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已认罪画押,就尽快通知东厂,安排把他们押往京师!”李知县吩咐下属。
余铁手在旁听到李知县这话,知道别无他法,便铁了心,要动手了。
“繆神医,繆大夫,你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够坐视不理的。”余望春把饭菜送上来时说。
“这是我们家与李知县的恩怨,你不要插手,绝不可为我们二人送命。”繆神医说:“况且现在要对付我们的人,不只是李知县,还有一些连你也猜不到的人,他们势力之大非你能想象的。“
“虽然我读书少,没有什么见识,但我之前已经听到李知县的话,便知道你是御医,非一般平民百姓,牵涉的是非我能想象。可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是明白的,劫狱一事,你不要推迟。“
“你上有高堂,下有幼子,不能够以身犯险。”繆神医说。
“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怎会仍有家人呢?你救活我娘亲,现在她能够行走说话如常,都是因为你妙手回春;我家环境差使我娘子未能好好养胎,以致难产,若非你出手相助,恐怕我儿少商也不能顺利长大。况且这件事我已与我娘亲商量好,她也十分支持。所有的可能性我也想过,不用替我担心。”
繆大夫在旁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真的能够离开么?我们以往已经逃走过一次,十几年都过得很安逸,满以为居于穷乡僻壤,便能避过一劫,结果仍不是这样。反而因为这样,害死了丹丹,如果他不认识我,便能另嫁他人,有儿有女,平平安安,过著幸福愉快的生活。”
余铁手抢著说:“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虽然嫂嫂惨死,大家都悲愤难平,但我相信她能够认识你,和你过上十年的幸福生活,她一定不后悔。如她仍在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何况你还有明月,难道你要她先没有娘,再失去爹吗?”
铁手的话深深打动两人的心,但二人没有立即答应逃狱之事,毕竟他们未清楚商量好如何去做,如果没有周详的计划,那等于送命。
李知县心中仍有一个件心结未能解开,那个结就是同济堂中的第五个人,那就是当中最小的一一缪明月。从他决定为娘子报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要让仇人缪大夫得到“应有的下场”,让对方也感受到丧妻亡子之痛。虽然对方妻子难产而死,但仍有一女在世,那是一件“遗憾”之事,不能让他真的能够有切肤之痛。
因此,李知县派人四出寻访明月下落,但都一无所获。铁手叮嘱少商不能透露明月的行蹤,也暫不能上山去。
整个村落表面上一片宁静,但其实街头巷尾都在讨论李知县的做法,同济堂的惨况。大家路过被查封的同济堂,大家都不敢抬头多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件事与东厂有关。
饭馆中,大家都按耐不住,谈论此事:
“以前大家都说李知县是青天大老爷,爱民如子,但从这件事看到什么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看李知县平日说话平和,表现公正,怎知道他会这样,据知能为东厂捉到犯人,赏金不少,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加官进爵,那就太夸张了!但官运亨通,那就一定的。”
“他这样的狗官,如果官运亨通,升官发财,快点离开我们的村也是件好事。缪神医赠医施药,你说他要谋害皇室,我怎样也不相信。”
“你实在太天真了,现今朝中贪赃枉法的官员多如牛毛,我们的李知远已不太差了,如调任其他官员到此,我们也许就大祸临头了。我看,这次只是同济堂一家倒霉吧!每个人都有他的软肋,李知县出名爱妻如命,现在他的命根子被毁,什么仁义礼智都丧失净尽了。”
“就不知道明月那个小丫头去了哪儿,你们哪个人悄悄把她收起了?”
“收起?你当她是一件货物吗?之前一段时间已不见她了,也许是同济堂的人有先见之明,早把她送走了。”
“希望如此,但如果她仍在村内,希望大家做做好心,不要张声,让他们缪家也能留一点血脈吧!”
坐在一旁的铁手不发一声,只是听听街头巷尾的人有何想法。毕竟劫狱并不容易,如果途中撞到其他街坊邻里,大家都站在同济堂一边,那就比较容易办事。
“倒是那个柳青,真是反骨无情,从小就被同济堂收养。现在主子出事,匆匆安排了丹丹的身后事,就已经无影无蹤,或许已经离村避禍了。”
听到这儿,铁手就结帐离开了。他心中很清楚柳青有情有义,本来按缪神医的指示,是叫柳青远离这个是非地,远走他乡,可是柳青就是不肯,于是铁手便悄悄地安排她在附近村落暂住,留下帮手。
“缪神医,原本我跟你说好,已争取了负责押送你两上京,打算在途中找机会释放你们。可是,原来东厂为此事异常紧张,竟然派人来护送你倆上京。你也明白,东厂的人,功夫了得,要从他们手中把你们救出来,简直是如火中取栗,难比登天。”铁手歎著气说。
“那你们便放弃吧,不要为我们赌命。只求你把我们月儿照顾好,那你的大恩大德,我们要来世再报。”
“不要这样说,我不是要放弃,是要更改计划,把劫狱的方法和日子调前。”
“调前?
“对,就在明晚,我会请其他牢内狱卒喝酒,酒中会放下迷药,让他们醉倒后,我就把你带出去。”
“私放囚犯是死罪,你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放心,我一切已经安排好,昨天我已把娘亲和少商送到村外去。明天,柳青会来協助,万无一失。”
第二天晚上,一切正如铁手的计划一样进行,十分顺利。牢内狱卒纷纷醉倒,不醒人事,二人便更换了衣服,跟随铁手和柳青离开大牢。
四人直奔村外,当他们以为希望在望时,一大批兵马走出来,把他们重重包围,原来李知县早已在此埋伏了。李知县一声令下,弓箭手向他们发出不知多少枝箭,四人应声倒下。
就在缪大夫眼睛闭上前,李知县走上前,在他耳边说:“我还担心你们不敢逃狱呢?放心,缪明月,我一定找到她,让你们可以一家团聚。”
说罷,缪大夫就气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