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七年,说起最近京城里可是真热闹。前不久康熙爷第一次大规模封赏诸皇子,又赶上了大选年,这下满京城的贵女闺秀都野心勃勃,看上自己的目标,准备好进入紫禁城,为自己的远大前程开始一生的角逐厮杀。
而三福晋——董鄂宜宁,诚郡王嫡福晋也是对此事十分关心,只因这一年她家最后一位嫡女便在此次大选之中。这一日便邀了族妹过府相见。
若说这三福晋董鄂宜宁的族妹——董鄂漪岚在京城之中原是没什么盛名的,但架不住人家出身高贵,后台极强啊。
她阿玛是诰封满洲正黄旗副都统,董鄂齐世,额娘是宗室后代才貌双全。族姐是三福晋。见过她的族中老人儿,都说她有比之孝献皇后更美上三分的绝世容貌。作为董鄂家族最后一位未出阁的嫡女,从小金尊玉贵,受尽宠爱。她却不像一般的满族姑奶奶盛气凌人,而是待人和善,气质清贵,就是性情也是极好的。见过她的各家福晋没有不喜欢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儿的。现在却都不知这董鄂一族最后的明珠花落谁家?
轿子抬进诚郡王府邸的福晋正院,大丫鬟惜春忙为主子打帘子,道,“格格,到了。您当心脚下。”
漪岚微一点头,移步下轿,一旁等候的嬷嬷丫鬟迎上来扶她。
“格格可算到了,老奴给格格请安。福晋老早就念着格格了。”来人正是三福晋宜宁在娘家的奶嬷嬷,身份也是不低的。
漪岚虚扶一把,示意惜春打赏众人,这才问道,“嬷嬷不必多礼,福晋一向可好啊?”
“都好,都好,就是念着家里,格格这边请。”
漪岚进去只见族姐宜宁梳着寻常的如意高悬鬓,别着赤金簪装点,身着浅红流云暗花云锦宫装,低调却不随意。三福晋笑着起身,漪岚上前行礼“漪岚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
三福晋笑着扶起自家族妹,只觉妹妹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饶是女子也会觉得艳慕,笑着打趣道,“快起来,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妹妹如今竟是连声姐姐也不唤了。”
漪岚讨饶道,“姐姐这是折煞妹妹了。只不过姐姐嫁入天家,贵为皇子妃,礼不可费呢。”
三福晋无奈的摇头道,“绿屏,上茶点来,给格格备上芙蓉酥,茶要六安瓜片。”
“是,还是福晋挂记格格,连格格爱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三福晋的大丫鬟绿屏笑着行礼退下。
漪岚一扬手帕,“多谢姐姐厚爱。姐姐如今怀着小阿哥,可还吃得消?”
三福晋笑着,“都好,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这孩子也听话,劳你挂记。”
“那感情好,姐姐再生下个可爱的小阿哥,妹妹等着他唤安布呢。”
三福晋轻点漪岚额头,无奈的摇头,“你这丫头,今年就要选秀指婚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要稳重一点。”
“姐姐!”漪岚一副小女儿家的含羞样。
三福晋摆手让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出去只留下贴身大丫鬟,开口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女大当嫁。我们董鄂家最后一朵娇花,还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吗?”
漪岚被说得好不害臊,“姐姐真坏,不理你了。”
三福晋拉过漪岚的手“好妹妹,人人只觉嫁入天家便是泼天的富贵。若是命好,更是有着锦绣前程。可是,如人饮水罢了。”这其中心酸可想而知。
漪岚又如何不知呢,她虽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却是带着前世记忆而生。她清楚地记得董鄂漪岚的命运,她历史上的丈夫九爷胤禟的命运。她不想卷入夺嫡纷争,更想护着自己的家人,她绝不能嫁入皇室,不能嫁给九爷胤禟。
漪岚道“姐姐所言极是,妹妹没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那玲珑心思。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日子妹妹着实不想过。哪怕粗茶淡饭一些,也只想求一知心人安稳度日罢了。”
三福晋笑笑没再言语,这个族妹如此性情若嫁入皇家当真辜负。进了大染缸的人,又如何可以不染分毫地出来呢?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可身为董鄂一族的嫡女,有些事情是责任,更是逃不过的义务。姐妹俩止了话题,谈了些家常。
说话间三福晋的嫡子弘晴来了,“额娘,弘晴见过额娘。给安布(姨母)请安。”快两岁的孩子正是精神,养的白白胖胖,穿着精致的小马褂惹人喜爱,小团子一本正经地行礼。
漪岚忙唤他“好孩子,快让安布看看,我们弘晴又长高了。”漪岚虽对清朝历史有所了解但只知大概,知道三福晋第一个嫡子没能养大,却不知是何意外,到底如何才能保住这孩子呢?
