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姐放到侧阁,着人去把老张请来,为小姐诊治。”
“老张已经到了。”
花闲头痛欲裂,心口更是有着撕裂般的剧痛。她想睁开眼看看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陷入迷雾的重重包围中,找不到出路。她凭着直觉向前,脚步如何都迈不动。心中一片混沌,伴着对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慌。
“闲儿,闲儿,你在哪里?”
“宝宝,宝宝……”
这是在喊谁呢?与其说是呼唤,不如说是哀鸣。一种兔死狐悲的哀鸣。花闲使劲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头,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闲儿……”
“悠悠,悠悠,悠悠……”
“风哥哥?风哥哥吗?悠悠在这里呢!快来拉我出去!”花闲张嘴欲喊,奈何发不出一丝声响。
混沌,一片混沌。
眼前,周身,全部都是雾蒙蒙的,伸手难见五指。
“主公,小姐无碍。您自身多处重伤,急需静养,若再为小姐忧心,恐会误了自身康复。还请主公稍安勿躁。”
“悠悠果真无事?”
“从脉象上看,一切正常。我自会开些安神的药给她,吃几副应该就能见好。”
“那她为何还未醒来?”
“主公,这几年悠悠小姐一直脉象平和,从未有今日晕厥征兆,定是受了刺激,只要今后注意避免再受同类刺激,就不会再有此反应。另外,老夫还发现有些奇怪的是,小姐她似乎只是沉浸在一个无法解开的梦境里,不愿醒来。对此,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那你的意思是,她会自己醒来?”
“会醒来,但不知道何时。”
“你不是说她无事吗!”古乘风自猛地自花闲床侧的躺椅上坐起,拉开了伤口,血汩汩流出,瞬间湿透了包扎的纱布。
“主公,以老夫的能力,确实只能诊断到这个地步。即便您遍请天下名医,恐怕也是这个结果。”
“送张大夫。”古乘风无力的摆摆手,躺回到躺椅上,不顾身上的血,一时陷入沉寂。
花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睁开眼睛,她看到躺在床侧的古乘风。古乘风命人临时搭了一个矮榻,与花闲日夜相伴。他想要在花闲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还是他。
“风哥哥,你的胡须怎么这般长?”
“嗯?悠悠,悠悠,你醒了!嘶……”古乘风正瞪着眼睛望着床上依旧昏睡的花闲出神,一时连花闲醒来都未曾发觉。直到听到花闲的声音才如梦方醒,又忘记了自己身上有伤,动作有些大,扯痛了伤处。
“啊,风哥哥,悠悠记得你受伤了。可是悠悠怎么就睡着了呢!哥哥,你还好么?快让悠悠看看。”花闲扑通跳下床,就要来瞧古乘风,结果,脚下一软,身子直直向前扑去。前面,可是床下的青石地板。花闲闭上眼,等着疼痛来袭。
“悠悠,呀!”古乘风眼见得花闲自床上摔下,早一步飞身而起,与花闲一起摔到了地上。不同的是,花闲坐在他身上,他却是坐了一回肉垫。
“风哥哥!赤姑,蓝姑,绿姑!快来!”
“小姐!”
“主公!”
砰砰,门开了,闯进来一排七人。分别身穿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衣衫。七人都齐刷刷望向地上的二人,又同时低下头去。几人脸有些红了。而当先的赤姑,看着二人的亲昵,嘴角抿紧了,眼圈跟着也红了。
“闲儿,闭上眼睛。”
“怎么了?”
“闭上眼睛,听话!”古乘风有些急躁,他伸手欲遮住花闲的眼睛,身上的剧痛却是让他有心无力,“蓝姑,绿姑,你们还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将小姐抱走?”
“哦!是!”被点名的蓝绿两色衣衫的女子手忙脚乱将花闲背起,便出了门。
古乘风这才勉强起身,背后已经红湿了一片。
这一次古乘风受伤,在古悠山庄呆了整整四个月。这是两年来他在庄上呆的最久的一段日子。深秋将至,古悠山庄的后山上红艳似火,那是古乘风着人为花闲种的枫树。坐拥松山枫林,花闲有种天下唯我独尊的虚幻感。
古乘风说悠悠快要过十四岁生辰了,即将成年。成年以后,她就可以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花闲便对这个生辰充满了期待,即便她对生辰全无概念。在她仅有的记忆里,一切都只限于古悠山庄。她甚至从来不记得自己11岁之前任何的点滴。她也经常问古乘风因由,古乘风的说法是她得了一种怪病,会渐渐忘记年代久远的事。每每此时,花闲便会再感迷茫。谁,可曾失了记忆?
“蓝姑!”花闲坐在庭院前的桂花树下,望着枝头残叶飘零,顿生了萧瑟。她想刺绣,绣一些花团锦簇的东西,为这氛围添一些生气。说来也很是奇怪,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东西。可是当她看到丫头们刺绣的时候,会有一种情不自禁的渴望。有一回抢了绿姑的针线,不一会儿,一副百鸟朝圣图便赫然绢上。当时正在为花闲缝制衣衫的蓝姑吓得手直哆嗦,针在手指上扎了好几下都未发觉。直到惊醒,匆忙跑去跟古乘风汇报。那一次,是向来慵懒肆意的古乘风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如此惊慌失措。他如风般奔来,看到花闲的时候,眼神里全是慌乱和闪躲。花闲留意到了,却没有追根问底,只问了一句,风哥哥,悠悠以前定是极擅刺绣吧?可惜,这都给忘记了。古乘风讪讪笑着点头,抓了花闲的手,柔声安慰,即便悠悠忘记了自己又刺绣的本事,可绣技依旧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