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佳收回思绪,她静静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如今她也成了这笼中鸟,命运,你这般难以挣脱吗?
她开始运功化解那些符文,电花火石,金笼上的符文没有任何变化。她又开始雾化身体,却也无法实现。
所有能用的术法都用一遍,最终放弃。
她立在笼子里,看着面无表情的一男一女。无力地问:“你们都试过了?”
她的意思是你们也像我一样试着用各种方法解开束缚,但是没有成功。
祝由族常年秘密培养很多地下实力者,不以真容示人,能力强者且都独自行动,单线听从四大长老,如同影子一般,因此这两人离佳都不认识。
如此一想就觉可悲,作为影子他们的存在感相当于零,即使消失了,这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察觉,有人在乎。
男祝师没有回应她,闭着眼睛,认命一般。祝由族的大能祝师通常都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他们只视女人为传宗接代的孕胎体,所以他不屑回答。
女巫看清离佳的长相先是惊叹,显然并没有认出她,而后甜甜一笑回应到:“当然,不然我们也不会还在这里,我们学的是同宗同法,大同小异,既然把我们关起来,就自然不能让我们出的去。不过,不让你试一下,你如何会甘心。”
这位女巫是一个真正的巫者,她的眼神阴森,带着可怖的蓝,她修的是一双幻化瞳。
早年,祝由族与波斯和异域临近,有一些大能祝师会收一些异域的孕胎体。那里的人善乐善舞,长相貌美,善控制毒物,于是他们生下的孩子大多极具天分,蓝眸者都会修习幻化瞳,也善巫蛊之术。
这种瞳具有一种魅惑力,以控制人的精神世界,可以攻击人的意识,他们这支流派的巫者极其神秘,具有更多的天赋,其中二长老就是他们这支族人的代表。
女巫也是美人,大巫的袍服依旧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材,她的声音甜美,身材高挑,齐膝的棕色头发别样的美。
她虽然用幽森的眼睛盯着离佳,但离佳并没有感到威胁,因为他们都是阶下囚,这个牢笼之内,每个人都是安全的。
通常,开坛祭祀需要三牲,活人祭也一样,三人为基础,男主中,占乾位,女辅左右,占坤位,三足而后鼎立,鼎成才能聚乾坤。
离佳明白,其他人也明白,如果可以,杀死其中一个,会让活祭的人数再延长时日。杀死两个,这会更长。因为如他们这个级别的大能巫祝,在纷争和被正统道教排斥的时代,能者也是稀少的。
但是,这个金笼却让他们无法伤害任何一人,而自杀成全别人这种事,绝不是精明、冷血的巫祝会做的蠢事。
离佳心里有答案,依旧问着:“你们是被谁抓进来的,知道我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
“和你一样,肯定不会因为我们没用,但至少现在他们不会让我们死。”女巫者很洒脱,很随意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我们在这里有段时日了。他最早来的,而后是我。人现在齐了,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呵呵……看看这鬼地方,活像一个巨兽的肚子,到处是湿乎乎的,我能嗅到它的味道。呵呵……”
“是,人齐了。终究是没逃过,我后悔没抓着他洞房,那样我就没用了。”离佳没有回应她,低低地自语。
“天真,你不是大巫吗?和男人有私情,你就白修了,功力无法精进,说不得还会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女巫痴痴的笑她。
“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好呀,比起普通人,和被权力、欲望掏空了灵魂的大能者,普通人活的更洒脱,看看你我他,伸手可及是无尚的权利,我们可以掌握别人的生死,但我们的生死呢?终有刺鬼会带着锁魂链来剥夺我们生前最后的一点光亮,这是好死,至少灵魂投入地下,可以安息了。但是不得好死呢,怨气让有些人的灵魂无法解脱。
我们有比之别人更长生的保障,但这长生只是延长了空虚的时间。他是大祝师,可以拥有无限的女人,上半夜睡西床的女人,下半夜睡东床的女人,夜夜笙歌。我们越强大,成为瞩目的可能性越大。我们不得不以另外的面孔示人,带着面具,以保证自己‘高尚’的一面,被世人膜拜。
这又怎样,一个肉体依旧承载一个灵魂,与普通人一样。普通人的脑子里或许还有情,而我们的脑中装的是什么,是欲望、贪婪、掠夺。这只会让我们的灵魂被蚕食的所剩无几,最终只能成为一个如同牲口一样的祭品。”离佳说完这一段话就躺在了笼子中,这是积蓄在她心中很久的认识,终于有一天她可以一吐为快了。
女巫安静了,她只是落寞的一笑,而后,又恢复了算计精明的表情。大能祝师一直在端着打坐,似乎没有任何感触,然而片刻之后,他过度绷紧的肩膀,微不可见卸了力气,背转过身去依旧让沉默保护着自己。
离佳不甘得闭上眼睛,她浑身颤抖,噩运来得如此之快,让她措手不及,一切都逃不过了吗?
