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小柔扑向木馨帮她挡剑的时候,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手拨开了半空中的海小柔,恶念灵挡在自己母亲的前面,然后,和她一起被剑斩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着歪着头,倒在木馨怀里的恶念灵,海小柔大声嚎啕,那扭曲的表情让那张漂亮的脸也不好看了起来,温柔如她此刻也会陷入疯狂。
“别哭了。长得那么好看,再哭就要难看了,我可不想看到我难看的样子啊。”恶念灵断断续续说着话,虽然还会化作羽翼归入原处,但意识已经就要在这儿消耗殆尽了。
“真想再做一条小鱼,从溪流游入大海,再体验一次那海阔凭鱼跃的感觉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恶念灵抬起手,那只美丽的手遮着天空,恶念灵怔怔看着,好像看到了那个还是一条红色小鱼的自己在海里快乐的玩耍,直到垃圾车开到海边之前,自己都是那么快乐啊。
“给我起个名字吧。”恶念灵说,虽然已经没有力气再歪头看向海小柔,但海小柔知道她在和自己说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海小柔努力微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再好听一点。
“叫你小黎吧。”海小柔的声音很好听,恶念灵微微笑着,手慢慢低了下来,这个人最终离去了。
木馨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在挡住自己前面的那一刻,木馨知道了,原来一个孩子是永远不会恨自己母亲的啊,最多只是和母亲耍耍脾气罢了,恶念灵的回眸是那么美丽啊。
“咳咳……”突然,木馨咳嗽一声,她咽了咽喉咙,让那口血不咳出来。深红色飞快来到木馨身边,海小灵把能力运用到极致,深红色在木馨腹部落下,包裹住那深深的伤口。
恶念灵的身体断成了两节,此刻上半身从木馨怀里滑落,她的身体又合在了一起,然后化作光芒,散落、飘荡。留恋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光芒最后涌入海小柔的体内,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走吧。”木馨挥手,一道蓝色光门出现,这片世界就要崩溃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呆了。
“嗯。”拭干泪水,前路还漫长,周连雨扶起失神发呆的谭飞,在海小灵狠狠的眼神里,离开了小米市。
海小柔和海小灵姐妹扶着木馨,也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这片孤寂的空间也结束了它的使命,小米市,也该真正消失了,空无包裹了这一切,这片世界最终陨灭。
谭飞离开了,他的样子跌跌撞撞,拖着断臂,就像是真正的乞丐,他消失在了这片荒野之外。他拒绝了木馨给他续臂,只想让空虚包裹自己,只有这样,自己那可怜的心才不会因为受伤而痛不欲生。
周连雨也拒绝了木馨给他续臂。
“就当是耍一次帅了,我也要当独臂侠。”周连雨高呼,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让伤痛来纪念那个叫小黎的女孩。
“这样也好。”木馨留恋地看了一眼这片荒野,在千年前,那个叫水随天的家伙就是陨落在了这儿,陨落,这是对一代真正巨人的落幕所给予的最高荣誉,他是一颗真正的星辰,当得起陨落二字。
“也许,这也是我最后一眼看这个地方了。”平时仙子模样的她老是喜欢活蹦乱跳,但此时,她却真正安静的像个仙子,好似要升天离去。
书莫从始至终都没有赶过去,因为木馨说了,交给她就好,哪怕结果失落,还有他和她一起承担,世界蛇本来就是一体的。
但他却清晰地感知到了一切,他感到一阵阵心痛,痛着痛着,就又变成了释然,既然结果已经这样,那就坦然接受就好。
谭飞跌跌撞撞走的荒野的尽头,那儿是一片雪山,地球上最高的山脉,喜马拉雅山脉,在风雪里,一个老人在那儿等着他,老人身后是一个娇小的身影。
看着风雪里的老人,谭飞忽然觉得万分委屈,他跪在这片雪地,开始大声嚎啕。
老人走到他身前,像以前那样,轻轻抚了抚他的肩膀,叹了口气,然后老人蹲了下去……
风雪里,这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天地变色不久就消失了,地球又变成了那个和蔼美丽的地球,人们还是幸福快乐的生活在这儿。
黑空之城,依木依梅在楼顶注视着天空变成红色,然后红色又渐渐褪去,天空又变成了熟悉的蓝色,很美丽的蓝色。
“哥哥,你又要出去了吗?”依梅问。
“嗯,是啊,又该出去了。”依木很少说这么多话,但今天不一样。
“那我做好晚饭等你回来。”
“今天晚上可能要迟一点,小梅,你先早点睡。”
“嗯。”依梅乖顺地点了点头,哥哥又要出去挣钱了,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出去帮哥哥啊。
依梅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弄到钱的,但只知道哥哥每天下午三点左右都会出去,为了帮哥哥做一点事,所以依梅学会了做饭,这也是她唯一会做的事。
依木离开了,今天的他很快乐兴奋,也很悲伤难过,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在依木心底流淌,那条蛇终于是要死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也终于迈开了第一步,但是,母亲要死了,心中的悲伤还是难以掩饰啊。
在黑空之城的一条无人街道上,路灯照耀着依木的脸,他明明在努力的笑,但那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一个笑着在哭的人,到底是快乐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呢?
