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晏狠狠闷了一口酒,低声说道:“当然有,要不我难道是孙猴子从石头里头蹦出来的?你可能知道,我家老爷子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我父母因为祖父的一些原因,离世多年了。我有两个姐姐,都嫁到外地,近十年没见过。还有两个兄长,朝廷因为内怕我们兄弟几个聚在一起搞事情,便把我们分配到了四处,平时走动也少,常年见不到面。你呢?你父母兄弟呢?”
“我啊,我根本没见过我亲生父母,是义父收留的我,不过他老人家前不久过世了,到现在都不给我托梦,讨厌。”
耶律眯着眼睛看眼前陷入沉思的金儿,说道:“我觉得,你不嗲声嗲气搔首弄姿的时候,人还挺正常的,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你才不正常呢。谁搔首弄姿了?”金儿一巴掌又飞了过来。
耶律躲闪了过去,“你啊,你平日里就是那副样子的。”他一边说,竟然学起了金儿平日里说话走路的样子,很是夸张,惹得金儿哈哈大笑,指着耶律笑道:“你个死胖子——”
胖胖的月亮的挂在树梢,可爱极了。
此时,潘楼西街尽头的一处很精致宅院的一个房间里,此时正是春光旖旎,床榻之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说的是蒙古话,男人心急火燎,而女人半推半就,目光却很是冰冷和忧伤。
这男女二人正是特使巴特尔和塔娜。
原来这巴特尔十分害怕家中的父母,正好家里一直想把他和皇室一位郡主攀上亲事,碍于多年前和木仁的约定而不能如愿,如今倒是正合了他们的意愿。所以,这次塔娜找上门来,便一直避而不见想借此推掉二人的亲事。
谁料想巴特尔这小子今天白天看到塔娜,心神便荡漾起来。塔娜太漂亮了,就像是草原上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比他那个皇家郡主好上百倍千倍,于是这小子便在色字头上动了心,打起了坏主意。
可又不能明着来,便当众打发了她,却派人大晚上的把塔娜悄悄领进了府宅中。
众位府宅中人还真以为这是未来的特使夫人呢,便无微不至地招待伺候,塔娜虽然疑虑巴特尔这小子何以心意变得这么快,但见众人都毕恭毕敬待她,心里也是欢喜,便欣然接受了巴特尔的安排。
入夜,巴特尔色心煎逼,晚宴草草了事后,便回到府宅找美人寻欢。在他眼里,此时的塔娜再也不是什么贵族子弟、富家小姐,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过去的忌惮之心早已荡然无存。不过,见到塔娜,仍故作逢迎之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塔娜又不傻,何尝不知道这巴特尔是什么样的人,但想到自己何尝不是在假意逢迎,便也释怀了,各取所需,天经地义,心上便没了那么多的忌讳和难堪。
不过塔娜虽然个性泼辣,但这种男女之事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面对巴特尔的露骨言辞和不安分的手段一直敷衍躲闪。
这便把巴特尔惹急了,说自己冒着违反父命的压力接纳了塔娜,她却还是不信任他,说自己都已经答应为老丈人报仇了,她还想怎样。
塔娜让巴特尔对天发誓,他竟然真的对天起起誓,这人也真是,色心上来了,什么话都敢说,可说过了也便过去了,可当不得真。
塔娜进退两难,退吧好像这次是自己硬着头皮主动找来的,对方也起了要命的誓,倒显得自己不是人了。进吧,自己对这家伙本来就没有好感,如今也是因为自己落难才不得不敷衍趋附。
但骑虎难下,三杯酒下肚,最终还是让那巴特尔得偿所愿了。忍受着对方的索取,塔娜竟然冷静地很。她想着死去的父兄和自己在邯城受到的屈辱,觉得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如果巴特尔以后提了裤子不认账,她也是有办法的。大不了便去他们家里头闹,让他娶不到什么皇家郡主,让他老爹打死他。
这买卖不亏,只要他答应为自己报仇,给她一隅之安,她愿意做一个不见光的被人瞧不起的情妇。
她看到窗外的月亮,感觉到一股寒气侵入骨髓之中。
红棉和陆昭坐在山顶的枫树下,呼吸着山间的风,看着天上玉盘似的月亮,觉得就像是做梦一般。这是这么久以来,两人头一次单独相处。
“你不问问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吗?”陆昭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红棉越是不问,越是没有理由地相信他,越让他感到不安和惭愧。
红棉笑了笑,摇摇头,“三哥你不想说,我何必问。况且,我也能猜出一些。你既然问我,就是打算实言相告。那还是由我来问吧,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做什么?”
“你还真是给我面子。”陆昭哈哈大笑,伸手拍拍红棉的脑袋,“说来惭愧,当年离开邯城,找到父亲之后没多久,便又被他强行送了出去,拜师学艺,隐姓埋名。我过去虽然埋怨过他,可听别人说他四处征战沙场,反抗朝廷的苛政和压迫,十分辛苦和危险,心里很担心,一直都想为他做点什么,以尽一个做儿子的本分。日子长了,身在江湖,便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江湖朋友,常常一起做些事情,用江湖人的方式帮助想帮助的人,惩罚该惩罚的人。”
“你父亲他知道吗?”红棉问道。
陆昭摇了摇头,“家父应该是不知道的。他身边的人中,晓得我现在身份的很少。我想通过自己的方式给他一个惊喜。到时候,天下太平,四海晏清,死去的人能够瞑目,活着的人不再受苦,家家和乐,岁岁平安——”
“三哥,你说的真好。前两天,我想起你在风雷观许的那个愿,当时你说自己许的愿是,祈求天下早日太平,百姓安康,四海晏清,现在我终于懂了。”红棉说着,眼睛里闪着光,“真想见一面你那位神一样的父亲。”
陆昭望着天上的圆月,说道:“我也想。十年来,我也没见过他几次,具体的模样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