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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断臂

司空刺坐在虎皮大椅上,斜着身子,闭目养神。

帐外,火光充盈,已然到了晚上。

丁志廉立于案几前,正给司空刺上报着这场清剿战役的情况:“此役彻底覆灭了荆军势力,还活捉了荆无常,杀了无数敌营悍将,日后主公可高枕无忧矣。”

“玉玺呢?”司空刺睁开了眼。

“……目前未寻见。”

“荆家那两个小杂种呢?”

“还未找到尸首。”

“尸首?”司空刺冷哼一声,“你怎么就确定人都死了,有谁看见?要我说,他俩舅子带着玉玺,还不知遁到何方去了!”

砰!司空刺一拳擂在案几上,他怒气冲冲地指着丁志廉骂道:“玉玺没找到,这场仗下来又有何价值?如果荆扬荆羽当真还活着,你让我如何高枕无忧!你们这些个饭桶,能成个屁的气候!”

丁志廉连连说着:“卑职该死,还请正帅息怒,别伤了身子。”

司空刺挥手道:“行了,先退下。”

“遵命。”

“等一下,顺便传令,把所有俘虏带到帐外,也把荆无常带到本帅帐内。”

“遵命。”

丁志廉退下了。

——

荆无常被死死地绑在一棵大柱上,他的头发凌乱,上身袒露着,浑身肮脏极了,全是道道血痕相互纵横着。

周围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士卒。

一声清脆的鞭响响彻黑漆漆的夜空,荆无常的胸前又多了一记血痕,灼痛使荆无常嘶吼着。

甘志虎手执长鞭,咬牙切齿,啪!啪!他死命抽打着荆无常,一边吼着:“你还我大哥!老匹夫,你还我大哥!”他扭曲的面孔在火光勾勒出的阴影下,极其骇人。

哗!一盆水灌在他身上的道道伤痕上,伤口更是辣了。这使荆无常清醒了不少,他仍有些昏昏沉沉地低吼着:“有种给老子一刀痛快!你哥哥老子根本就不认识,只能说他死得好!”

被激怒的甘志虎朝荆无常牙口就是狠狠一拳。

有两粒牙伴着浓血从荆无常口腔溢出。

甘志虎伸手一把捏住荆无常的脸,更是疼得荆无常瞪大了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甘志虎将面孔狰狞地逼向荆无常,他咬着牙幽幽说道:“一刀给你个痛快?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个老贼啦,小爷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周围观望的一些将员有看不下去了,纷纷跑去拉开了甘志虎,七嘴八舌地说正帅让活捉的让你给弄死了,看正帅怎么收拾你!一时间,嘈杂至极。

也在这时,来了两个士兵,带走了荆无常,甘志虎紧跟其后,那几员大将怕甘志虎生事,于是也紧跟其后。

当荆无常被拖进大帐后,映入荆无常眼帘的,便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司空刺,他是如此的疲惫,仿佛连他身上的铠甲也是沉重的。

他第一次见到司空刺的时候,司空刺也是如此疲惫。

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

“来了?”司空刺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为什么不杀了我?”荆无常冷冷地说。

“杀你?”司空刺一声冷哼,“我何止想杀你,我的二弟?我简直想杀你全家。”

“你敢!”

司空刺只是淡淡一笑而过。他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抄起案几上的一柄刀,反复观摩着,说着:“二弟,还记得吗?这柄刀还是本帅送你的。十多年了,又在今天从你身上卸了下来。”

寒冷的刀刃,缓缓出鞘。

这时,甘志虎突然一下闯进帐来,聒噪道:“正帅!杀了他,为我大哥报仇!”帐外追至赶来的那几员大将暗叫不好,甘志虎要倒霉了,还是没能拉住这鲁莽的家伙。

司空刺被惊了一跳,之后愤怒一下子涌上头来,他手中的刀锋朝甘志虎一指,扯着脖子大喊:“来人,来人!拉下去五十军棍!”立刻就冲进两名士卒,一下子扭住了甘志虎,就要往帐外推走。

“正帅!”甘志虎犹自不甘心地回头大喊。

“你住口!下次再如此,本帅直接叫左右拖你下去砍喽!”

