。唯化天灵一用,然天灵难聚,威力不强。当下,只得速纳天灵,连画三道微薄玄金盾挡在身前。那刺杀丑道,乃提缪道者之师弟提苦道人。虽功体不比高人,也学艺二十载。但见他随手劈几丈剑芒,轻易将面前三道玄金盾击碎。

青天道者即将双子扔到一旁,双手幻化,神乎其技同画五道灵符,乃风、雾、火、土、相五符。五灵幻化而出,合成四象陷空阵。提苦道者顿觉四面雾笼,天地变幻,仿佛陷入另一时空之中。

心知,此乃青天道士之阵法,当下提苦丑道,强发剑煞,劈几十道剑芒,欲强破灵阵。然而,青天道者所设灵阵,虽然微弱,却相生而强。渐纳天灵,越发难破。提苦道人一时困束,心知再拖延下去,或许自伤性命。即自符袋之中,捻一张紫色至强圣王附体灵符。法令言:天地玄音,生发四界,至强法王,当天之护。于道而显,助吾降魔,敕令!

法言玄玄,圣王之符,化至强圣王魂体,附于提苦道人之身。神人之力加持,提苦道者功体强悍千倍不止。凌空一劈,便是催山断岳之百丈剑气,四象之阵难御强力当即崩散。无极道者远见提苦小道,竟拿宗门神符刺杀人命,怒道:“厮道可耻,竟动用我天道宗至宝神符刺杀一毫无元功之人。圣王灵符唯宗门高道所有,此符必是无身所给,想不到他如此狠毒青天竟命徒杀人。”

无生道者一旁摇头,道:“未必。无身乃至冷寒黠之人,青天元功已毁再无回山之机,他不至画蛇添足。定是提苦道人自发狠心,欲替其师兄提缪出一口恶气。”几人听得点头,无有道者忧道:“这圣王之魂可是至强,饶是吾等对敌,也需饶三五招。不知是否出手一救?”无尘道者道:“青天非是常人,他之神能吾等未曾尽观,再看一眼。”

提苦道者加持神符,破阵煞还,青天一早料道。只是未曾料得,对方持有圣王之符。当下,青天道者面色如水,双手化印,凌空而挥,打出漫天天霜寒阵。顿天白一片,四面寒风,尽覆冰霜。

“哈哈,你这道士,也是技穷,如此冰霜之寒,于我毫无痛痒,你正是寻死呀。”提苦道人,哈哈一笑,得意而立,嘲笑一言。寒风飒袍,冰霜打面,道者身姿不动,纳浩玄之音,正声一喝:子之无念,母之无罪,魂灵不冤,焉敢为祸,退!

青天道者面寒如金刚法王,一声叱呵直透神魂,提苦道者当即面容痛苦,身形狂乱,一声爆碎,身上圣王之魂未曾显威,便消散天地。见青天道者只一声叱呵便击散圣王强魂,五位高道皆惊!

“甚奇,小小寒灵之阵,一言法喝,竟能击退圣王之魂。莫不是符文有假?”无极道者奇道。无一道者想透关窍,拂须赞道:“青天果真奇人。圣王之符人皆尽知,然圣王之母却无人晓得。灵符附体之魂皆带有魂者之意念。此符所附之魂乃圣王俞静,其为行道离家,而致母孤亡冬寒之苦。于是,自愿铸魂体为三千灵符,清其母之罪。青天言:子之无念,母之无罪,正击溃圣魂之心,魂体崩颤,法术自消。”

附体灵符消散,提苦道者遭受术法反噬,瘫倒在地再无还手之力。青天道士缓步而前,道:“提苦道者,为何逼杀与我?”那提苦道者面容丑陋,怒面恨言:“尔藏魔子,人人得而诛之。”“行杀路旁,心藏鬼胎,却不敢直言。可见,尔尚知为错。你心智歹毒,难成道心。吾今日废你五鼎三花,让你凡途受难再修真道。”言毕,青天道者手凝灵光在提苦道者天灵一击,碎他五鼎三花。

三花五鼎碎裂,仙脉不存,道果不长,提苦道人若判死刑,仰天怒嚎,撕心裂肺之惨,状若癫狂扑向青天。青天手指一凝,打出一道灵束,将其捆住动弹不得。就此时,天空忽传一声鸣啸,一白衣道者半空远来,眼见提苦倒地惨嚎,心中怒极,也不察详情,即劈神剑而下。一击百丈之锋芒,难御之强招。五位高道抬头,却见来者乃是提缪道者,当即个个心骇,飞身抵抗,却依旧晚了一步。

但见,提缪道人怒发一剑,劈山之势而下。五位道者不及阻拦,那剑锋正落与青天道者身上,顿时山锋半,万物断。五位道者急落当场,沙雾尘霾之中急寻,不见青天道者尸首。回头但见,提苦道人躺于松树之下,毫发无损,地面只余半缕青丝。

“青天他没有死,已经离开岐山了。或许,他早发现吾等跟随。在与提苦道人对敌之时,以幻阵遮蔽了十里之灵。更以青丝做法,幻化身躯,挡了提缪一剑。神乎其技,其人当真非人之能。连我五人也被耍了一通。”无生道者串联前因,当下言道。

“心强而智灵,神能而暗藏。此子,心海之阔,性比天罡,天地难困。日后,必得无量之功,成一方之圣王也非难事。吾小看此子太过。无身也看错了,他之功废,心却不废,日后再见,难料诸事。”无极道者闻言,心神如撞,生平第一次佩服一人。

“龙游海深,鹏飞天高。吾以为凡尘之难,为道者之难。不期那才是他之道场。得遇贤良,吾心堪慰。福生无量天尊!”无一道者,稽首言道。其余高道,也是齐赞福生无量天尊。

夕阳落下,最后一抹暖晖,笼罩青天之体,在岐山上留下了长长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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