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弗小主可真是好本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宗爱徒,竟也被小主拉了过来。”
青婳大吃一惊,想拔剑却想起刚刚已收了起来,只得先护在阿姐面前,以防盛世先出手。
阿珅却伸手将青婳拉了回来,对于盛世地话,她没有半分的诧异。
“不知公子,是何时查到我身份的?要知道,外界所传的仁弗小主,可是个铁铮铮的男儿身。”
盛世双眸凝视着阿珅,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流转,嘴角却挂着一抹浅笑,左手反复摩挲着茶杯上的玛瑙石,脸上带着丝玩世不恭的模样,阿珅突然想起幼时初见到先皇的样子,也是同样的风轻云淡,却时刻拿握着天下的生死,叫人无从猜想,盛世这样子,真是像极了他父皇。
毕竟,这可是先皇,自幼时便开始将其作为储君精心培养。
“阿珅,我想听你说。”
一声阿珅,明明叫的亲切,青婳在一旁却听不到任何感情。
“公子想听我说什么?你说我是仁弗小主,我不反驳,也向公子表示了我的忠心。不知公子,是想听哪一段?不妨告诉我,让我想想该怎么讲。”
“阿珅,你知道我要听什么。”
“公子不就是想知道那日我在绮韵坊为什么要见你吗?那我现在告诉公子,我想你在宜阳蛰伏许久,又常常来听我的戏,出于好奇,才见了公子一面。”
“我还以为,那日阿珅你要见我,是见我听你的戏听久了,要来报答我。”
阿珅对盛世这贫嘴的本事真是见惯了,都到了此刻,两人还在这里插科打诨,阿珅心里清楚,若是自己不坦白,恐怕盛世这人是绝不会先迈出一步的。
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盛世的眼神已经多了几许无奈,打了这么久的转转,有些事情也需要说明白了,“盛世,你已在宜阳呆了两年,明面上是玩世不恭醉生梦死的盛世公子,可我知道,你私下里,一直在打探仁弗小主以及念空方丈的下落,你常常来我处听戏,我若再不探探虚实,怕是不止你等不及,有些人也等不及了。”
“都说仁弗小主的存在,是要辅佐这大央的江山得以长安,新皇登基,有心的无心的全天下的人都在等着仁弗小主出现,看他究竟是站在新皇一边,还是要帮助你这个被废的旧太子,或者,是自立门户,盛世,你想知道些什么呢,是为何仁弗小主是个女儿身?还是为何会成了梨园的戏子?但这些都是我的私事,你只要知道,我此刻,是同你站在一边,其他的,即使我是寄人篱下,公子你总不能不给我留点私密空间不是?我说了,我们之间,不必事事都说得通透。”
她不急不缓的说完,静静地看着盛世,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直瞒着盛世,不管他能不能查到自己的身份,棋已经下到这一步,定好了走向,她便不会再更改。
“阿珅,表忠心之前,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我?”
“那日出事之前,”她紧紧的握住了双手,旁边的青婳不禁也轻轻的扶住她,“我并未打算站在你这一边,或者,从一开始,我就从未打算搅进这天下的祸水。”
“原来,你并不是真心帮我。”盛世低下头,旁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哀乐,可阿珅,好像听到了一丝失落,但她并不愿意相信盛世的感情。
“公子怎知我不是真心,又何必在乎我的真心?我此刻既选择了公子这一边,就不会再更改的。”
“阿珅。”只这两个字,盛世并未说下去,阿珅却第一次见到他有些乏累的样子,突然的,心中也莫名的多了些惆怅。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又软了些。
“盛世,我那晚找到你,多有无奈,整个宜阳,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搜查的地方也只有你这以皇姓为题的府邸,就算他们要查到这里,你也有办法不是吗?我和你,都是各取所需罢了,玲珑山庄七十八人之仇,绮韵坊的人更是何其无辜,这上下加起来百余人,还有我玲珑山庄名下的铸剑所和所有商铺,我总要讨回来的。”说到这里,一旁的青婳也红了眼手上的青筋暴起。
“要我全部同你坦白,你也要先告诉我,我在你这府中呆了五日,你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一旦你知道了仁弗小主的身份,难不保他们也会知道。盛世,该你告诉我了。”
她不再喊他公子,神色中也多了少有的严肃,盛世此时看着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样他们太疏离了,不管之前的亲昵是真是假,可她这个样子,盛世总是有些不畅快。
一时间,他想回到初来宜阳听她唱戏时的日子。
水袖飘舞间,他未曾对谁说过,他曾被那一抹胭脂色迷了眼,那逢场作戏的亲昵,他却还是,用了半份真。
若是都能埋掉从此不再有过多好。
“呵,仁弗小主?唐家女儿?阿珅,我坐在这里同你所说的一切,不都是你算计好的,预料之中的事吗?”
姐姐?青婳大惊。
阿珅突然微微弯起眼角,嘴边挂起了一丝欣慰的笑,这次,她给盛世斟了杯茶。
“太子殿下,我们还真是,好久不见。”
“仁弗小主,”盛世定定的看着她,“真是好算计。”
阿珅安抚着青婳一颗未曾平静的心,静静等着盛世来说。
“琉璃白玉珠,金丝苏绣彩,好一个看透不说透。阿珅你的这句话,真是让我费了好多心思。”
“我儿时同你见过一面。谁能想到,从一开始,念空方丈就冒着欺君之罪将你女扮男装。仁弗小主,那时你还不如现在沉稳,却已是多谋,我夸你这香囊真好看,你说,做这香囊的人是天下最好的绣娘,这金丝鸳鸯这她的招牌,而这琉璃玉珠是我父皇亲赏。我那时说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佩戴些女孩子的物件。你只说,看透不说透。”
唐缘珅的笑意更浓。
“一个小孩子,即使是念空方丈的弟子又怎样,是以,这些话我并未放在心上。我那时并不相信,父皇所说得一个还没有我高的小娃娃会是以后可以掌握天下的人。但我却清楚的记得你们当初是为何而来。因为念空方丈向父皇求了一味药,那麒麟草,我母后也在用,每当病发时服下麒麟草,母后的病痛会减轻些,但身上便会散出一种异香。平日里并不明显,但凑近了仍可以闻到,却在病发之时尤其浓烈。而你身上的香囊,便是为了掩盖这种异香。”
“若你不想被我发现,便不会在月牙色的裙子上戴着艳丽色的香囊,不会告诉我看透不说透这句叫人难以捉摸的话。阿珅,你一直都在试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