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欢当初去军区,是万般地不情愿。
那时候她手里跟着一个研究,正到了关键的时候,导师却让她跟着一支队伍到了军区,美名其曰是“实践出真知”,实际上就是不满她整日里泡在实验室。
去了便去了吧,许辞欢一开始就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奈何军区规矩实在太多,他们只不过是支过来实践两个月的7人小队伍,每天早上还要被管着跑操,作息被管的死死的。
许辞欢第一天去就起迟了,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看了几份论文。
起来的时候宿舍已经空了,她看了眼时间发现迟了,索性也不赶着,毕竟迟多久都是迟,按着正常的速度梳洗收拾了一番,到训练场的时候,跑操还在继续。
但因为是第一天,她们的训练量减了半,还在跑着的是部队的兵。而除她之外的医疗队里的6个人站在场外,列成一排站军姿。
许辞欢跟这6个人不是很熟,到了跟前几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便自动归了队,直直立着。
过了大约10分钟,跑操结束,场上的兵一队队地被带去食堂吃早饭,刚走出去两三队,就有一个人朝他们走过来。
那是许辞欢第一次见到傅斯准。
头一天到的时候安排他们的还不是他。
傅斯准走过来的时候动作中尽是随意,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许辞欢那时候只觉得部队里竟然还有这么散漫的人,心说应该是个刚进部队没多久的新兵。
她心里想着既然派来的是个新兵,那就是不计较她迟到的意思,顿时觉得原来部队也没有那么严。
果然这个新兵过来就先喊了两句口号:
“向右转。”
“跟着前面的队伍,齐步走。”
许辞欢站在最后一个,只管跟着队伍往前走,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见这个新兵横跨两步挡在她面前,她抬眼一看,这时候才看清这个新兵嘴角笑容里憋着那股坏劲。
“姑娘,你迟到了。”
“嗯。”
傅斯准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么坦白啊,那我是不是应该从点宽?”
“罚多少?”
“10圈。不过……”
傅斯准话还没说完,许辞欢就已经跑了出去。
这么干脆的姑娘傅斯准还是第一次见,着实刷新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他盘腿坐在场外,看着许辞欢迈着双腿一圈圈地跑,她每跑完一圈,傅斯准便报一个数。
还没过半,许辞欢的速度就已经慢了一半了。
傅斯准悠悠地看着,一开始还以为这姑娘多厉害呢,才跑了这么点就累成那样了。
啧,细胳膊细腿儿的,来阵风都能给吹倒喽。
5圈过后,许辞欢叉着腰步子极小。
6圈过后,许辞欢已经近乎于走了。
7圈过后,许辞欢走一段跑一段。
食堂里的人差不多都全出来的时候,傅斯准才报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只是“十”字刚出口,视线里的人就直接栽了下去,躺地上一动不动了。
部队里来了新兵,有时候也会用这一招装装,傅斯准每次都是极其淡定地过去踹上两脚把人踹起来完事。
但这回是个姑娘,瘦的跟竹竿似的,哪能跟部队的糙老爷们相提并论。
傅斯准正色,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抄起许辞欢就要往医务室奔,刚要跑怀里的人就出了声。
“别跑,颠着晕。”
要不是许辞欢身上有温度,傅斯准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型诈尸现场。
在原地愣了半晌,傅斯准愣是给气笑了,边走边说着,“你躺那装死?”
“没,就想休息会。”
许辞欢累得脑子都变得迟钝,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是正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异性抱着。
“本来我应该下来自己走的,但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你就当你抱了个沙袋吧。”
傅斯准又笑了,“那你拿我当什么?起重机?”
说着的同时心里也想着,沙袋哪有这么轻,还这么……软。
意识到自己脑中浮现了什么奇怪的字眼以后,傅斯准狠狠批判了一番自己作为男人的劣根性,不断默念着自己只是个起重机。
“你比喻得还挺恰当。”傅斯准抱着她还能走的这么稳,的确像个起重机。
“你比喻得不怎么恰当。沙袋比你重多了,轻成这样,难怪娇气。”
许辞欢心下想反驳,但好歹现在人是帮了自己,也就不再言语。
娇气就娇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