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裙子似乎不是开襟的?”
“姐姐眼睛真尖。”
“这个袖子也不是咱朗朝的定制。”
“小荷,现在谁还管什么朗朝啊,明天谁做皇帝都还不知道呢!”
“嘘,小柳,这话咱可不敢讲,你脑袋不想要了?”
“哼,三年前我的相公就是被现在的摄政王抓走的,害我等到今年春天才成亲。要不是我相公有福气,逃了出来,恰巧被颜将军救了,我这辈子岂不是就此毁了?”
“啊?这样啊!”
“嘘,你们别打岔,好么,咱现在说衣裳呢,管他谁做皇帝。”听到有个绣娘如此说,花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这个绣娘三十来岁,眉目清秀,端庄典雅,不像庄户人家,也不似大家出身,却自有一番大家韵致。
“姐姐,高姓大名?”
“回九小姐,奴家夫家姓张,奴家名庆环。”
“庆环姐姐,不必客气,你我相称即可。”
“不敢。”
“我说无碍就无碍。”
“是。”
“庆环姐姐,夫家何处?”
“我的相公是盛中城的驻军,这两年才过来的。之前他在中都从军,后来中都大乱,他结识了一位慕容府上的副将,在其引荐下来到盛中城,我便随他来此安了家。”
“怪不得听姐姐口音,不似我们大盛府的土著居民。”
“土著居民?”
“哦,就是土生土长的。”
“九小姐年纪轻轻,便已能有此能力识人籍贯,果然名不虚传。”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庆环姐姐,你说我这件衣服适合用什么布料裁剪?用什么颜色最好看?”
“九小姐这件衣裳轮廓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庆环做衣多年,却是从未见过此种款式,蒙九小姐雅量,庆环便也直言,感觉上它的用料应该要柔软一些,看这花边纹路,甜美简约中又不乏灵动大方。只是,这样的衣服颜色不宜深了,但若浅了,似乎又不适合未成年的女子穿着。九小姐,庆环孤陋,言谈中若有偏颇,还望九小姐海涵。”
花闲心下一动,这个女子,似乎阅历非凡,听她言谈举止,胸内颇有沟壑。
“庆环姐姐,眼光果然犀利,稍后姐姐可愿随我一起挑选衣料?”
“荣幸之至。”
花闲的这款衣服,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欧式礼服,上身她自己做了改动。感觉着做出来应该还不错。
经过几日的挑选,在庆环的建议下,花闲选了一款米黄色的丝质布料,胸前的蕾丝花边和背后的大蝴蝶结用了略深的亮黄。最后,临时起意,花闲又用金线在宽大的裙摆上绣了一只含苞待放的百合。
花闲自嘲,中西合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周兰芷早就失了先前的怀疑和嫌弃,焦躁中等待了数日,才等来了花闲顺利完工的消息,一大早就跑到颜府,直接闯进花闲的卧房,将犹在梦中幽会周公的花闲自床上拖了起来,嚷嚷着快快将衣裳交出。
早知道周兰芷就是小孩心性,一点耐性也无,她将礼服取了出来扔给周兰芷,自个儿再度躺回床上,呼呼大睡。
要知道,做衣裳,尤其是做一件让自己和别人都满意的衣裳,很是耗费心神的说。花闲要好好补补睡眠,不然,万一九哥回来了,她却变丑了,那岂不是要冤死。
周兰芷也不理会花闲,将花闲推到床的里侧,喊了丫头叶子帮她穿衣服。结果鼓捣了半天,也没能将衣服穿上。
“闲儿,起来一下啦!衣服有毛病。”
“嗯?”
“快起来!你这什么衣服嘛!背后开这么大一口子,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绳子,哪里能穿在身上嘛!”
“你才有毛病!”
“好啦,你没毛病,是衣服有毛病!”
“芷姐姐,自己没见识就别在这里怪责人家的产品。我的闲式出品何时有过此等低级错误!”
“那你起来给我穿。”
“烦死啦,让我先睡觉。”花闲不耐的翻了个身,面朝里,意图继续在梦中翱翔,刚才就要见到九哥了,都怪周兰芷,打断了她的好事。这会儿再去做,还不知道能否接上呢!
“好妹妹,好梦一定能接着做的啦!你先给我穿衣裳!”
“我给你穿上衣裳,周公还会等着我才怪!”
“那就明天再重新开始。”
“你,嗨,我投降。”花闲不情不愿爬起来,三下五除二,便将裙子套在了周兰芷身上。
小丫头叶子只觉一阵眼花缭乱,花闲已经将周兰芷拾掇齐整。弄好了衣服,她又将周兰芷的头发拆了,墨色长发瀑布一般披散而下,将周兰芷小鹿斑比般的一双清澈瞳孔衬得更是乌黑莹亮。
“闲儿,你又不会梳头,为何要拆我头发?”
“嘘,别打扰我构思。”
花闲不理会周兰芷滔滔不绝的疑问,更不理会丫头叶子的目瞪口呆,只管围着周兰芷转圈。虽说周兰芷说对了一半,那就是她不会梳头发,可是她只说过她不会梳中国古典发髻,却从没说过自己不会梳现代西式发型啊!这些人,思维太过僵硬,估计这辈子是不会有人能够跟上她的跳跃性思维喽!真真是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也。
“叶子,别傻愣啦!去抽屉里将我的化妆包拿来。”
“九小姐,什么化妆包啊?”
“得了,我自己去。”
花闲跳下床,蹬着鞋子,拿了她自己的专用化妆包。之后,将周兰芷按在铜镜前一顿收拾。前世因着喜欢欧洲中世纪风情,对那个时代的服装和发氏都有过一定的研究和了解。周兰芷愿意给她机会陪她疯,她倒是很愿意一展身手。只是,不做发型好多年,有些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