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那黑影转过身,取下脸上的黑猫面具,“黑猫使者朱承晖。”
“吓了我一跳,”明缔熄灭了手中的火球,“承晖,你的出场方式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黑猫坏笑道:“或许是因为有人春光满面,从而降低了防备呢?”
明缔不置可否:“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先来问你吧?”黑猫说,“明副般掌来这里有什么事呢?据我所知,我们金庸门和雪山派可是毫无往来的哦。”
“不错,我们的确和雪山派素无瓜葛,”明缔坐了下来,“不过我来这里找故友叙旧,好像不违反帮规吧?”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是不违反的,”黑猫笑了笑,“顺便说一句,你‘故友’的身材简直太棒了,特别是她那芊芊细腰。”
“你的眼睛要是再这么不安分,我就要去告诉翁怜欣了。”
“去,赶紧去!”黑猫非但不害怕,反而怂恿道,“翁怜欣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她要真是能为了我吃醋,为她死我都愿意。”
“真看不出,原来你还是一个痴情种啊。”
“那是,兄弟我没别什么的优点,就是专一!”黑猫拍了拍胸脯,“可不像有的人,找找这个、撩撩那个,说不定还喜欢找男人呢。”
听到这里,明缔不自然地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看来使者大人话中有话呀。”
“我开玩笑的,副般掌可别往心里去呀,”黑猫笑了笑,坐到了明缔旁边,“言归正传吧。我黑猫呢,本来就是为掌门跑腿的,大老远来这里找你,自然是传达赵掌门的命令了。”
明缔急忙问:“赵掌门出关了?”
“没有,仍然在闭关中。”
“哦,”明缔显得有些失望,“不知掌门有何指示?”
黑猫正色道:“她让你速速离开雪山派。立即、马上、越远越好。”
明缔心中一紧。“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
“她猜到了你会这么问,”黑猫卖了个关子,“所以让我转达给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
“无、可、奉、告。”
“至少让我和潘立铭道个别吧?”
“恐怕没有这个必要了。我记得我刚才用的是立即和马上这两个词。”
明缔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他皱了皱眉头:“既然是掌门的命令,我自当遵从。”
“哎,这就对了,”黑猫拍了拍明缔的肩膀,“不该我们知道的事,最好不要问;不该我们管的事,也最好不要管。当然了,兄弟我呢,也只是负责传个话的,不清楚具体情况,否则我一定会漏点口风给你的。”
“那我先谢过使者大人了。”
“好说,好说,”黑猫站起身,“那兄弟我就先走了。千万记得掌门的命令,‘立即’离开此地。”
他戴上面具,做了个手势,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
“我。”是朱世杰的声音。
明缔打开门:“我正要去找你。”
进门后,朱世杰问:“刚才你一个人在房里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明缔看了看门外,确认没有人后关上房门。
“黑猫来过了。”
“哦?他怎么进来的?”朱世杰不解地问,“又是怎么走的?”
明缔摇了摇头。这件事恐怕永远是秘密了。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被监视了。”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掌门让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监视我们?你又为什么这么怕掌门?”
“因为……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绝对不能让掌门知道。”
“好吧,”朱世杰苦笑了一下:“那个叫祝还真的人怎么办?”
“只能日后再想办法了。”明缔叹了口气说道。
但他心中有一种预感。
也许,再也没有“日后”了。
两人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立即出发回金庸门。
一路上,明缔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黄琳的舞姿和她的一颦一笑。他越是尽力不去想,却越是无法释怀。
“从雪山派出来开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究竟是怎么了?”
“也许有些劳累吧。”
“劳累?哼哼,”朱世杰斜眼看了看明缔,“恐怕是心病吧?”
明缔脸一红。
突然,一样东西落在了地上,他定睛一看,却是黄琳的剑缨。他暗自心想:“剑缨突然掉落,难道这是天意?难道老天要我回去找黄琳?”
他停了下来,捡起剑缨,口中反复念着一句:“处处回头尽堪恋,就中难别是湖边。”
“世杰,看来我还是要回雪山派一趟。”
朱世杰笑道:“果然还是舍不得那姑娘么?”
