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渡之所以选在祭坛,就是觉得今夜月圆阴缺之时,是开坛的好时机,另外两个血祭的人选,他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出色的大巫和祝师太少了,离佳是难得的人选。
四长老试探离佳功力时,他就看出了离佳有所隐瞒,她应对有余还能让四长老不轻不重打伤她,至少也是九重以上的功力,然而今天亲自一探才发现判断错了,居然勉强才有七重的功力。
“这样的功力,还没抵过魂噬,就死咝咝了,白白浪费我培养的其他两个种子。”他的脖子像是很别扭,安错了位置,他扭动了几下,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犹如骨头重新被接上的声音,他的手在脖颈上摸了摸,挪动了几下,把有些歪斜的脖子扳正,才觉得舒服。
在柱子顶上看着下面的杜能,看到东渡发现了离佳易容的秘密,心悬挂着。再看见他的手时差点叫出声来,他一只手捂着口鼻,因为这味道让他的胃部觉得不适应,他很想将肚子里的消化和没消化的东西一股脑的吐在那老怪物的脑瓜顶上,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这也让他认识到一点,他看不出他的任何破绽,要么这个人是一个功力深厚的家伙,要么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伪装者,然而后者的可能性为零。而他之所以没有被发现,完全得意与他门派独有的隐匿术和隐匿丹,只要他不运功,他就可以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杜能额间的汗在汇聚,大有逃离皮肤坠落下去的趋势。他在脸上胡乱的摸了一把,避免它们惊扰了这位不知人鬼的老怪。
东渡的手在摸上脖颈的那一瞬间变成了红肉白骨,上面的蛆虫还在撕咬残留的肉丝。他的手摩挲着颈部,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手变化而惊讶或者有所反应,他甚至都吝啬于给那只诡异、恶心的手一个眼神。
杜能想,千万别回头,或许他的脸更恐怖。这个神秘的雾非林处处都是古怪诡异的人和事。他不想看到更让他视觉饱受冲击及折磨的景象了。
但是接下来的景象已经不是人能所接受的了。
手上的一些蛆虫红红的、软软的身体长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足,吞吃了大长老的皮肉之后,由软体变成了鳞片。咝咝的声音就是这些鳞片摩擦发出的声音,如同金属质感的器物结实的划擦,发出刺激的声音。
杜能的身子不自觉的筛糠,差点没稳住掉下去,他的内心极度的恐惧。像一头被困的小偷在烟雾中徘徊、摇摆,脸上是饱受折磨的神色。
那些蛆虫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喉咙刺痒,背脊寒凉。这样的景象已经可以让人胃液翻滚了,在东渡的手搭上脖颈时,随之被带到了他的脖间。由于手被啃食光了,它们噼里啪啦的一股脑的爬上他的脖子,钻进了他的法袍中,头发里,也有爬到他脸上,他丝毫没有什么反应。
当手骨上的肉全部被吞噬后,白骨又以可见的速度生出白嫩的血红的肉,那肉一层一层的长,先是肉,而后是青色的血管。如同缝制衣服的针一般,在肉中穿透,黑色暴起的如小虫一般的血管在他的肉上爬行,最后是皮,由黑变红,由红边粉,好一双白嫩的手。
杜能在上面看着这样的一双手,从手背被虫食到皮肉重生,他心惊肉跳。光看这双现在成了形的手,杜能猜测此刻的这位大长老长相定是不差的。
然而,谁人又知道他被蛆虫啃食时的另外一副鬼样子,在那个角度只能看清大长老露在发袍外的这只手,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表情,或许也有蛆虫在他的眼窝、鼻孔、口缝中进进出出。
杜能想象着那样的一副景象,似乎有蛆虫也钻入了他的衣服,他惊愕的一抖,原来是冷汗流经他的脖颈,虚惊一场。他想这个雾非林并非什么树林,而是掩藏着雾霭之中的另一番景象,果然是雾“非林”。
东渡恢复之后,失望的摇着头,眼珠子在眼框中转悠着,那些蛆虫已经重新为他塑造了身体,这是他的咒术。这些小奴隶为他注入了新的血肉及灵力,他挠了挠头,在发间摸出一只长了坚硬鳞片的蛆虫。
那只蛆虫在他手指间弯游弯游的扭动着身体,他将那只虫随意的放入口中,咬了一半在口中咀嚼,喀巴喀巴的脆响,他用指尖剃了剃塞在牙缝间的壳。
