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双生阵黑极之阵磁场巨变,白极之阵也开始动荡不安,风云骤起,可变化万象。时而出现刀山火海,时而又进入了寒冬腊月,时而暴雨连绵,时而悬崖峭壁,时而烈火炼狱,时而千里冰封。白极之阵受到巨大的外力震荡,时间无法静止,对生命元阳的消耗反而开始减弱了。
魏伯阳醒来时,他感觉头痛欲裂,眼皮沉重,咽中燥热,有火在喉咙中灼烧。他移动了几下身体,艰难地恢复盘坐的姿势,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运气调息。这一简单的动作几乎让他耗费所有力气。
冷汗从额头沁出,他的身体如同被万千的蚂蚁啃咬,凄如肝脾,撕心裂肺,蚀骨之痛一波接着一波折磨着他。
白极之阵失衡后,肉体之痛尚可忍耐,然而魂识的伤害却不可小觑。万象变化,魂识的灼烧另魏伯阳不自觉的颤栗,吐纳的气息一度混乱、不稳。
攻击魂识的无形之物,如同烧红的火锥一般,数量庞大,接踵而至,不断地侵蚀着识海空间。
魏伯阳在识海空间树立起一层屏障,有白色、温柔的光,将火锥包裹,慢慢消耗,最终将火锥熄灭、化解。
随之阵法失衡,风起云涌,火海冰山,暴虐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在极热与极冷中生死挣扎。这个过程极其煎熬,考验意志力,绝非常人能忍受,若不是魏伯阳修炼道术,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在法力突破之时,魂识经历一遍一遍的心魔考验,精神拷打,此刻的他早就被白极之中的魂识攻击,逼疯、逼死了。
就好比孕妇生产,一时地折磨,若是知道忍一忍,努努力就可以让一个小生命来到人间,有着信念支撑意志,方能有求生欲望。然而,若是如同行走在沙漠中的迷路者,缺水缺食受尽煎熬,再没有了走出沙漠的信念,意志就会崩塌,最终失去求生的希望。
魏伯阳的魂识强大、坚定,拥有通透明澈、舍身忘我的境界,因此面对魂识攻击,他的面上并未展露任何痛苦之色,只是略微地皱了皱眉。任由何人都无法辨识出他在经历着怎样的生死考验。
即使倍受煎熬,他依旧淡定如初。
他的眼神迷离,盘膝静坐在虚空之中,透过白雾茫茫,仿佛能看到八卦双生阵的每一个角落。
“八卦双生阵,黑白相生相杀,白中有黑,黑中有白,生死相扣,生死之间亦有出路。”他心中默念。
这是与虞古分别时,他嘱咐的话。双生阵,阴阳黑白,相生相杀,死生往往在一念之间,所谓一念,即是抉择。
而抉择,往往不是那么好做的,因为八卦双生阵法之道乃是天地阴阳之道,并非好坏明显,黑白分级,生死明朗。实则是混沌的灰色,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常常是生死两茫茫。
人或许会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看不清本质。
然而,既然需要抉择,那么,就绝不是单纯的想,而是需要去行动。若是不去行动,结果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未来是生是死,也依旧未可知,难道要听天由命,让时间决定!若是如此,结果又如何呢?或许天知道。
如若决定好了,那就义无反顾,不然,之前的所有决定都只是浪费感情、亵渎时间、消磨生命。
魏伯阳微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笑容极淡,他呢喃:“开始破阵了!”