明缔没有理会他:“你先去这北边的新英雄村等我。日后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和你一起到那里的。”
朱世杰点点头。
明缔说完便施展轻功转身朝雪山派疾行而去。
当雪山派弟子来邀请二人用餐时,见房中空无一人,便立即向潘立铭汇报。
潘立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两人……为何不辞而别?”
“想是帮中有紧急事务吧。”胡晓梦猜测说。
“那也没道理啊,”齐星菲却予以反驳:“就算有紧急的事情要回去,也应该打声招呼再走啊。”
胡晓梦还想说些什么,但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说不通。
陈询谅说道:“今天一天都是黄琳陪的明缔,莫非黄琳和明缔闹了矛盾?”
“应该不会吧?琳儿知书达理,很识大体,怎么会和贵客闹矛盾呢?”倪双双说。
此时七大弟子除黄琳外都在大厅。
潘立铭问:“双双,琳儿呢?”
“哦,她还在房里呢。”
“你去把她叫来。”
倪双双刚出门,门外又有弟子来报:“启禀掌门,门外有五个金庸门的人求见。”
“是明缔回来了吗?”
“不是。”
潘立铭感到很奇怪。先是明缔不辞而别,现在又有金庸门的人前来拜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并没有约除明缔以外的金庸门人,”潘立铭说,“不过先带他们进来再说吧。”
随后。弟子带了五个人走了进来。这五人没有行礼,身上配着宝剑,在大厅中间站定。
潘立铭见他们的确身着金庸门的服装,问道:“几位来此有何贵干?”
为首一人道:“来此办一件事。”他的发音很奇怪,吐字很生硬。
“何事?”潘立铭看着那人,忽然觉得似曾相识,大叫道,“是你!”
那人并不答话,从怀中掏出一把燧火枪对准潘立铭,只听五声巨响,潘立铭竟被乱枪打死!
其余四人拔出宝剑,开始砍向大殿中的其他弟子。
这一变故实在突然,雪山弟子直到此刻方才如梦初醒,震惊、恐惧、愤怒,各种感情顿时汇聚在一起,他们纷纷拔剑反击,誓要为掌门报仇!
胡晓梦悲愤交加,飞起一剑,直刺为首那名刺客。
为首那人从潘立铭身上取出了一颗金丹,放进胸前,见胡晓梦一剑刺来,不慌不忙地拔出腰间的长刀。
他双手一上一下握住刀柄,挥出的每一刀都迅捷凌厉,胡晓梦不及躲闪,身上顿时被刀刃撕开一道道长长的口子。
“你们这群混蛋!是明缔派你们来的吗!”
那刺客并没有说话,但他的每一招都是最残酷的语句,叙述着此人的冷血和无情。
这一刀,仅距离胡晓梦的心脏三寸!
一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横在那人刀下将其挡开,正是祝还真。
“快走!”他虚晃一剑,抓起胡晓梦向外逃去。
胡晓梦回头看去,此时的身后,已然只剩下齐星菲、陈询谅和孙凌香三人跟着,其余弟子已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祝还真从刚才那人反击胡晓梦的一刀中就已看出,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那五人俱是用刀的高手,而且下手狠毒异常,招招皆可夺人性命。
他们绝对是有备而来!
他暗想:眼下不宜与他们正面交锋,应当速速撤离,来日再行定夺。
五人施展轻功朝雪山派后门逃去,而杀手们也兵分两路,其中两名紧跟他们出来。
胡晓梦想起了黄琳和倪双双,不安地对祝还真说:“琳儿和双双还在房里!”
祝还真急忙说:“五师姐,你快去通知倪皮汤,我们把这两个人引开。”
孙凌香点点头,朝卧室疾行而去。
“小心点!”
一名杀手见状,也改变方向,准备追孙凌香,却被陈询谅挡住。
“狗东西,你的对手在这里!”
那杀手连挥三刀,每一刀都直取要害。陈询谅招架不住,只化解去了一招,硬生生挨了两下,顿时鲜血直流。
祝还真施展流月飞虹斩,和齐星菲一起迎战另一名杀手,但终究敌不过,各自身上都挂了彩。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所谓成名绝技在这两名杀手面前,简直是小孩子的把戏。
陈询谅说道:“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齐星菲斩钉截铁地说,“要死也一起死!”
