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东太后将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而后她瞥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再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衍慧大师谦虚了,哀家差一点就成了你的瓮中之鳖。”
如兮摸了摸盒子里的白子,注视着棋盘一本正经地道:“那是东太后让着贫尼,否则贫尼怎会是东太后的对手。”
在灵镜寺的日子,除了吃斋念佛就是看些古文诗词,有时候也学着下棋,既然来到这里当然要入乡随俗,这些都是混饭吃的根本,她多少也用了心去学习。
“哀家的棋子被衍慧大师一眼看透,还说是让着…”东太后哈哈笑道:“大师,过分的谦虚就是自傲了…”
如兮抬头睇着东太后,冷静地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是怎样就是怎样,不会谦虚也不敢自傲。”
东太后将黑子紧紧地捏在手里,她瞪视如兮,冷冷地道:“哀家也是向佛之人,懂得一些清规戒律,不过哀家似乎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不知道衍慧大师做何感想?”
说着,东太后将黑子放在棋盘,如兮握着白子,心神不宁地看着棋盘;东太后轻酌一口香茶,有意无意地说:“大师的事情,哀家没有兴趣,可是关系到皇上,哀家就不得不关注了;皇上乃一国之君,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那都是代表着整个南绍国,大国的国君更应该严于律己;但是哀家知道,皇上身边的那些人往往为了个人的利益而不顾江山,陷皇上于不义,朝野之中传论皇上和尼姑之事,恐怕不用哀家多说,你自个儿心里也清楚吧。”
如兮瞪大双眸吓得手中一抖,将白色棋子掉在棋盘上,她慌张地捡起棋盘上的棋子却没想到自己弄乱了棋盘上的棋局;东太后放下茶杯凑上前冷然说道:“难道西太后没有教过你如何下棋吗?弄乱棋局是下棋的大忌。”
“贫尼…”如兮心慌意乱,抖索地说道:“贫尼不是故意的,还望东太后见谅。”
“没关系。”东太后挑着眉头,似笑非笑地说:“西太后没有教你,哀家可以教你…这棋局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所以每走一步都要记在心里,即便是弄乱了棋局,你心中也明白该如何走下去…”
如兮深吸几口气,紧张地说:“贫尼记住了。”
“啧啧啧,你怕什么?重要的哀家还没教你呢。”东太后狞笑说:“所以你每一步都要快、狠、准,否则对手便有机可乘…”
如兮转动眼珠子迎上东太后犀利的眸光,瞬间她仿佛感觉自己全身血液被眼前这个嗜血的恶魔抽干;就在此时,忽闻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东太后站起来走了两步与赶进来的南荣玄桀打了个招呼;一动不动的如兮听到南荣玄桀的声音立马恢复了体内的循环,她站起来转身看了一眼皇上。
南荣玄桀心疼如兮惨白的脸色,于是问道:“大师,你没事吧?”
“皇上,哀家正在和大师切磋棋艺,怎么你也有空观摩?莫不是怕哀家吃了大师吧?”东太后皮笑肉不笑地说。
南荣玄桀尴尬地赔笑道:“东太后说笑了,朕…朕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也是,皇上应该好奇的。”东太后抿嘴说道:“衍慧大师就是这么惹人怜爱,适才要不是棋局被毁,一定是大师略胜一筹。”
“是贫尼不好,害得东太后不能完成一局。”如兮低着头歉疚地说。
东太后走到如兮跟前,勾起她的下颚,居高临下地啐道:“大师,哀家不是说过了吗?棋局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即便是毁了棋盘,只要心中有局,就该知道下一步如何走。”
如兮倒抽一气凝视东太后,南荣玄桀看了看他们,惊疑地问:“那究竟下得如何?”
“皇上不可心急,哀家和大师的胜负之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东太后哼笑一声,继而说道:“好了,哀家也累了,那就劳烦皇上送大师一程,哀家就不打扰了。”
“那好吧,朕会亲自护送大师返回沉香斋的。”
“多谢东太后。”如兮欠了欠身。
***
南荣玄桀走在回廊中,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明白,于是问道:“如兮,到底东太后跟你说了什么?她有没有为难你?或者威胁你?”
如兮心事重重地低喃:“皇上不要问了,东太后没有威胁我,只是教我下棋。”
“她会那么好心?”南荣玄桀耸了耸肩,说道:“我看她一定将你视为西太后的人,也就是眼中钉,所以以后你不要再随便进入崇定宫了,不然朕又要吓得背脊发凉。”
如兮猝然停住脚步,盯着南荣玄桀动容地说:“皇上,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不希望你和东太后有冲突。”
“傻瓜,东太后是东太后,朕是朕,又怎么会有冲突。”南荣玄桀顺势握住了如兮的手,如兮刚想靠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身后还跟着他们的一大批宫人,不由得想起东太后的话,立刻从南荣玄桀身边弹出来,将皇上推开一侧。
南荣玄桀张二摸不着头,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他想质问却被如兮抢先说道:“皇上,以后不要这样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尼姑,这是事实。”
“什么尼姑不尼姑的,朕何时在意过这些。”南荣玄桀痛苦地蹙眉。
如兮咬了咬唇,激动地说:“不是说皇上不在意,这就不存在了。”说完,如兮将自己的头帽拿下来,光秃秃的脑袋一下子令南荣玄桀震惊地说不出反驳的话。
如兮指着自己的头,苦笑说道:“皇上,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对我真的很好,可是你对我的好不能变成别人口中的话柄啊…你是一国之君,而我始终是灵镜寺的尼姑,我不能再害你被人嘲笑了。”
“没有人敢嘲笑朕。”南荣玄桀愠怒地对着后面那些低着头的宫女喝道:“你们敢嘲笑朕吗?”
“皇上…”这些宫女太监全都吓得跪下。
“皇上,你别这样。”如兮拉住南荣玄桀。
南荣玄桀回首正视如兮,深情地说:“如兮,朕不管别人如何说,也不管他们怎么想,朕只想要你,就这么简单,只想要你留在朕身边…”
“皇上…”如兮噙着泪扑上去,在南荣玄桀怀中的放肆成为她的权利,她知道她已经离不开皇上给自己的安全感,她也不想抽身,她迷恋这张脸,迷恋他的皇威,在天子脚下,她可以无所顾忌,因为皇权的欲望,她的内心再也忍不住地膨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