甘志虎这才乖乖闭嘴,然后被押下去。

司空刺看向了荆无常道:“看看吧,我的部下有多少恨不得生吞了你!要是当初你早些将玉玺交出来,事情何至于此。”

荆无常冷哼一声道:“我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呢,却不曾想你司空刺是狼子野心,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司空刺倒也不恼,淡然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懂吗?再怎么说,事端也是你引起的。”

“可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可你想背叛我。”司空刺感觉到荆无常在渐渐偏离话题,他的刀锋缓缓架在荆无常的脖子上,双眼死死地盯着荆无常,厉声道:“说,玉玺呢?是不是在你那两个宝贝儿子身上!”

一番话使荆无常的双眼亮了几分,因为司空刺的话让荆无常察觉到了一些好消息。

他俩还活着,安然无恙的活着!

司空刺见荆无常双眼一亮,他嘴角一边上扬着道:“看来本帅的猜想是对的。”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他俩去了哪儿。”

“撒谎!你一定知道。”司空刺不依不饶。

荆无常双眼一闭,不再言语。得知了一些让自己死而瞑目的事,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又何惧一死?

司空刺收了刀,故作惋惜状叹了囗气道:“那你就别怪大哥我了。——带出去。”然后手一挥,那两名士卒将荆无常双手一扭,便推出了账外。

荆无常刚被扭出帐外,他便惊讶了。

面前蹲坐于地面上的大批被俘的麾下将士也惊讶了,有人缓缓站起来,有人唤着“荆帅”,但很快被周围看守的西营士暴喝着,甚至用脚踹倒。

那时的夜晚没有月光,只有周围炽热的火光。

将帅彼此之间,没一个是不狼狈凄惨的,个个已是浑身肮脏不堪。

彼此之间,原本苍凉的心底已是一股热流。

无数部下看到荆无常赤裸裸的上身纵横了无数道血痕,个个心如刀绞,有人突然站起暴吼着:“谁他妈干的,老子变鬼了去害他全家!”话音刚落,就被好几个看守士卒涌上去暴踢了一顿。俘虏中开始骚动,不断有人大骂着跳起来。

“放肆!”荆无常一声怒吼,所有俘虏顿时停止骚动,静静地看着荆无常。

“蹲回去!”荆无常红着眼喊道。

所有俘虏也红着眼蹲了下去。

荆无常鼻子一酸,顿时涕泗滂沱的道:“弟兄们,是我害了你们,我荆无常对不住你们!”

这时,司空刺一脸冷若冰霜地钻出帐来,他漫步到荆无常身侧,口气不容拒否地问:“玉玺在那两个小王八蛋身上吗?”

荆无常不说话。

司空刺一指一名俘虏,立刻就有两名士卒将其拖到荆无常面前,骚动又起了,荆无常连连叫着,司空刺你想干什么!俘虏群中更是有人不断站起喝骂着,但很快又被踹倒,然而并阻止不了不断有人站起。

一刀下去,那名被拖出来的俘虏人头落地,脖腔血溅向四方,洒在荆无常面前。

“不!”荆无常无比痛苦的大吼着。

俘虏们闹得更凶了。

“玉玺呢?”司空刺又淡淡问道。

荆无常仅仅是迟疑了那么一会儿,可司空刺丝毫不给他迟疑的机会,手一挥,荆无常眼见又是一名部下被拖出来。

“不!不!!”荆无常狂吼着,挣扎着,奈何他被扭得死死的。

一刀下去,又是一颗人头落地,滚在荆无常面前。

荆无常心如刀绞。

“玉玺呢?”司空刺又问。

“大哥,求你别杀了,我说便是,但你要先放了他们!”荆无常语气急促地哀求着。

“我先放一半,等你说了我全放走,不再下刀,还一人分些干粮,我说到做到。但你最好别耍花招,本帅能放他们走,也能重抓回来,那时可真没有任何余地了。”

“好说好说!”荆无常连连点头,卑微极了。

谁知,俘虏们闹得更凶猛了。

“反正老子贱命一条,来呀!杀我啊!”

“荆帅!你但凡吐露出半字于司空老贼,即使他放了我,我也决计不活喽!”

“十八年后老子照样是条汉子!”

“老子不走!”

