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的的古树横亘在王城周边,护卫着这座古堡王城,鸟儿浸沐在树影之中,雏鸟啾鸣笛笛,扭曲的枝丫挤攘的朝着城内生长,探入城墙的枝杆纠缠交错,树叶如同一只只攀比的手掌,挣扎着握住掌握命运的权利。
王城环抱着宫城,高耸的建筑如同一柄柄染血的剑,插入这片染血的土地,牢稳不倒,嶙峋的影子洒在蜿蜒的水渠之上。
南北绵延的太安渠在晨光下带着血色的虹光,血族三条水渠这是唯一一条从王城流经的渠水,这条水渠始于宫城内的一潭活泉,这活泉之下蛰居着一座不为人知的密室。
地面上丝毫没有人察觉,地下正有一场角逐正拉开了序幕。
黑玉一般的石头空间,外面的声音完全被隔绝在外,静寂的让人窒息。
魏伯阳修长的双手环箍着虞古,靠的近了,才能听到虞古虚弱的喘息声,若非如此几乎以为她是个死人。身体冰凉,呼吸时而快时而慢,微弱的心跳声似乎要渐渐逃远。
魏伯阳的唇紧抿着,睫毛浓密,在眼底投下一片深黑的阴影,他面沉如水。
法外身伸出另外一副臂膀,好似展翅高飞的鹏,倏忽间从他的身后慢慢走出一个影子,他身高五尺,正是魏伯阳的法外身元宝,他面色严肃,手骨节泛白,指甲呈现粉白色。他的相貌与魏伯阳已经有八九分相似。他握着比他还高的宝剑,丝毫不觉突兀。
冰破剑的周身冰冷,它的年龄久远,似乎天地之始就存在于世间,这柄神兵具体是何物锻造,已经无从得知。它经过异火淬炼,坚不可摧。其上有浅而细的纹理,乃是失传以久、无从考究的古冥文,经过法术加持之后,让它如同有了生命,光晕流转间散发出强大而冰冷的灵气,似乎可以冻结周围的一切。
然而它属寒凉却内敛不宣,此刻所有的杀伤力都被包容在内,静润如冰晶之美,动厥如冰锥之利,静动之间带着强大的气场,任哪一个也不会忽视它的存在。
它是把剑,也是一具“生命体”。它与主人已经融为一体。
卓一凡感受到来自宝剑的寒气,深郁的墨色眸子中有海一样沉的蓝光,他手腕一翻,将手中的乾坤圆月刀收于腋下。
自他有记忆以来,女魃家族的这把乾坤圆月刀就伴随着他,他家族的旗帜也是一轮圆月为底,人面蛇身的女魃形象为主标志。
“居然还有帮手。”卓一凡虽说的不在乎,但他的心中在打鼓,居然在他不知觉的情况下又来了一位,他端详着元宝,发现他与魏伯阳如此相似。于是他挑眉戏谑的说:“带着儿子救人,有意思。”
卓一凡一人的声音在黑色的房间中回荡,如同弹力的蛋珠来回在墙壁上跳跃,让他的话中的调笑久久不能消弭。
一大一小无声的回应。
卓一凡的声音中孕育着波涛,他似乎快要要听不到虞古的呼吸声了,他的语调不大,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他命令到。
“把人给我。”但是命令不能到达目的,于是不耐烦的解释到。
“如果你不想看到她成为不人不魃的怪物,你若是为她好,就将人还来。”他的话是从胸膛中发出,又从齿缝间挣扎而出,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他眼中的蓝如同暗影的鬼魅。
圆月刀的杀伐之气似乎要急迫的打破面前人那张静的可怖的脸。然而,他沉的住气。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猎物。
卓一凡手腕处的伤口还有丝丝的血迹,他将手腕举起,舌尖灵活的一勾,将鲜红的血液尽数卷入口中,只见到被他舌尖扫过的刀口可见的在愈合。他似乎在用这个动作告诉魏伯阳,他可以自愈任何伤痛,他可以让虞古永生。
魏伯阳的眸光又暗沉几分,他的手紧了几分,遏住了虞古虚软下滑的身体。
元宝眼神清澈,他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举剑劈向卓一凡,动作犀利简洁,一抬手,剑气呈流线之势横劈而去,气势磅礴,霸道凌人,划出寒而栗的冰寒光痕,剑气化作一条游龙,张开巨口似乎要吞噬卓一凡和整个空间。
跑马奔腾,开疆扩土,好似雷鼓激昂之声,奔马疾驰之声,河流咆哮之声,劲风凛冽之声。咝咝的啸声处在人类听力的边缘,游龙启口,席卷而来,其声震撼。
这是黑石铸造的空间比较特殊,若不然,定是难以承受这样的剑气威力。
