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个男人愤然起身离去,听他说出那些不过是些所谓的玩笑。但整个人还是呆若木鸡般的立在原地瑟瑟发抖,眼泪如断线的珠链一串串的滴落,心底曾经无比强大的防线终于被击碎。尽管他的玩笑确实有些过分,似是戏弄我于鼓掌之中,但其实曾几何时,龙琛的黑心时常比他更甚之几分,我又何尝不是都能从容应对。只是从我离宫开始,或者说从遇见曦风开始,便有太多我从未曾预料到的结果发生。或许那夜我真的不该私闯云卿宫,那样红莲不会死,我也不会遇见曦风。若是如此,我也许此时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放肆的小公主,依旧能做我的后宫大魔王。可以皮可以闹可以任性妄为,但依旧可以是被视如珍宝的宝贝,是老龙王的掌上明珠。只是我心中明白一切都是定数,哪怕重来回到那晚,我还是会去夜探云卿宫,因为不知为何,我就是很牵挂那冷宫中的一切,只是记忆似乎是在某一段忽然断开了,在混沌之后戛然而止,有些记不起却能隐隐感受的东西在心底怂恿着我去尝试探究。我这么想着,以为就会止住眼泪,但不知为何,心底却涌上无尽无以言表的委屈,我终于失控,身体的力气也好像随着眼泪全都涌了出来,不禁让我蜷缩的蹲下身来,抱着膝盖抽咽着闷声流泪,之后抽泣声无法自已的逐渐扩大。我想我从未如此哭泣,我想我是在为自己所有的任性后悔,我想我委屈的不行,我想我错了本就该听从他们的意愿随那仙子般的圣母回山,我想。。。。。。哭着哭着,似乎又听不到自己因过度哭泣而气息不匀的抽泣声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我忽然闪过我可能永远也回不去的念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在我混乱的思绪中一下生根发芽且迅速的发扬壮大起来,我忽然感觉很累,很累,哭肿的眼睛早已无力睁开。。。。说什么七七四十九天,说不定都只是那个男人的谎言,是的吧,那是个从心底就厌恶我的坏人,收留我只是因为他的面子吧。。。我。。。这样的话我该生气的不是吗?我这么想着,但与此同时,我却开始逃避。我想我要放弃了,只是我却不能对他们说一声抱歉,更无法与他们道别了,才这么想了一下。我便更加委屈了,记忆中闪过他们的笑容,龙黠,龙琛,龙印,梦婵。。。我的哥哥姐姐,还有。。。我最爱的老龙王,父皇。。。。对不起。。。对不起。。。我小声的道歉,因为此时我已经没有了力气,我似乎看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再也无法承受终于倒在地上,却早已失去了感觉的能力。。。
月华疾步出了后堂的院门,穿过连接中堂的连廊,却忽然驻足。以至于随后跟上来的管家王福反应不及直接用脸装上了公子的后背。王福来跃府已有七年,可以说自跃公子到了京中置办了此处产业便一直在这里了。尽管如此但自己却对他的一切知之甚少,除了街坊之间偶有传闻这位跃公子迷恋那京中第一楼的哪位女子,对他完全一无所知。或者这样说,这七年中,自己虽为府中管家,但见到公子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自己手下的那十几个家丁老妈子了。所以对公子常宿烟花之地的传闻也是信服的。不过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本分,管家管家,将这府中上下打理妥当便好,多听多做管住嘴才是自己保住饭碗的王道。况且这位跃公子容貌俊朗出手阔绰,做奴才的又哪能在背后议论他的是非不是。而且但凡有自己手下的人只是极少的虽说这位主子相貌清秀,出手阔绰,自己确实是过分了,又忍不住想戏弄她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在背后议论公子,自己也是要断然制止的,若是再犯定是逐出府中的。王福想着,公子平时虽说极少留在府中,也颇为谦和。但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总感觉他在可以压制着什么,眉宇之间若有若无的总浮动着些许黑气,虽看起来泰然谦和,但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是不怒自威的霸气,所以自己每每见到他,便不由自主的服从。这样的感觉,若不是日前偶然听到那几个见过公子家仆小声议论,也没想到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方才明了为何这些家仆与自己一样,留在府中不仅仅是因为公子的大方,更是因为自己从心底就愿意留在这里守在公子身边。而那些曾议论过公子是非的,便定是些没有见过公子的新人。但凡有幸得见,哪怕自己不发声制止,他们也定然是要收声的。于是,跃府的平静渐渐使之淡出了街角巷尾的世故之中,直到昨夜。。。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夜半时分,公子忽然归来。不久那醉香楼的马车竟尾随而至,之后一顶小轿将车中之人径直抬进了后院寝室,而与之交换的,则是无数金银将那马车装满的景象。一时间马蹄声,搬运声,人流的穿梭声热闹非凡,几十柄火把将跃府通体映如白昼。如此一来难免惊扰了不远处的四邻,引得引论声纷然而至,才知道就在刚才,那醉香楼中新来的女子,竟被自家公子以万两黄金的天价从那烟花之地买回的。虽说那醉香楼也算是处雅地,但想到可能日后的女主人是个青楼女子,心里莫名就立起了一道坎儿,况且如今已然高调的街知巷闻了,怎么也是好说不好听不是?王福也是个忠心之人,如此想着便有心劝劝公子,可不想公子将搬运金子的事情交代给自己之后,便直接回了后院,还特意交代今晚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王福心中虽是也担心公子,但想想那女子终究是用万两黄金换来的,想必公子必然喜爱非常,当然自己这把年纪也是过来人了,男欢女爱那些事自是明了。想到此也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暗探无论如何,公子也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如今。。。也罢,劝导公子也便不是非要急于这一时了。又想到这一夜怕是要劳累了公子,身体要紧,忙打发手下去厨房炖了各种补品。之后便吩咐手下各归期职,除了两个巡夜的家丁,其他人也便回去歇息了。虽说旁人散去,王福却是在那院门前守了一夜,一来是不放心那买来的女子,二来则更是担心自家公子。本以为自己要守到次日午时前后了,却没想到刚过寅时不久,天色尚未大亮,公子竟已经走出了院门。更想不到的则是,此时再看公子,竟没感觉到从前始终笼罩在他身边的压制感,再看他的额前,那团似有似无的黑气果然烟消云散了。只是如此一来,王福忽然有种从心底而发的,由衷的崇拜感油然而生。膝盖甚至有些酸软,简直就想直接拜倒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