“……”

一时间,喧嚷极了。

这可惹怒了司空刺,他下令道:“先拖五六个出来。”

“不!别杀了!”荆无常徒劳地大吼着,但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六个部下被拖出来,六柄刀一挥,又是六颗人头落地。

场面无比血腥。

“再杀五六个。”司空刺又一挥手。

“啊!——”荆无常无奈而忧伤地怒吼着,泪水长流。

很快,又是六颗人头落地。

司空刺似乎杀上了瘾,还未尽兴,又下令道:“再杀!”

“别杀了!!”荆无常声都吼哑了。

但没用,又是数颗人头落地。

荆无常目露凶光,他朝着司空刺唾沫星子四溅地狂吼着:“司空刺,你好歹毒!竟要那么多条生命来陪葬!”

“那也是你害的!”司空刺怒目圆睁,“叛我者,诛!”

司空刺挥动了手中的钢刀,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荆无常的右擘,鲜血顿时喷溅在他身边一个士卒的身上,荆无常的身体与右臂血淋淋的分离开来。

司空刺用他曾经送给荆无常的钢刀,砍断了荆无常的右臂。

那个士卒仍拉着荆无常的右臂,而荆无常早已嚎叫着跪在地上。那个才反应过来的士卒骇然,如同被蜇咬了一般,放开了荆无常的断臂。

断臂落在了荆无常的身边,指间犹自弹跳不已,甚是骇人。

“呃啊!——”荆无常狂吼着,脸上沁满痛苦的汗珠。血流浸了荆无常的大半边身子,泅没了他的膝盖。

断臂也在流血。

荆无常的所有被俘部下骤然狂怒,他们吼着骂着,纷纷跳起来不顾一切地造反了,但是更多的看守士兵端着长予就围了上去,司空刺看着那些俘虏,只是冷冷的在脖子间做了个抹杀状。

一员麾下看见,点了点头。

于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俘虏遭到周围的长矛一阵乱搠,顿时死了大片人,却没有阻止下骚动,屠杀便索性进行下去。

司空刺的刀刃上,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司空刺的心在滴血,荆无常也是。

“知道我为何如此吗?”司空刺提着刀,绕着跪在血泊中犹自痛苦的荆无常漫步着。那刀,沾着血,跟司空刺一样,太可怕了。“断了你曾经拿刀的右手,代表着,我们之间,不再是那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真的,你令我失望透了。”

说这话的时候,尽管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双眼却红了。

荆无常忍痛说道:“早就不是了。”他的大半边身子,说完,他晕倒于血泊中。

后来,荆无常被抬了下去,徒留那一滩血迹与那一条断臂。一个小将来问司空刺:“正帅,那些剩下的俘虏怎么处理?”

“全是些贱骨头,一个不留。”

“遵命。”小将离开了。

司空刺们双眼死死盯着地面上的断臂,半边脸阴沉于黑暗,他就如此,伫立了好久好久。

连司空刺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

第二天,一条断臂悬于一座酒楼外,断臂旁还挂着块木牌,上书:叛贼荆无常之臂。

手臂在阳光下苍白极了,没有丝毫光泽,就这么吊在那儿,大白天的竟有一丝疹意。

过往的当地行人们不识汉字,但他们隐约感觉着,这只断臂不同寻常,人们总忍不住抬头瞧上几眼,但都被几个看守士卒厉声给驱赶开了。

那几个士卒打着哈欠,又继续站岗,他们还要等人上钩。可是,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有什么傻子来上钩。

这个夜晚没有月光,黑漆漆的一片。城内的街道早已戒严,因此是一片寂静。路过的,只有是骑着马、执着长矛夜巡的士兵。

而断臂下,仍有几名看守,但已经不是白天的那几名看守。

突然,寂静被打破了。

“起火啦!快来救火!”一声嘶厉大叫响彻之后,便是众人的警备。是一个士卒骑着马来通报的,而那张脸,是荆扬的脸。

他就是荆扬。

众人巡声望去,果真望见火光冲天。

“哪着的火?”

