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秦楚也没多少闲逛的心思,去天香楼吃了个午饭,随后又去铺子里挑选了一些布料,让人送到府里。
掐着点回到府里,往日这个点是她午睡的时间,院子里人少,徐妈妈也会避开这个点过来。哪成想百密一疏,徐妈妈这回正在院子里喝着茶,祖母身边的江嬷嬷也在。
情况不明,秦楚没敢贸然进入,沿着游廊往回走,转角处一小丫鬟匆匆赶来行礼。小丫鬟脸颊通红,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冒出,顺着脸颊流下来,圆润的脸上布满焦急的神色:“小姐,大事不好了。红梅姐姐们正被徐妈妈软在您屋里罚跪呢,您赶紧去救救她们吧。”
一段话说得急促,秦楚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别急,你慢慢说红梅她们怎么样了?”
小丫鬟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听从秦楚的命令,深吸两口气,这才开口将秦楚她们出去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老夫人让江嬷嬷来请秦楚过去用膳,哪想被红梅拦在门外,声称秦楚昨晚受了惊吓睡的晚,刚有些睡意,现下是睡着了。江嬷嬷虽然也心疼秦楚,但想到近日愁绪缠身的老夫人今日难得展颜,不忍心败了她的兴致,便叮嘱红梅让她午时叫醒秦楚。
红梅只得应下,好不容易将江嬷嬷送走了,红梅立刻让朵儿去告诉刘嬷嬷去铺子里将小姐找回来,哪里会想到秦楚压根没去过铺子上。眼见事情兜不住了,这才请了徐妈妈进府想对策。
徐妈妈是叶氏身边的老人,心知此事不能瞒着,将院子里的大小丫鬟都狠狠罚了一通,就去叶氏那里请罪了。之后便有了秦楚看到的那一幕,江嬷嬷和徐妈妈在院子里喝茶等她回来。
知道事情已经无法转圜,秦楚给小竹使了个眼色,便又转身回了院子。预想中的指责没有到来,无论是江嬷嬷还是徐妈妈都对她一如往日。就在秦楚以为没有危机时,江嬷嬷站起来,对秦楚说道:“七小姐,老夫人有请。”
事已至此秦楚也大大方方跟着江嬷嬷去了叶氏的重华院。到时老夫人正在和大夫人议事,秦楚便在外门等着。
看着同样站在外面的江嬷嬷秦楚算是明白了,以前遇到同样的情形,江嬷嬷会先进去通报,让小丫鬟带着她去偏厅喝茶等,现在江嬷嬷不仅没进去通报还让她站在外面等,这是心里憋着气呢。
秦楚也没去计较,一是江嬷嬷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情分深厚。二是自己犯错在先,要是这会儿发作起来,只怕在祖母心中落个蛮横无理的形象。再说不就是站一会吗?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大夫人张氏挑帘出来,看见秦楚站在门外,有些诧异母亲一向宝贝这个孙女,怎么今日倒是受了冷落?打定主意要打探清楚,可得推波助澜一番,最好让母亲厌弃她。
这边秦楚正站的百无聊赖,见张氏挑帘出来,连忙上去问安。
张氏拉着她,语气温和:“楚姐儿过来怎么也不派人通报一声?”
面对张氏,秦楚半点都不敢懈怠,脸上笑容未变,语气一如从前娇俏:“见祖母正与大伯母商议要事,我怎好打扰,再说祖母院子里景色宜人,我站着也极为舒心。”
张氏试探了几句,见秦楚似答非答,顾左右而言它,便知道从她口中怕是得不到什么东西,也不再和她浪费时间,转身走了。
秦楚掀帘进去,叶氏正坐在上首闭目养神。她上前请安之后,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祖母,孙女知错。”
叶氏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闭目不语,任秦楚跪在地上。身后的江嬷嬷轻声走到叶氏身后,替她按揉着额角。一时间整个屋子安静极了,连院子里丫鬟走过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时间好似过了许久,久到秦楚膝盖隐隐作痛,但外面的小丫鬟依旧扫着院子,沙沙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响起。这时叶氏睁开了眼睛,抬手挥退了江嬷嬷,示意她去外面守着。
江嬷嬷出去没一会儿,院子里的声音消失了。
“既然你知错了,那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孙女不该私自外出,不该违背道德礼教。”
叶氏轻“呵”一声,“你从未将礼教规矩看在眼里,也不把家规当回事儿。我以前不说你,是因为你虽有些跳脱,却从未越界。我看都是我惯的,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秦楚跪在下面半句话也没反驳,她是有些轻视或者说是鄙视这些规则的,心中也确实存有怨怼。
见她老老实实跪在下面,叶氏也叹了口气。还是怨老身啊,七丫头早些年一个人在三房院子里,没个长辈在身边看着,性子便养的随意了些。
“既然你知道错了,便去我的小佛堂住一个月。把《女诫》《女训》这些书抄十遍,我看你都忘了,在佛主面前收收心。”
她又训斥了几句,便让秦楚回去,收拾东西搬到后面的小佛堂里去。
长时间跪着秦楚膝盖疼痛不说腿还酥麻发软,全靠江嬷嬷扶着才能走出去。江嬷嬷将她送到院子门前,秦楚自己进去的。推开门小竹四人跪在屋里,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小竹麻溜地跳了起来,她跪的时间最短,身体素质也最好,这点时间根本伤不到她分毫。然而红梅等人就不一样了,她们跪了两个时辰了,现在整个腿部都异常麻木,此时正伏在地上艰难地用手撑着站起来。
秦楚让小竹将她们扶起来,又让她找了些粗使婆子进来,将她们扶回去休息。
忍着膝盖的不适,秦楚亲自找了三瓶药油交给她们,叮嘱道:“回去让婆子给你们揉揉,揉开了才好得快。”
等她们一出门,小竹便串到秦楚身边,关切道:“小姐,您受罚了?身体可有恙?”
秦楚摆手,“只不过时在祖母那里跪了一些时间,无甚大碍。”
小竹还想说什么,徐妈妈手中拿着一瓶药油,掀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