“呸”的一下吐在地上,将手指上还在摆动身体的半只蛆虫放在唇瓣边,开始吮吸那里面的嫩汁,吱溜溜的声音在静静地氛围中,异常清晰。他喝完了嫩汁,扎巴扎巴嘴,将剩余的壳一起丢进嘴里,又开始咀嚼,这次没有卡到牙缝里,他甚是满意。
“比起脆生生的肢体,咝咝,我更喜欢里边嫩的流汁的脏腑,更美味些。”他自语到这里,又踱着步思考着对策,仿佛刚才那个恶心的吞吃蛆虫的人不是他。
他想,这么一个没用的种子真的要再放回去吗,他拿不准了。
他之前让西雾用幻术再试探一二,目的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毕竟离佳是一个大巫,有人对她施法醒来之后,她还是能够感知的,下次再动手就困难的多了。而且她是族长,名正言顺的惩治她,还要给民众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才行。可那个西雾居然背着他和三长老玩把戏,想废了他的种子。他因此在西雾施法时从中施了一个咒,将人半路劫下。
他的手在离佳站立的一根柱子隔空上一点,柱体周围开始下沉,离佳被缓缓的送到了地下,东渡而后就在原地消失了。
大长老走后,杜能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就从上面下来。
他轻手轻脚的围着柱子查看端倪,柱身除了可见兽类的图案,表面如同被油漆刷过,光滑而黏腻。他用剑尖挑起上面厚厚的暗绿色的油脂,犹如荧光体,一股恶臭铺面而来,他皱皱鼻子。
他没有发现任何类似机关的东西,看着柱之上的所有图案,却怎么也看不出可能成为开关的构造。他不能停留太久,这个祭坛开阔,周围四通八达,有很多在不断变化形状的开口,时而开合,时而封闭,转换着位置和形状。他摸不清更深处究竟什么的境况在等着他,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呆的越久,被发现的可能越大。
杜能无奈焦急的一拳打在柱子上,恶心的绿油油的粘稠物积聚在他的手背,他懊恼的一甩,在里衣拿出一块布,恨恨的一擦,将布燃烧成灰烬。
他正站在柱子周围,脚下是离佳下沉消失的圆形咒文,他刚才也不知道触动了那里,圆形咒文凹陷,开始下沉。
他一惊,身手敏捷的跳了出来,看着下沉很快的圆形台子,下沉到一人高时,顶部渐渐闭合。他不再犹豫,在闭合前跳了进去,四壁的光亮被黑暗大口大口的一寸寸的吞噬,头顶的台子闭合,周围的环境渐渐变陷入黑暗。
东渡进入三长老房室,一脚推开大门,他还没进入,就听见北明压抑着兴奋,融合着气愤和激动,大吼:“他大爷的,那个不长眼的人打扰爷的好事,我办完了事,嗯,定要扭了他的头当尿罐,啊,插蜡烛。”
“我看你的脑袋才是被尿罐泡傻了,仔细看看的身下的人,蠢货,被戏弄了还不知道。咝咝,不过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蠢的,只要是个女人,对于你而言有什么区别。”大长老进入内室,隔着窗帘一挥,杜能的障眼法立刻失去了效果,女护法平凡的脸恢复了原貌,她正呆滞的承受着三长老不很熟练但却狂野的洗礼。
三长老一看清面貌,立即缩了阳,看看大长老,又看看依然乖乖躺着的女护法,他哀嚎:“妈的,老子的初次呀,就这么毁的风中凌乱了。”
他光溜溜的跳下床,拿起法袍,裹在身上,气鼓鼓的说:“西雾那龟儿子的,耍我。不对,这障眼法,不是我族中的法术,倒像是修仙的道法。”
“你脑子还算能用,咝咝,没被精虫充脑成了水罐,的确有外来人进入了,而且肯定与离佳有关。”东渡背着手出了房门,他在北明哀怨的想要结果了榻上的女护法时,不咸不淡的说:“你想让更多的知道你睡了一个女护法吗?”
“不想呀,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也将你灭口,但至少要先解决了她。”
“哼,我们护法突然消失,咝咝,不不不需要解释一下原因吗,被咝咝闯入者所杀,但人呢,那只会让我们脸上无光,还是让她回到原位,息事宁人,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可是我看着她恶心。”北明的毒已经给女护法服食了,看着她七窍流血,痛苦的抓着胸口,似乎要挠烂为止。
他听了大长老的话,将解药又给了她,那个女护法就不再挣扎,晕倒过去。
北明不再看榻上的人一眼,刚才的顺爽现在被棉花塞得满满当当的,恁得堵心。
“你比她更恶心,老不休,咝咝,明天把她调离就是了。人家也算帮了你,呵呵。”大长老喃喃的说着,声音渐行渐远,徒留三长老气呼呼的站在那里。
三长老气恨不已,他发誓如果抓到动手脚的那个修道者,定要拨了他的皮,让他生不如死,后悔在见到他之前没能早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