在街道深处,有很多黑夜跪伏于地,在等待着自己的领导者,虽然很多次那个人都说了,不要再跪了,这个样子很像是在摇尾乞怜的恶狗,但诸人知道,他们是护主的忠犬,哪怕跪着,也和主人的地位一样高。
黑夜慢慢降临于世,红色的业火于无声处燃起,和以前不一样,这次它不会再熄灭了,两道身影于黑夜里交汇,他们后面是跪伏的诸人,而在那诸人里面,有一个叫衫的年轻人。
黑空之城,这座该属于黑夜的城市,现在该投入黑夜的怀抱了。
附章:一条红叶鱼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条河流的淤泥里,按照我们家族的习俗,我要顺着这条河流游到属于我们家族真正施展拳脚的地方——海。
我和我一起出生的兄弟姐妹们都不一样,我是红色的,像枫叶一样鲜艳的红,看着兄弟姐妹们羡慕的眼神,我傲娇地在河里打了个转转。
我们顺着河流的流向往下游,躲过那些狡猾的狗熊的捕食,躲过捕鱼人撒在河流的网,记得有一次我还悄悄地把一个弯钩上面的好吃的吃了而没有被发现,但我的一位姐姐却因为想学我的举动而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总之,历经千幸万苦,我们终于可以看到那片属于我们的海了,但却有一堵高墙堵在了我们的前面,它是那么的高,以至于我们拼尽全力的一跃只是连它的十几分之一都够不到,我感觉它在嘲笑我,就像巨人在俯视地上的蝼蚁一样,我只能在它的“胯下”偷偷的钻过去。
但这一切的屈辱都是值得的,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妈妈,虽然一路上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少了许多,虽然妈妈安慰我说爸爸只是和我那些消失哥哥姐姐一样,在回来的路上出去玩耍了,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回来的,但那天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归大海的喜悦荡然无存。
但时间是最神奇的东西,只是短短几天,我就忘记了一切不快,我红色的身影哪怕在大海里也是这么的独特,我每天可以游到好几海里去玩,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游到那条我出生的河流和大海的交汇处,看着那堵高高的墙,我想如果爸爸和哥哥姐姐回来的话,他们一定会经过这里的。
一年,两年,妈妈没有和其他叔叔阿姨们一样被渔网捕了去,妈妈是老死的,她走的时候很安详,但到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一切,爸爸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
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我还像以前一样喜欢游到河流和大海的交汇处远远地看着那堵高高的灰色的墙,我终于又一次感觉到了它在嘲笑我,那份嘲笑是那么的不屑。
我遵守妈妈的教诲,绝对不出现在人类的视野里,因为我是红色的,枫叶一样鲜艳的红,在我们这个种族里我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绝对不能出现在人类的视野里。但为什么呢?
明明人类和海豚们玩的那么好,他们应该是一群善良的人啊,为什么我不能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呢?
但我忍住了我的好奇心,就这样,我独自一人快乐的生活在大海里,红色的我是那么美丽,那么独一无二。
直到有一天,我远远地看到一辆大卡车拉着一堆黑黑的东西停在岸边,然后车里的那个司机下车看着我,或者是看着我生活的这片海,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短短的小棒塞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吐出来了好几口黑色的圈圈,然后他又上车,把那车黑色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倾斜在了我的家里,这片海里。
我偷偷的游过去闻了闻那堆黑色的东西,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再闻过比那恶心的东西。我逃离了那片海湾,但在慌不择路的逃亡中,我撞在了一个网里,那一瞬间,我的心凉了半截,我早已经知道这面网对于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拼命的挣扎,我的鳍被我自己划破,流出了红色的血,但我还是没能挣脱那面网,接下来的一切,我想每一条鱼都不会想经历,我也不想再诉说了,就当我的故事在这里就完了吧。
我在意识模糊前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海湾,我快乐地游着。
“你恨他们吗?”
“恨?为什么要恨他们呀?”
“他们毁了你的家,杀了你的爸爸和哥哥姐姐,还让你经历了那样的事,你还不恨他们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恨他们,但要是大家都因为这样就要不死不休的话,那我们的家还能剩下什么?”
“那你愿意给他们一些教训吗?”
“不一定要他们全部都死,但教训一定是要给他们的!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你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我的名字,我叫,小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