牢笼又重新陷入了安静……
突然,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离佳悚然一惊:是谁?
她在女巫的眼中也读懂了惊愕,如此看来几人被关之后,根本没有人来探访过他们,只是由着他们经历愤怒、挣扎、无奈、认命的过程演变。最后蓄积着所有的怨恨成为祭品。
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身上有轻功,本应落地无声,但此处太过寂静,而且四壁密封,可以将所有微弱的声音回荡其中,并无限的扩大。
离佳眼中闪动一缕激动地亮光,她不敢让自己过于期望,而后又被失望残酷地打击。然而她就是不可避免的期盼着。她重新振作起来。她的脑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轮廓,模拟着他的步伐和动作。是产生幻觉了吗?
她腾的站起来,激动的双手扒上笼子,哧哧的火烧灼烧了她的皮肤,她才后知后觉的缩回手。
她低着头立在那里,忍不住喜上眉头。“有人来了。”
女性的感觉比较敏锐。女巫瞪圆了眼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她手指间出现一片玉叶,中心有一个空,空中有一根线,随着她在两指间的吹动,袅袅的音乐传了出去。
离佳懂得她的意思,静静地等,她的内心矛盾,浑身颤抖。
“离佳……离佳……”声音极其小,但是听得清晰。
一声一声叫的离佳心颤,叫的她的眼睛模糊了,是杜能,他竟然找来了。她以为自己完了。谁也救不了她了,然而他却出现了,这一天比她以往的二十几年都要长,都要刻骨铭心。
杜能从黑水湖过来,就在各个房室中找。他似乎又进入了幻境,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门。他都不知道打开了多少扇门,每一次都和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扇,如果没有就回头走两一个门。可是依旧有无数的门在他眼前晃悠,一道连一道,直到他听到奇诡的乐音,他才跟着乐声来到这里。
他一眼就看到离佳感动的眼泪,他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焦急地说:“怎么哭了,受伤了吗?这笼子怎么打开?”
“手别碰这个笼子,上面有禁咒。”离佳激动欣喜地看着杜能,忙制止他的手碰到笼子上的动作。
她的感动掩也掩不住,她颤抖的说:“你怎么躲过四长老来到这里的?你快走,被发现你就惨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自有办法,不过我的时间不长。鬼佬子的,设这么多鬼东西,怎么解开,我劈了它。”杜能看得出她的感动,男人的英雄气概顿时打了鸡血,他边说边准备提剑就劈,却被离佳摇头制止。
他看着离佳的还有些氤氲的眼,心都软了。他们相识不长,种种纠葛让他们的羁绊越来越深,这或许就是缘分,就是命数。
在彼此最绝望、最孤寂的日子里,遇到了最动人、最温软的灵魂,一见倾心,再见钟情。
离佳突然犹豫着问起定了定身,重新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她小心翼翼,有些羞赧的问:“你,你,你真的没碰过任何女人?”
杜能焦急的看着她冷静的外表,不知她这般问话是何意思,言语重伤想赶他走,还是如何?