“是一个阁楼,我们快去救火吧!”荆扬在马上惊慌失措,胯下的战马也躁动不安着。

于是,那几个士卒朝着火光的方向,拽着长矛火急火燎地从荆扬身边掠过,便要去救火。他们跑了没一段路,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他们刚回头,就被策马而来的荆扬用腰刀砍翻了两个士卒。

其余几个士卒大惊,纷纷端着长矛对准荆扬。

一个酒楼楼顶上,荆羽手中的长弓搭上了三支箭,咻地一放,三条人命霎时归天。

只有三个士卒了,他们抖抖瑟瑟。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荆扬发话了,他的双眼锐利极。“一柱香的时间后,你们大喊着有刺客,往城西跑了!”

士卒们拼命点头。

荆扬又说:“把钱全部交出来,快点!”

三名士卒只得乖乖掏出全部酒钱,全扔给荆扬,他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他朝一个酒楼上的黑影点头,黑影荆羽明白,一下子就消失了。

荆扬下了马,唤那三个士卒过来。

三个士卒真的拢了过来,却一下子被荆扬拍晕了两个,剩余一个大骇,扭头便逃,却一下子撞在荆羽身上,荆羽也毫不客气地将其拍晕。

荆羽拈弓搭箭,对准了那根吊着断臂的绳子一射,断臂落下,荆扬接住。

“爹……”荆扬双手捧着断臂,双眼红了。他很确定这真的是父亲的手臂,因为父亲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

“大哥,时间紧,我们赶紧走吧。”荆羽说。

两人趁黑摸到了城墙墙根,轻轻拉开一小方铺着的花草的木板,便是条通往城外的暗道。因为洞体狭小,所以只能趴着出去。

——

一片树林里,漆黑一片。

一颗树上躺着一个人,树下,有三匹马。

那个人浑身粗壮,穿着一身粗麻短衣,完完全全是金人民族的编发与打扮。但是,他是汉人,他是韩擒虎。

他在等候着什么。

林子里很寂静,风吹动树叶簌簌地响,四下里还总是响起猫头鹰的鸣叫,这使得周围的环境相当疹人。

这时,一声尖锐的口哨随着夜风传进了韩擒虎的耳朵。他打了个激灵,壮硕的身躯一下子从树枝上坐起身来,他也是一声口哨过去。不久,有两个身影钻到了树下。

韩擒虎纵身跳下树来,问道:“事成了吗?”

“成了,在我背上绑着。”荆扬说。荆无常的断臂被布料裹得厚厚的,正系在他的背上。“我们赶紧离开此地。”

三个人,三匹马,呼啸着夜风,一路驰到一口山洞前。

山洞里很快生起了火,三人围着火堆坐下,身后的三匹马,正伏头吃着地面上堆起的为它们准备的嫩草。

韩擒虎搭着烤架,正烤着两串肥硕的兔肉。

三人从未感到如同现在这般惬意、放松。

韩擒虎一边烤着免肉,感叹了一句:“两位将军老了。”

“老了?本少才刚二十岁,小羽还小我两岁,韩将军你咒我俩呢,可不许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要说老你最老!”荆扬不高兴地嚷着,但他的双眼死死盯着烤得色泽金黄的兔肉,这才是荆扬最关心的事情。

韩擒虎说:“刚认识两位将军的时候,两位还是弱冠之年,脸上稚气未脱。可如今,两位长大了,脸上的年少不再有了。两位也像我一样,是个正在老去的人儿了。”

荆扬顿住了。

正在擦拭笛身的荆羽也顿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复杂极了,在摇曳的火光中,更显如此。

是啊,不再年少了。

大好的年华,已然随着长风渐渐消逝。荆扬苦笑,荆羽苦笑,韩擒虎面无表情。当初的两个少年,不会再回来了。

这一刻,无限忧伤,无限遗憾。

荆扬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我同小羽出征那年,我十七岁,小羽十五岁。几年征战下来,我们大家都成长了。我还记得我五岁那年,我爹带着我去长城,当我见到长城的那一刻,我荆扬发誓!此生忠于大楚,若强敌犯境,我必战沙场,诛来犯!”

