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李挚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温氏,头一次在家里显示出在朝中工作时的威严。
这也不怪李挚,虽然他一直怨恨温氏设计于他,令他错失一生挚爱,但是对于她为他生的两个女儿,他还是很疼惜的。可如今,一边是他疼惜了十余载的女儿,一边是他亏欠了十余载的女儿,叫他怎还能似之前那般云淡风轻?
“老爷,我承认我有错。”温氏到底是老江湖,定了定心就想到了怎么把自己摘出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李挚面前,也不管周围多少人,倒是有些能屈能伸。
“我早些时候便知晓了大小姐与这厮的奸情……”
“温姨娘,说话何必这么难听?我一未红杏出墙,二未勾引有妇之夫,就算幽会也是情投意合。发乎情,止乎礼,何来奸情一说?”李梦昔悠悠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好厉害的一张小嘴!含沙射影,气的温姨娘面色发青。李挚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话虽糙了点但在这态度上看来此事应当与她无关。
“你!当真是不要脸!”被暗骂的两个当事人还未发火,老太太却忍不住,撑着一旁嬷嬷的手就要上来打人,被李挚拦了下来。
“你继续说。”
“我早先便知……可这些年虽说一直是我管家,但兹事体大,不敢轻易做主,而此时恰逢夫人逝世,又怕直接与您说了徒生不容人之嫌,故而想出此法……”
“至于茉儿为何在这儿我也是不知……怕是这孩子心善,跑来阻拦。她之前就吵闹着要跟大小姐好好说,让大小姐自己和这厮断了联系,可这事儿哪里是我们能私下做主的啊!”
“你怎会在这儿?”纵温氏说的言辞恳切,情深义重,似是处处为李梦昔着想,李挚也不为所动,转而问那边的李黛茉。
李黛茉此时已经被丫鬟们服侍,穿好衣服出来,却是全身毫无力气,软软的瘫坐在地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痕交错,一时间形象全无,却又有一种凌乱之美,格外的惹人怜惜。
她颤抖着张口,声音凄婉:“我今日想来劝劝姐姐,可说到一半,他们见为时已晚,不能逃走,便……凌辱了我,意图嫁祸。”
“可是这般?”尽管看见自己疼爱的女儿这样,李挚心如刀割,但是他并未偏听偏信。
“不是。”看到这样的李挚,李梦昔打心底里还是佩服的,微微一笑主动说起了另一个版本,“晚间我正跪于灵前为母亲祈祷,罗妈便走了进来递了我一杯水。教我去偏房找母亲最爱的白玉百合簪子。”
“我正寻着,却突然昏昏沉沉,撑不住就倒在了地上,我强撑着醒过来时,已是只剩我一人。我当时十分害怕,便拼了命地往外头爬,爬到灵堂桌子边就再次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梦昔三言两语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问她什么都是不知道,因为晕了过去,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无法找到破绽。
温姨娘快气的跳脚,却也无法,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她为李梦昔安排的“奸夫”。
奸夫果然争气,张口就言:“我与大小姐情投意合,求老爷成全……”
“情投意合?你可知我姓甚名谁?”
温姨娘听见李梦昔问出一个这么白痴的问题时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若是连这点准备都没有,她怎敢栽赃嫁祸?当她是白痴吗?
尽管没有笑出来,但是温姨娘的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要翘上天了。
然而下一秒,地上男子的吱唔令她的面容几乎破碎……
“老爷,这是栽赃啊!若是……若是我要陷害与她,怎可能不事先串通好?这分明就是嫁祸啊……”
“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温姨娘,咱们不必再争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再如此这般地争下去下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结果。”李梦昔不耐烦地打断了温姨娘的话,对李挚道,“父亲,不如请个大夫来看看我今晚是否中了药,那就真相大白了。”
“姐姐真是会说笑!纵使你中了药又如何?你不还是毫发无损?”沉默许久的李黛茉此时却突然站出来,言语凄厉,“我偏生就不信了,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
李梦昔心道不好,这样的话若由温氏来说,恐怕只有三分的说服力,但此刻由李黛茉说了出来这三分便成了五分……
她不由得向李挚看去……果然,李挚的面色多了几分微妙。
“但凭父亲决断。”诶……到底自己还是太嫩了点,不能思虑周全。此番就算是能脱身,怕也是脱不了一身的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