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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老虎

众人纷纷回头看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法。

脸上带着疑惑,责备。

毕竟他们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而他们不愿意带上孩子而来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而现在,这些小祖宗却不请自来,倒还真的是恭敬不如从命啊。只是这些大人们的麻烦更多了。

那位可能是孩子父亲的男人,放下了背上的背篓,里面是他装着的干粮。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背上竟然还背着一个孩子。

那个男人放下了背篓,把表面的那个盖子拿开,疑惑而又满眼严厉的盯着背篓里的那个生命。

一个如还未曾成熟的西瓜般大的脑袋探了出来,头上的黑发还未长的茂密,还是一片杂草,杂乱的排列着,看起来倒颇让人发笑的,那双晶莹剔透的小眼睛恐惧向外张望着这些目光里带着不善的人,甚至带着不满,埋怨,两只肉肉的手扶在背篓的边缘,看的出来,他很害怕,害怕这些人,害怕自己的爹爹。

那如樱桃一般的小嘴嘟了起来,似乎要哭了出来。若是在昔日,人们会觉得可爱,但对于今天这种火烧眉毛的情况来说,那就是调皮,而且调皮得过了分,人们必然不喜欢。

“爹爹。”他始终没有哭出来,只是一张红润的脸耷拉在那儿,两眼张望着四周,又注视着那个是他的爹爹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很严厉,若不是众人在这里看着,不然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捣蛋鬼打一顿。这并不是大义灭亲,而是一种理智的做法,你总不能为了一个普通的孩子而牺牲所有人的性命吧?他也不是什么尊王之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比起这里所有人的性命,他——太渺小了,也不用比什么天地苍穹,这是现实,这就是现实。

“阿毛——”那男人开口了,指着那背篓里的小男孩,鼻孔里呼出的气都显得格外的热,以至于一脸铁青。

“给我下来——”那男人也不管男孩的挣扎,只手便把小男孩提了起来,放在了地上。

“爹爹——”小男孩开始挣扎,可能是因为感到了疼痛,发出尖叫,这似乎实在恳求他的爹爹。

“阿毛,快给我回去——”男人实在不想耽搁众人的时间,毕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争分夺秒,别无可言,而因为这个孩子,他们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实在不能在这么耽搁下去了。

“我不,我也要上山打老虎——”小男孩的这句话倒是让他们心里噗哧一下笑了,这毕竟是一个孩子所能想到的危险,也就只有这么天真,无所谓的了。

小男孩边说着还边手舞足蹈,竟然能笑的出来。

“阿毛——听爷爷的话,我们不是上山打老虎,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是很危险的,啊——爷爷回来了给你带糖吃。”倒是身为村长的那位老人开口了,看似不骄不躁,内心确实焦急的。他也不管眼前这个孩子是否能够完全听得懂他的话,就哗哗的说了这么一大串。可能孩子听懂了的,就是那句“爷爷回来了,给你带糖吃。”,毕竟对于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的接受能力,你又能说些什么呢,孩子又能接受些什么呢,那只是一个天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啊。

“好——”孩子也算听懂了“爷爷回来给你带糖吃”这句哲理,这才答应。似乎人们是为他而来,竟然感受到了恋恋不舍,似乎这是他的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王爷爷,记得给我带糖哦。”小男孩转身的一刻,还恋恋不舍的说着,生怕王爷爷会失约,而不会给他带回糖。

他不知道自己的爹爹,王爷爷及这群人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去赶集的那条路,他只知道王爷爷言而有信。只是一颗糖就可以满足这个孩子的欲望,也只有一个孩子能够这样天真了。