卓一凡被这气流冲击的眼睛生疼,但是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五尺的小个子挥刀劈他。居然让一个小孩子与他对战,而魏伯阳居然站在一边看热闹,他像是受到了冒犯和侮辱一般,脸色阴沉,这里空间并不大,如何躲避也无法能够摆脱这巨大威力的剑气,显然元宝这一出手就是致命攻击。
既然不能躲,那就直面抵挡,他一出招也毫不手软,手腕翻转,巨大的刀身画出一道圆月光,似乎要破开游龙的喉咙。冲击而出,刀光剑影无法分辨了,劈一剑抵挡一刀,回防一刀带着明月之辉,冰峰与月华的对战。
轰,咔,游龙化作冰龙将月华之辉冻结,凌冽之气不减,依旧披荆斩棘朝着卓一凡奔腾而来,卓一凡腾越而起,俩人的动作毫不承让,元宝招招致命,卓一凡也带着怒火。
嚓,噼,嘶。
两件利器的气浪纠缠、碰撞、互相锁紧,向着周边散去,击打在墙壁上。然而石壁之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足见它的特殊构造。
魏伯阳站在后面,手指点上虞古的各处穴道。口中不停的念法咒,虞古从衣服开始爬出黑色的符咒,绵延的长到了她的太阳穴。一道道黑色的符纹犹如蔓草爬上她的脖颈和脸,让她看起来很恐怖。
卓一凡看到魏伯阳的动作,抵挡住元宝的袭击,朝着魏伯阳急迫的喊着,“你做什么,不可封住她的血脉和神魂。快把她给我,没有我的血支撑,她会死的。”
“聒噪,你的对手是我,分心,你可要小心了。”元宝嘻嘻一笑,稚嫩的脸上带着随意,他与魏伯阳几乎一个模样,六尺的冰破剑比他还要高出几个头,他动作不含糊,手掌合十,食指中指伸展,其余三指收于掌心,御剑而动。这一剑快捷迅猛,挡住了卓一凡想要阻止魏伯阳的动作。
卓一凡翻身格挡,由于分心,剑尖插入他的腋下,他旋即身形一转,刺啦一声,衣袍被削掉了一角。血王的衣袍乃是几十个工匠花费半年的时间由最顶尖的匠人织就,再经过绣工细心绣制,整个制作工程也要花费一年的时间,再经过加持,它不仅是一件衣服,还是护盾。如此被削去一角,只能当成废品了,当真可惜了。
元宝得意一笑,他对自己的这一剑很是满意,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思维意识,不需要魏伯阳指挥,他可以应付。
“可惜了,让你躲过一击。”元宝呵呵的一笑,拇指在鼻子一抹,十分得意,比起魏伯阳的沉稳、深沉、温润,元宝则乐天、阳光、肆意,他是魏伯阳的另一面。
魏伯阳是元婴中期大圆满,只差一步登天,但是他的法外身不能离开他太远行动,若是像之前一样神魂离体,赋予到法外之身,他的法身就可以拥有他本身同样的能力,而且没有任何肉身的限制,然而,若是那样他的肉身就无法动弹了。
魏伯阳没有回应卓一凡,他自有主张。他手下动作不停,利用元宝抵挡卓一凡的功夫将虞古的神魂封住,避免她暴走,或者身体发生本质转变。
他与元宝心意相通,他不用多说,将虞古的血脉、神魂都封死之后,他再次扛起虞古,手中出现拿出罗盘,立刻出现卓一凡进入这个领域的那个时段的入口,魏伯阳回头望了一眼卓一凡。而后,带着虞古进入黑色的漩涡,倏忽之间消失在了原地。
卓一凡惊愕了,不可能有人自由出入他的这个领域,魏伯阳是如何做到的?
那一刻时间倒流、停滞,他亲眼看着魏伯阳从自己设置的入口消失,他的眼睛愕然的睁大,世间竟然有人可以这般的将时光回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随着魏伯阳的消失,元宝冲着他爽朗一笑,将冰破剑钉在地面上,阻了一下卓一凡想要追赶的脚步,他手中的剑和身体也渐渐的虚化、消失了,他可以凝实消散,如同风一般,无影无踪。
卓一凡心口如同压了一块重石,他创巨痛深,眼睛的波涛越来越汹涌。当他出来之时,天已经亮了,而空旷的寝殿之中空无一人。
有服侍的宫人听到他急迫的脚步声,上殿准备服侍他更衣、洗漱。
“滚出去。”卓一凡怒吼一声,大殿都在震动,服侍的工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惊的手软腿软,手中的盆子、痰盂等器物稀里哗啦洒了一地,十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收拾了,大气不敢出的跑了出去。
大殿中重归平静,然而这里唯一跳动的心却不在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