荆扬说着说着,眼圈泛了红。

“几年征战下来,我才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姑父,我的恩师为了让我们活下去,竟是拿自己的命去换呐!我们只能拖回残躯,埋了草草了事。我爹被司空刺卸其一臂,我作为长子,却无能为力将其救出!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是个废物。”

他哽咽了。

他缓缓将背上的布匹裹着的断臂解到面前,双手颤抖着将布匹铺开。当惨白以手心露出来时,他猛地颤了一下。

这是心灵与肉体的极度颤动。

泪水突破了内心的防线,流了出来。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一死了之……”他的声音很沙哑,“可是我不能死,因为我身负重任……我死了,这仇还怎么报?”

他将玉玺拿了出来,狠狠摔在火堆前。

“正是因为这东西!”荆扬咬牙切齿,眉目间凶光毕露,“要不是它,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我想毁了它,可我不能这样做,因为他是我报仇雪恨的关键。”

荆扬不会忘记,他带着荆羽遇上韩擒虎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有了。

除了代表着无上权力的玉玺。

当时,三人相拥而泣,他们心里忧伤极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冒死拖回了宇文均与公孙越的残体,然后挖坑埋了。他们想过要救出荆无常,可是,他们只有三个人。

荆扬听闻自己的父亲被卸其一臂,他除了满腔的愤怒与伤心,除了只能抢出一只断臂,却什么也不能做。

“荆将军……”韩擒虎想说些什么,但被荆扬打断了。

“荆将军?算了吧,现在我们谁也不是将军喽。”荆扬苦笑,“我们连条狗都不如,还是按兄弟相称吧,韩大哥。”

荆扬的目光移到荆羽的身上,他说:“小羽,吹笛曲来听听。”

“没心情。”荆羽说,他的脸上尽是忧伤。

荆扬便不再强求了。

这时,韩擒虎发话了:“肉烤熟了。”

然而,没人说话,没人动手。

韩擒虎叹了口气,又说:“吃吧,吃饱了才能把路走下去。既然我们活下来了,那就不能苟活着,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众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荆扬喃着,他那盯着玉玺的双眼闪着复杂的光。

——

司空刺的大帐内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混帐!”司空刺暴怒无比,先是一座阁楼莫名起火,又在一间茅厕里发现一具被扒得光溜溜的尸体。尔后,又在街道上死了五个人,连荆无常的断臂都被劫走了,而凶手竟不见于城中。

司空刺很疑惑,城内大律搜捕了凶手,可并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要说出城了,城门早已关上,又怎么出得去,会飞天或遁地不成?

“他妈的,吃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司空刺的鼻孔里喷出两股冷气,他看向丁志廉道:“我们必须找到那两个小杂种,玉玺还在他们的身上。”

这时,一个士卒进帐来说:“正帅,荆无常醒了。”

“终于醒了,本帅去会一会他。”司空刺说。

当他掀开一个营帐的帐帘时,荆无常削瘦不堪的惨白面孔便入了司空刺的眼帘。

荆无常的伤口被纱布包扎着,乍一看,失去一条手臂的躯体竟如此别扭。他缩在干净的榻上,半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微弱极了。他的胡须杂乱,失了往日的光泽。床边的椅子上,那碗稀粥早已经凉了。

毕竟一起同生共死过,司空刺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他心底泛了酸,有了一些悔意。他坐到荆无常的榻边,轻轻说:“二弟,绝食难受,你这又是何苦呢?”

荆无常冷笑一声,微微将头背过司空刺,闭上了眼,幽幽说道:“我苦不苦,你还在乎吗?少假慈悲了,司空刺,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司空刺顿住了,他不知说什么好。

最终,他召了两个士卒进来。

他让两个士卒控制住荆无常,扳开荆无常的嘴巴。荆无常无法挣扎,无法说话,他只能瞪圆了眼,憋红了脸,嗯嗯吼着表示抗议。

司空刺将那碗冰冷的稀粥朝荆无常口中灌下去,使得荆无常如同溺水一般,无比难受。

“你必须活下去,你不能死。”司空刺一边灌着,一边冷冷说道。

一碗冷粥很快灌完,可对于荆无常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他被呛得连连咳嗽,模样凄惨,而司空刺一直站在一旁冷冷观看着。

司空刺想着,你自找的。

司空刺临走时,他特意嘱咐了那两名士卒:“如果我二弟出了什么岔子,那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两个士卒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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