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高中时代的闻笙,在学校里绝对是风云人物,若说学习成绩极度优异并不足够收买人心,但他189的身高,棱角分明的脸蛋和出神入化的篮球技艺,就足以让他在高中赚够人气了。篮球比赛只要有他,必定会有几圈女生围在场地周围,尖叫者有之,表白者有之,送水者有之。虽然未曾明确颁过这样的奖项,但私下里“男神”、“校草”之流的称呼不计其数。
但是这位男神,并不是位解风情的主儿,面对女生的表白示好,心情好时点头示意,道歉拒绝,心情不好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视而过。闻笙的好哥们们都很是不解,这大好的青春年华,这一个个花一样的明媚少女,任君采撷,随便摘下一朵也是功德一件,何苦伤了那么多花季少女的心呢?
闻笙这话听的多了,或是笑而不答,或是置之不理,总之,他自己清楚,为何他明明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不喜欢被人过度关注,却还总是要到操场上出这风头。
因为她,她叫秦初语,初见她那年,他高二,她高一。炎炎夏日的体育课,他躲在体育场的观众席的背阴处开小差,她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发呆。女孩子白的发光,烈日下暴晒后脸颊微微的粉色。闻笙只觉得那孩子傻,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太阳竟也不知道躲着点。又忽然良心发现的想起自己占着这大片操场上难得的乘凉佳处,鬼使神差般的站起身,绕了大老远的路经过初语,扭头背对着初语狠狠咳嗽了一声
“咳”
这一声来自青壮年男子的咳嗽行之有效,确确实实的叫回了初语出鞘的元神,那弱小女子被吓得全身一颤。有些奇怪的瞥了一眼始作俑者。
陌生人,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初语如是想。
闻笙在心中捂脸,吓到她真的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难得好心,觉得自己一个男生占着阴凉地方,却让女孩子暴晒有些良心难安。此刻他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道歉,他虽然装作无意,但结局终究不好。闻笙低头正想要跟女孩子说声抱歉,却见女孩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假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好像没注意到他。闻笙看着那转过去的小脑袋,史无前例的觉得这个女孩子莫名的可爱。有人给了台阶,他自然是要快些下来的,索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快步离开了。连闻笙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离开的时候,脚步轻快,目光却下意识的返回那个女孩子的位置,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次小小的尴尬境遇并没有引起两个人的注意。对于初语而言,那不过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无心之失。对于闻笙而言,那不过是对一个小女孩的惊鸿一瞥,所有的感受,来的快,去的更快。
在闻笙的记忆里,他第二次见到初语是在学校的篮球比赛上。彼时,他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眼睛里面只有篮球,没有其他。他站在场地边上,与队友打着配合,高高伸手等待队友传球,只见那棕黄色的篮球高高腾空而起,却向着他左手边几米的方向飞去,闻笙下意识回头,看到那张小脸时却意外的想起了上次见到她的时候。
女孩子比朋友矮了半头,正站在朋友前面,偏着头与身后的人说话。闻笙眼见那篮球飞过去,要被砸到那人却毫无知觉,依旧笑眯眯的跟人说这话。
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快速转身,长臂一伸,将初语向自己的方向一拉,就在他将初语拉走的同时,那枚篮球刚好划到初语刚刚所在地位置,看那高度,恰巧是初语头的高度。闻笙右手拉着女孩,左手拦住篮球,向地面狠狠一拍。篮球随着他的动作落地,而女孩子,却由着他手上的力气撞进他怀里。
令闻笙觉得神奇的事,千钧一发之际,他竟能感觉到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手臂是多么纤细柔软,撞在他身上的身体是多么的瘦弱清香。当然,这种感受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的身体比他的心和脑更为礼貌更冷静。他松开女孩子的手臂,后退半步与眼前人拉开距离,他听到自己用再平常不过的声音问道:“没事吧?”
秦初语被眼前的境况弄的有些发懵,但也知道多亏这位同学,否则只怕她要么毁容,要么被打傻。听到他的问话,轻轻摇头,“没事,谢谢。”
声音细若蚊蝇,闻笙却觉得很是好听。
头脑一热,闻笙说了句,“专心看球,注意安全。”话音刚落,说话的人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微微皱眉。
初语却眨眨眼,抿唇,接受批评般的乖乖点头,回到她刚刚站的位置,推着刚站在她身后的同学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闻笙心底升起的一丝尴尬褪去,只觉得这孩子乖的想让他摸摸头,却也来不及多想,转身回到球场,结束了这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插曲。
这个小小的插曲的当事人并不知道刚刚那一幕落在许多少女的眼里化为羡慕妒忌,落在许多少人眼中如同奇迹。认识闻笙的人谁不知道他是个不太会多管闲事的人,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出现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哨声响起,一场比赛结束,打球的学生们汗流浃背互相递送着水和毛巾,讨论着刚刚球赛中的表现。闻笙和身边的同学一边说着,一边擦着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闻笙学长,你喝水。”声音停止,手边出现了一瓶矿泉水。
闻笙莫名觉得这声音不好听,回过身,对着姑娘说:“不用了,那有。”说着用眼睛看向地面的一箱矿泉水。
女孩子似乎没想到一瓶水也会被拒绝,有些尴尬的进退两难。这时,一个男生窜过来,从她手里拿过水瓶塞进闻笙手里:“笙哥,这就是你不对了,这水和那水它能一样吗?”说话时,这人夸张的表情让闻笙翻了个白眼。
闻笙不想理他,看着那瓶水,却莫名有了情绪,不知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他会想到那个女孩。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她……知道自己吗?
想到这些,闻笙莫名有些烦躁,看着那瓶水也觉得越发糟心,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拿瓶水也被泄愤似的丢进了垃圾桶。
林衡并不知道闻笙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位向来冷漠的好哥们今天脾气尤其古怪,对着那尴尬站在那里的女孩子露出一枚标准的假笑,便快步追着闻笙而去。
林衡追上闻笙,勾住闻笙的肩膀,一脸猥琐暧昧的笑容,“笙哥,你今天英雄救美的女孩子是谁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闻笙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不认识。”
“不认识?你会抱不认识的人?”
“你觉得我是那种眼看着别人毁容还会袖手旁观的混蛋?还有怎么就抱?扶一下而已。”
林衡微笑着点头,一脸真诚。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闻笙看着他那副欠扁的嘴脸,手肘一弯,向后一顶,林衡瞬间弯腰捂着肚子吆喝,“我去,下这么狠手!”
闻笙笑着先进了教学楼,没理会身后的鬼叫。上到二楼拐角处,无意一瞥,竟看见了他使他产生坏情绪的始作俑者。
秦初语正站在班级门口跟老师说话。她背对着闻笙,听着老师说话的时候专注的看着老师,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时不时点点头。闻笙看着这样一个人,只觉得她乖的不行,太过可爱。
“哟!这不是大英雄从篮球下抢救的小美人儿吗!”林衡从后面追上来,恰好看着闻笙专注的目光,玩味的说道,那语气,颇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滚!”闻笙轻叱。然后假装什么都无所谓的离开,却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她站的教室的班级,高一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