他极善隐忍,沉稳内敛,心思难测。此番影木寻踪,在矿洞之中,他利用七星玲珑阵,将时空扭曲,破开现世与异世的通道,将众人传送到血族古战场,消耗了一些法力。
在孰湖车上,他为虞古拔出缠魂之引,而后未有一刻歇息,又强行脱离身体,利用强大的魂识将算计虞古的血族大祝师灭杀。这一作为实则凶险万分,虽然他的魂识强大到可以凝为实体,但若是无法成事拖延太久,或被摄魂之物困住,魂识将极有可能无法回归身体,成为活死人。
幸而刺杀还算顺利,魏伯阳回归之时进入虞古的空间,虽然得到了混沌灵气的滋养,魂识得以巩固。
虞古生命垂危,他动用法力冲破虞古手镯空间的桎梏,使得旧伤复发。
由于法力消耗过度加之未及时调养,他的魂识一度十分动荡,灵魂和意识险些被分离。
为了给虞古及时疗伤,他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同时为避免卓一凡搜寻,设下最强的防御结界。
他灵力消耗极大,却为避免虞古变成半血人,未曾耽搁一下,连日不停歇地炼制人元丹。这人元丹,之所以以“人元”冠名,是因为炼制的过程中,不止需要仙草凝练,还需要融入炼丹者的元阳之力。此丹过于消耗灵力和元阳之力,因此鲜少有人炼制,但凡有炼制的,也是为了滋补自身的元阳。
虞古被血族洗礼,身体被血族的血液改造中断,正向着半血人发展,因此只有放干体内的血液,利用元阳之力巩固她的生命之元。若不然,就会被血瘾完全控制,成为一个嗜血的“怪物”。
为炼制丹药,魏伯阳的元阳之力消耗过度,若是好生调养,也可恢复,却不成想被移影迷宫围困,启阵就是洞冥草阵。这洞冥草专吸生人的元阳,这阵法的设置,似乎专程为了对付他——全阳之体而设置的,使他本就受损的元阳之力加剧受创。
八卦双生阵开启之后,白极之阵克制他的道法,时间静止不动,仿佛一个磁性强大的牢笼。他免力将大白安全送离之后,他受到白极之中规则的反噬,终于无法支持,陷入了昏迷之中。若不是他修成了大罗金身,只怕要被阵法强大的磁场同化、吞噬了。
“一命换一命,本是公平,然而,我却觉得不舍了。”魏伯阳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暗哑悠扬,在这变幻莫测的白极之阵中带着一种穿透力,传的极远,甚至引起了回音。
他是一个强大而神秘莫测的男人。拥有一颗沉稳、宁静、广博、透彻的心,从不因外界的血雨腥风而胆战心惊,不因环境的变生不测而裹足不前,不因人生的升沉荣辱而患得患失,不因自身的不虞之变而心如死灰,不因生命的转瞬即逝而伤春悲秋。
周围是滚滚的岩浆,能将经年的石头化成灰烬,火焰犹如恶鬼的长舌,勾摄人魂,一丝丝白色的雾气从魏伯阳的身周被拉扯出来,那是精纯的元阳之力。
魏伯阳虽然深处如此境地,依旧眉眼含笑,他拥有处事不惊的淡定,拥有泰然自若的从容,拥有无畏无惧的勇气,拥有绝圣奇智的通透,亦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
他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五官轮廓分明,俊逸出尘,高华的气质从骨子里自然流露。他调息完毕,站起身。口中默念咒语,手掌快速结印,步伐轻盈,如同舞蹈。炙热的岩浆反映在他的衣袍,形成淡淡的粉色。他速度极快,白中带粉的一袍如同一道道流星,在银河中快速穿游,只见光尾,不见身形。
他手臂轻抬,冰破剑入手,幽蓝幽蓝的光仿佛自然界的精灵,为它染上了一层静洁的灵气。剑气化作剑意,剑意凝聚成龙形虎啸。
不击则已,一击即中,他凝聚内力的一剑,将变幻莫测的天空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道口子就如天空中倏忽而至的一颗流星。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魏伯阳的速度可比流星,剑气还未收合,他已然御剑而上,直取天空,在裂缝即将合拢的一瞬间,冲破了阵法。
这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完成,若是有其他人在一旁,定然惊叹不已。
然而,魏伯阳身体受创,而后又全力一击,已然是付出了全力。他冲破阵法结界的同时,胸口一阵绞痛,气血上涌,“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眼神迷离,涣散,头脑出现嗡鸣之声,胸口发出沸水的声音。他感觉前方的峡谷离他越来越近,而周围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又将晕厥。
他强撑着在昏倒之前,控制着冰破剑降落地面,而后缓缓地扶着树干倚靠,结界刚刚布置完毕,他就一头载倒在草地上,再度陷入了昏迷。
滴答滴答……
茶壶打翻在桌子上,从壶嘴中一滴滴的流出水来。
“公子,公子。”一个十一二岁的书童焦急的唤着。而后朝着外面焦急地说:“快来人呀,快来人呀,公子晕倒了。”
一阵阵忙乱的脚步声,后脚着地,脚歩重的是府上的刘全管事,他第一个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前脚着地,后脚跟总是虚浮着的是府上的梁玉先神医。
梁玉先常年刨制草药,针灸推拿,因此手指粗糙。他将如同砂纸一般的手指搭在少爷的腕脉上,先是被冰凉滑腻的触感惊地一个激灵。而是蹙着眉头又将手指嗒了上去。但是只是放了一小会儿,他就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眉染寒霜,仿佛一个穿了单衣的人被丢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立刻站起身,提着药箱转身就走。
刘全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把托住梁玉先,急道:“梁神医,你怎么还没摸完脉就走了,开什么药呀,怎么治呀,你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这怪疾,我已经回天乏术了。他,哎,完全没有脉息了。”梁玉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玉一般的人,叹息一声说:“去准备一口白玉棺,选个吉日安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