三福晋笑着给他擦擦汗,“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看看满头的汗。”自打三福晋怀了这胎,弘晴就被荣妃接去宫里住着了。
弘晴歪着头道“是九叔过府来给阿玛送东西,儿子央九叔带儿子回府的。”
漪岚心头一紧,这一世自己避着从未见过这位九爷,如今大选在即,切不可生出什么事端。十几年的贵女教育已让她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于是稳了稳心神向三福晋告辞道,“姐姐,时候不早了,弘晴好容易回来,姐姐陪陪孩子吧,妹妹就先回了。”
三福晋想着大选在即,皇子和秀女还是避开的好,于是便不留了。“好吧,你先回去,得了闲再来看我,绿屏你送格格出去。弘晴啊,你也送安布出门可好?”
“是,额娘放心,儿子保护安布。”弘晴信誓旦旦地保证,一时间屋内笑作一团。
另一边,胤禟今日来找三哥是为了前些日子三哥托他寻的一幅画有了眉目,送画出来正打算出府,只瞧花园里有些动静。
放眼望去见一绝代美人牵着个孩子走来,他忙示意小厮退在一旁。这才看个清楚,只见佳人着粉色细花旗装当真俏丽,旗头上是粉玉啄的花,那容貌更是倾国。饶是见惯了美人,胤禟也是看了个呆,直到她们走远……
“爷,爷”小路子唤他。
回过神来的胤禟不禁思索,这人是谁,难不成是三哥新纳的美妾,但这通身气派,随侍的丫头仆从的规格,是绝非妾室所有的。那孩子不正是弘晴那小子吗?所以,她是谁呢?
胤禟回过头对小路子安排道,“今日之事不许声张。让人去查查,刚那位是谁。”
小路子俯身应道,“喳。爷,咱们抓紧去云华楼吧。十爷怕是等急了呢。”
“走吧”
说起这云华楼在京城可谓家喻户晓。自五年前出现,便深受达官贵人推崇,成了娱乐消遣,喝茶听曲,会客谈事的不二所选,当然消费也十分可观。与此齐名的便是京城第一大食肆——八珍府。人人都私下议论,这云华楼,八珍府的东家当真是奸商。在这两处中,天南海北,你但凡可以叫出来名字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弄出来,只要你出得起钱。哪怕这样,要格调有格调,要新意有新意的茶楼,食肆,也绝对是请客装逼的好去处,自开门迎客便风靡京城。
云华楼
胤禟一进门,管事的便迎上来,“爷,您到了。十爷等候多时了。”
胤禟熟门熟路地上楼,整个四楼便都是他的私人区域,从不待外客。没错,这云华楼的幕后东家便是当朝九皇子——胤禟。
“九哥,你可来了。急死弟弟我了,茶和点心我都用了一堆了。”老十看见他九哥便哇哇大叫。
胤禟无比地嫌弃看了他一眼,真不想承认自己有个这样的弟弟,“快住嘴吧,好吃好喝的伺候你还不乐意了。”
老九与老十绝对是清宫皇室的一对奇葩,他俩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关系绝对比嫡亲还亲。他俩同生于康熙二十二年,一个是宠妃幼子,一个是贵妃独子,自小都是金尊玉贵的。恰巧宜妃郭络罗氏与温熙贵妃钮祜禄氏都不求儿子有什么远大前程,最要紧的就是儿子开心就好。相同的教育,也致使他俩自小一同玩耍,臭味相投,一样的招猫逗狗,一样的不求上进,一样的不着调。
小时候,今个打了哪个小阿哥,明个碎了哪个妃嫔的藏品,连乾清宫的蛐蛐俩人都敢去捉。康熙爷也是对这两个头疼无比,下面的人又敢说什么呢?长大后,俩人更是浪上天了,什么赌钱听曲,赛马打架,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任谁看去,这两个也都是富贵王爷,闲散宗室的命,投的一手好胎,这辈子是一定吃喝不愁,纨绔到底了。说白了,这二位虽然出身高贵,又得皇父宠爱,但谁也不会在九,十这二位皇子身上押宝下注的。开玩笑,即便没有皇太子胤礽,就老九纨绔,老十草包这样,康熙爷是和大清朝多大的仇才会把江山交到这两个儿子手里呢?
“九哥,你不就去给三哥送个画吗?怎么这样慢。”老十还在吐槽他哥。
胤禟自顾自喝了口茶,“让你同去,你不乐意,好像老三能吃了你似的。”
“我就不乐意见他,天天之乎者也的,看谁都想教育一盘的,咱们满人家的阿哥要都像他,啧啧,大清危矣。”老十撇撇嘴,不就显摆自己多读了两本书吗?
胤禟青筋跳了跳,这位爷可什么都敢说,“好了,这话让皇阿玛听见,有你的好果子吃,现在可是满汉一家,老三是有点……但好歹是兄长,往后这话别再说了。”
老十不以为意“九哥你当我傻啊,我就跟你说说罢了,对了,好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去哪啊?”
胤禟挑眉,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肯定让你满意。”兄弟二人勾肩搭背的出了云华楼,往城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