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悠把整碗连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转眼一看,易超与她相反的只吃着蛋黄,在蛋白留了下来,不由伸出小胖手轻拍了易超一把“吃得那么慢,我都吃干净了,不准挑食!”
易超难得恶恨恨的说了一声“要你管!”却还是慢慢把剩下的蛋白吃完。然后赏了易悠一个大白眼。
易悠这时候才发现家里除了外婆并没有其他人,一问才知道,今天逢集,四舅去镇上经营理发店了,小姨难得放假去帮忙去了。
外公带了些农家蔬菜与粮食去镇上卖了。
三舅舅婚后早已分家出去,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新建了一栋一层的小平房,带着妻子与女儿,过起了自已家的小日子。一般没什么事的情况下,他很少过来。
易悠不由打量着这熟悉的房子,凹字型很原始的土房,也算坐北朝南,最左边靠围墙的地方是厨房,靠内侧厢房是外公与外婆的房间。
正对着院子中心是一个堂屋墙上贴着大大的伟人图像左侧是小姨的房间,右侧是那个恶魔的房间,再右侧的厢房是四舅的房间。老式的土房每个房见只开一扇小小的窗透光,可即便如此房间内的光线也并不明亮,反而显得暗沉。
堂屋的当面一个用来晾晒粮食的坝子,最外围长方型石头砌成的一米五左右的围墙,墙外种植着几颗蔷薇花与开得正艳的栀子花和万年青,当面一片稀疏的竹林与灌木,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山脚下一个大大的堰塘。
一股微风吹来,栀子花随风摇摆,一股清香拂面而来,淡雅的气息蔓延整个院子,让这看起来稍显贫穷的院子,难得的有了一丝诗情画意。
易悠与易超在围墙的边上爬上爬下的,摘着院墙外的栀子花玩。
眼角的余不扫到易妈拉着外婆钻进了她的房间,没有会便传来隐隐的泣哭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咳嗽声。
易悠小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隐隐的担忧。她知道,这是易妈把舅舅遇到矿难的事情与外婆坦白了。
只是不知道外婆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她的身体一向虚弱,不然也不会大夏天的还如同过冬一般带着厚厚的帽子。
又过了好一阵子,屋子里缓缓没了声音,听隐约听着脚步声向外走来,没一会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便见易妈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她眼圈通红,显然刚才又哭了,瞧着两个孩子望着她,有些尴尬的伸手轻拂了一下脸颊,自顾自的解释道:“你们外婆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快中午了,你们外公怕是要回来了,我先去煮饭。”
见外婆没有出来,易悠明白外婆这是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身体虚弱加上这样的打击,只怕是伤心过度身体会越发的不好起来。
只可惜这个难关总是要踏过去的,见易妈在土灶跟前点着火,易超亦是看出了气氛的不对,拉着易悠帮忙烧火。
易妈见两孩子这般的懂事,不由吸了吸鼻头,然后看了看厨房的食材。
开始洗锅烧水煮饭。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农家木桶饭是怎么煮的哈,大家就当是食谱看看就算了,现在即便是在农村也很少有人用这种方式煮饭了。水烧开,放入清洗好的大米,待米汤开始粘稠过筛,洗净锅后加入适量的水,放入洗净的木桶,把过筛后的大米倒入,蒸上十五至二十分钟,香喷喷的米饭便可食用了。米汤可以留存,香滑可口哦!)
待米饭蒸上后,易妈才开始清洗蔬菜,都是一些自家种的蔬菜。
没一会儿猪圈里的土狗,哼哼的好似撒娇一般叫了起来,一个身型高大头顶有着稀疏白发,精神矍铄的男人,挑着箩走了进来。
易悠与易超一见这个男人便冲过去叫着“外公!”
一见两个孩子,老人慈爱的展颜一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呵呵!你们来啦!什么时候到的?”
第二句明显是问站在孩子身后的易妈的。
“来了一会儿了,四弟和小妹还要多久回来?”易妈因为一些事,神情稍显局促。
“他们呀!在后面呢?在路上闻着香味说是有土瓜,去刨土去了。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外公放下东西走到水缸处,一边勺出水洗着手,一边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那我先炒菜了!”一听人马上回来,易妈忙走回灶边,把压小的火生大,一副开始炒菜的样子。
外公不言不语的坐在灶边,帮易妈烧着火,然后询问着易妈一些近况。
“你弟弟在那边的矿上怎么样?”外公不经意的问道。
易妈炒着菜的运作一顿,待锅里传来一阵糊味才忙把菜铲起来。
看着外公的眼神不由带着一丝闪躲,完全不敢直视老人家,眼眶中慢慢蓄满泪水,她缓缓背过身去想要悄悄拭干眼角的泪水。
空气里只剩灶内柴火燃烧时的霹雳吧啦声。
瞧着易妈这样的神情,自家的女儿如何会不知道这中间有事情,有着深纹的眉心不由一皱,显得抬头纹越发的深,神怡的眼神不由带上了一丝疑惑“怎么了,是那小子闯什么货了吗?他要是实在不老实,你也不要感到为难,把他打发回家吧!”
眼看着易妈还是不出声,好似安慰易妈一般道“我老了,这家里的地也种不出来了,他回来刚好以搭把手。”
一阵抽泣声传来,易妈终是没能忍住哭出了声来,瘦弱的肩膀随着情绪的浮动开始颤抖着。
知道隐瞒不住,也明白回娘家的真正目的,易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仰了仰小脸,好似这样可以让泪水回流一般,然后决意的转过身,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老人。
看着这样的老人易妈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贝齿轻咬了咬红润的唇瓣,好似下定决心一般闭了闭眼,早已说过一次了,这一次并不如刚才那次那么为难了,终归是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