孩子转过头来,冲着“王爷爷”一笑。

眼里却闪着一种奇异的晶黄色的光,甚至有些开心般的傻笑着,还对着他们张牙舞爪,甚至跳起来了。

那“王爷爷”傻笑着,心想一个孩子真的是太容易满足了,一颗糖能高兴成这样。但转念一想——

“不对!”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吼了一声,向后倒退了一步。

伴随他的吼叫,那个孩子带着羞涩与激动的说了一声“大老虎”,便向前冲了过去,嘴里还嚼着什么。

众人此刻是背对着那孩子口中的“大老虎”的,都纷纷下意识的转过身来,若不是村长的尖叫,不然,他们真的不会相信一个几岁的孩子口中“大老虎”的。

“啊——”先是一个女人惊慌一个倒退而倒塌在了地上,似乎全身都已经化作了一团脓水,变得软酥酥的,从后背的凉嗖嗖的气息与颤抖,最后到了心里。

“大大,大老虎——”是一个男人,虽然坚持着没有倒下,但他的全身也是如同那女人的,甚至被那小男孩传染了一种病般。

所有人都在往后退着,慌乱的,却很整齐,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后倒退着,准备在一声令下而四散开来——能活多少活多少吧。

没有人去拉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包括他的丈夫。

那个女人坚持着站起来,可仍是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双腿似乎已经废了般。

那只老虎,有大象一般的高大,那两颗尖锐的牙齿,比人的胳膊还要粗上整整一圈,雪白的,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一身黄里参白的皮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均匀,一种耀眼的光芒从中透露出来。比人身体要大的整个虎掌,那修长的黑色利爪,踏着石路一步步向那个女人走来。

“啊——”那个女人已经放弃了挣扎,而选择失声嚎啕者,嘴里还骂着什么,或许实在咒骂自己的丈夫怂包。

那巨虎的眼,与女人的眼已经凉凉相视,那比拳头大的眼里,有着清晰可见的红色的血丝。

她将要成为这巨虎的盘中餐了。

“不要啊——”一个男人强忍着泪水,掉头跑回到女人的身旁,看着那巨虎,泪水却在一刻流了下来。

女人同男人相拥,但巨虎,是不会理会人类的恩恩怨怨的。

那巨虎缓缓张开了嘴,巨大两颗的牙齿里还塞着一块肉,算发出难闻的肉腐蚀的气味。

那巨虎的脑袋向前有挪动了一点,嘴继而张得更大。

……

众人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仿佛那虎,将要吃的不是那夫妻两人,而是他们这群人。

这个村,本是由稀疏几人而繁殖,传宗接代,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虽谈不上什么历史悠久,毕竟人一生一世,多则古稀,少则四十五十的寿命,比起这上百年的历史,也算是小河比上那江河湖海。而此族的家谱,也是有所来源——

相传在猰霄的前8666年时,也就是猰霄之尊(猰霄大陆统治者的尊称,例如前言尊罗)逝世几日内,各大臣纷争不断,都希望得到尊之位,而导致四处疾苦,百姓民不聊生,四处疾苦,灾荒,百姓疾苦,死的死,亡的亡,伤的伤。也就是兰家几位不知姓氏的奴仆几人齐心逃灾,逃落到这荒山野岭当中,其中路经众多艰险,有强权的刁难,气象的阻挠,甚至有百兽相逼……但他们,最终仍是通过了那众多行难。在此地耕牛种田,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为此,他们编写家谱,传及后代,也就是所谓的传家宝,而此深山老林,也经几代人的繁衍,变成了世外桃源。而此时的猰霄大陆,却不以战乱,早已恢复安乐。

而家谱围绕——

团结;互助;先为人,再自己;共苦患难。

这四点而展开,经一代一代的人的改编,领悟,最终得到这十四字,每一位统领者在逝世前都要留下自己这一生所悟,用内脏之纯血晾上写上所悟,乃才不悔此生。

虽其做法让人难以透彻,但毕竟这是祖上的“规矩”,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虽然这是不成文的可笑的规矩,但也仍是规矩,一种不可抵抗,必须实施的规矩。

而此代统领者,方为此村之长。

而此刻,他所面对的,众人所面对的,是违背了整个家谱之“规矩”……

面对这头巨虎,能力渺小的他们,他们能干什么?