陈询谅招架住一招刺客的攻击,转身猛地将齐星菲推开:“快走啊呆子!走!”
齐星菲还欲上前,被人一把抓住。
是祝还真。
祝还真的眼中已然含着泪水。
“我们走。”
齐星菲已分辨不出祝还真的语气是坚定还是悲愤。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仍能清晰地看见陈询谅身中数十道刀伤却仍屹立不倒,死死拖住那两名刺客。
刀锋一次又一次刺入他身体。他用身躯为众人开出了一条血染的道路。
祝还真不忍回头,也不敢回头。他不敢想象身后陈询谅倒下的画面,他怕自己会冲动地想回去给陈询谅报仇。
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更多的人,绝不能让陈询谅和其他师兄弟白白牺牲。
孙凌香来到黄琳房间,拼命敲门:“琳儿、双双!快出来!”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倪双双开门问。
“师父被人杀了,现在祝还真他们朝后门去了,我们赶快去和他们会合!”
两人大惊,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孙凌香的表情却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况且这种事也并不适合拿来开玩笑。
两人急忙跟着孙凌香出来,施展轻功朝后门方向赶去。
走到一半,倪双双突然说:“糟了,我娘给我的祖传玉佩没带,我先回去取一下,你们等我。”
“命都快没了,还拿什么玉佩啊!”孙凌香一把拉住她,“有两个人追着还真他们去了。另外三个人一定在到处找漏网之鱼。快跟我走!”
三人离后门越来越近。一路上满是雪山派弟子的尸体。
倪双双和黄琳惊地说不出话,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样了呢?
将至后门处,忽然闪出三个人影,正是祝还真、胡晓梦和齐星菲。
胡晓梦关切地问:“双双,琳儿,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倪双双看了三人一眼,不见陈询谅,便问:“询谅呢?”
一阵沉默。胡晓梦和齐星菲早已泪如雨下。
“他已经……”
三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都摇着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听我说,”祝还真忍住悲痛,清了清嗓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定要活下来,不能让询谅白白牺牲。”
“可是我们能去哪儿呢?他们武功那么高,我们根本不可能从正面逃出去啊。”
一向很有主见的祝还真此时也没了主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
众人正在焦急时,黄琳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有办法!你们跟我来!”众人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便紧紧跟着黄琳,由她带路。很快,黄琳便带众人来到雪花湖边。
“我们去湖对岸躲一躲。”
胡晓梦担心地说道:“可是……可是那里是禁地啊!”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祝还真果断地说,“活命要紧还是帮规要紧?上船吧!”
这小舟虽然不大,却正好能容下他们六个人。他和黄琳率先登上小舟,各拿起一支桨,等其他人坐定后,就拼命划了起来。
祝还真一边划,一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怎么了?”胡晓梦问。
“说不清楚。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恐怕还有暗中的敌人我们还没有发现。”
“别太担心了,”孙凌香劝慰道,“现在湖面周围一览无遗,没有可以藏起来监视我们的地方了。”
祝还真一想,也对,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当他们划到湖中心时,刚才那两名杀手追到了岸边。
齐星菲站起身,怒骂道:“有种你们就追过来呀!”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两个杀手提起一口真气,还真的就踏着湖面追了过来!
六人当即傻眼了。
齐星菲连忙对着祝还真和黄琳大喊,“快点划,快点划!”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祝还真加快了速度,“你喊他们追过来干什么?”
虽然他心里明白,即使齐星菲不喊,那些杀手也是会追过来的。
“来不及了,他们速度太快,”孙凌香看了看湖面,“除非我们也踏湖前进了!”
倪双双为难地说道:“这可怎么踏呀?除了还真和琳儿以外,我们四个人的轻功都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呐。”
祝还真暗想:此时要是有一座桥就好了。即使没有桥,哪怕湖面上只有一层冰,也足够她们几个借力了。
冰?
他这样想着,不知道怎地,体内竟逐渐涌起一股猛烈的寒气,引得五个师姐朝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这寒冷的气息,简直和昨天朱世杰所散发出的一模一样。
他手掌越来越冰,手背上也忽然出现了大面积的冻疮。
“弱弱地问一句,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冷吗?”齐星菲看着祝还真,不解地问,“我可不记得那个朱世杰也在这条船上。”
祝还真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