他面色古怪,却是让离佳的心一度下沉。
“这个时候你怎么问这个,出去再说,乖,这个怎么打开?”杜能刚才在幻境遇到离佳的经历又回到脑海。
“又来,难道爷又遇到幻境了。”说着他掐了自己一下,以保持清醒。
“呵呵,你的小情人真有趣,真假都分不清了,你的卿卿就在面前,呵呵。”女巫低低的笑,她幽蓝的眼睛盯着杜能,如同猎人盯着猎物。
离佳读懂了,杜能尴尬的冲她一咧嘴,期待的看着离佳。
“这个很重要,回答我,你是童子吗?这决定着你能不能救我出去。”离佳严肃的说。
“爷就是童子,怎样?”杜能憋着说出这句话,他的脸全红了,也不知道是憋得还是羞的。
“童子尿可以解禁,你懂我的意思是吧,把童,把液体在金笼周围淋一圈,就可以短时间的破除术法,我就可以出去了。如果不是童子尿,这个金笼就会灼烧起来,我的皮肉会受到煎熬。”离佳看着杜能,解释着缘由。
“童子尿居然有这么大的功力,不就是一泡尿吗,爷这就救你出去。”杜能看看周围空旷没有合适的容器,又急着救人,就打算撂下裤子开始尿,这个笼子的大小,尿一圈没问题。
“你——等等,那边有一个破瓦罐,你回过头去。”离佳看出了他的意图,惊愕地阻止他,她还没有那么强大的神经,再者旁边还有其他的女人。
她面色微红,眼神扫向角落里的瓦罐。这些瓦罐是给原来关在此处人饮水、吃饭用的,一个个破烂的瓦罐堆成了小山,宣告着已过的亡魂,同样悲凉、寂寞的命运。
“我不介意看看你的宝贝。呵呵,好人做到底,给我也留点可好,人多一起出去也是一个助力,是不是。我可是很崇拜你的勇气呢。”女巫目光炯炯,如同老虎。她内心喜难自禁,敬佩有加地说——这种敬佩更多的是表现在她使用的词语上,而不是她说话的语调上。
她语气轻佻、甜腻,但她的话正中杜能所想。
“我介意,他是我男人,你不要想着动歪脑筋,你如果想出得牢笼,就收起你龌龊的想法,否则,我保证你会比当成血祭死的凄惨。”离佳冷眉以对,她眼神犀利地盯视着女巫,霸气的放出狠话。她已经恢复生人勿进的族长模样,端得是煞气逼人。
女巫冷哼一声,仿佛没有看见离佳威胁的眼神一般,不紧不慢,故作委屈地说:“好凶呀,好了,既然共过生死,我保证不和你争,不过如果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就没办法了。”
女巫低眉昵着杜能,将女人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楚楚动人的眼神惹人怜惜。
祝由的女子活着不易,她们的自尊与能活命相比,一文不值。这里的生存法则:唯有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离佳可悲的看着她,心中唯有无尽的唏嘘和悲凉。
杜能没等离佳回话,直接就给女巫怒怼回去了,他撇撇嘴,一抬手,如同赶苍蝇一般乱挥了几下,似乎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哎,你长那么难看,眼睛和猫一样,就别臭美了,哪有我的卿卿美,你再多话,就老死在笼子里吧,我可没考虑救你们,我的童子尿有限。”
离佳扬唇一笑,心更更偏向他几分。杜能一副不受束缚、自有主张的性子极对她的胃口。选中看中的人,不是因为外貌,物质,而是因为他就是他,命中注定就是他,不掺杂任何目的。她爱他,所以需要他,而非她需要他,所以爱他。
杜能不屑的语气,让女巫嘴唇翻动,浑身发抖,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欲指未指犹豫半天,终究放下,懊恼地说:“哼,没眼光。”
“你闭嘴吧,吵死人了,我都不能集中精力了。”杜能心烦又焦急,他手忙脚乱的动作,不耐的看一眼女巫草草收回目光。
女巫顿时产生一种她被彻底忽视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