村长也骤然明白,他不想因小失大,但面对家谱,面对那良心的谴责,他……乃至他们……

两人的性命,乃及这百十人的性命攸关的大事。团结有用吗?只不过是那鸡蛋碰石头罢了,不自量力罢了。

互助有用吗?先为人,再为己有用吗?自己危在旦夕,还有时间为他人而考虑吗?自己心里此刻所想的只有自己,自己的性命,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共苦患难有用吗?难不成把自己的脑袋放进那巨虎的脑袋,再喊上全村人一起来,等待那巨虎嘴落下的一瞬间,到全村都变成乐无头鬼,目的就达到了?

面对强大的力量,对于那些渺小,对于那些无谓的挣扎,那些尘埃,那些家谱,族谱有用吗?只不过是灰飞烟灭罢了。

就算整个大陆……

又能怎样!

弱肉强食的时代!

适者生存的时代!

你——将被这片大陆淘汰,因为你太渺小了,你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你只属于生产者,然后被消费……

哪怕是这一群人……这两个人。

……

众人的心,已在一刻绷紧,他们遭受这良心的谴责,但他们并没有错。

……

那巨虎的口开始缓缓的合拢,鼻尖之上已经皱成了一个三角折痕般的模样,那两颗巨大的牙齿离父亲两人的脖子也越来越近了,有几滴拳头大般的白色的散发着臭气的唾液已经滴落在两人的脖子上,两人此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等待着的,只有死亡。

再牙齿即将接触两人脖子的那一刻,许多人已经开始哽咽,他们并没有逃,而是选择就这样驻足相望。连老村长,也不禁老泪沧桑,一把泪一把泪的揩着。

那只巨虎却突然向后退去了,砸了几下,拿着那巨爪抚弄了一下额头尖的毛发,又张嘴吐出了几口气,摇了摇脑袋,发出风呼啸的声音,扬起地上的尘土,绕着原地走了一圈。

那二人所谓清醒至极,原酥软成一摊泥水的脚一刻又筑成了一条腿,连忙起身,奔向众人,便奔跑着,而又边笑着,踉踉跄跄,如同那初生牛犊,走起路来还一晃一晃的。

这虎,只是睡梦初醒,打了几个哈欠罢了。

或许是这样?

众人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但是避免不了良心的谴责。

若是知道这只是一只大哈欠的巨虎,并无伤人之心,或者说知道这是一个要吃人的“正常”老虎。

众人怕已经上去打了那老虎一顿,烤来吃来,人人称赞这虎肉真香,或者救下这夫妻两人了,即刻逃亡了。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捉弄人,众人也感受到了非常的难堪,但是彼此之间都明白,都明白自己想的什么,他人想的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去揭穿这个谎言,也只是没有人去揭穿这个谎言罢了,人的虚伪……

但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会这么做,不是说不愿意去救,而是无能为力,只有眼巴巴额看着被吞食。

众人安慰着这两人,为他们抹着泪水,不尽的安慰,也有一同哭泣的,但众人的心里,都愧对于二人,不是因为什么该不该,而是因为虚伪,该死的虚伪,该死的弱小。

他们此刻似乎忘记了那只巨虎的存在。

“小黄,回来。”一个稚嫩的少年声音。

这听起来很像一个小主人在呼唤自己宠物小猫小狗的名字,众人下意识的看了看,这四周并无什么小猫小狗,只有那棵老树上还有那么一只黑色的乌鸦。

“嘎——”这乌鸦的叫声倒是与鸭子的叫声有些相似,知道这只乌鸦也飞走了,众人才向那巨虎投去目光。

这种目光,很难用言语形容,那已经不是疑惑,迷惑了。

而是根本不会相信会有这么个玩意儿。

这可能吗?

这也不是什么巨人国,就一个平凡的村庄罢了。出现的这只虎已经够稀奇的了。

而众人也是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他们这才注意到这虎的存在,才敢到了害怕。

而这只虎原蹲与于草地注视着他们的目光,而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在一刻起身,转身望向后方。

一个白衣少年,奔跑着,先进入那只巨虎的目光,由远及近,再进入了众人的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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