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君恒挨着石头,呼呼大睡了起来。这时,暗处杀机浮动,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薛君恒身旁,探出双爪,就要动手袭击。
就在那一瞬,薛君恒突然睁眼,出剑,正是他刚领悟不久的“千年一剑”,长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似带着雷霆劈下,黑影闪无可闪,闷哼一声,中剑倒地。
“嗷”一声,狼王不知从哪个角落也跑了出来,伏在薛君恒身边,蓄势待发。薛君恒仔细观视,发现被他击倒在地的是个人,确切地说,是个白胡子野人。
只见这野人满头白发根根暴起,脸上一圈银白络腮胡,身上破衣烂衫,活像个大白老猿猴。野人肩部中剑,倒在地上,薛君恒有意活捉他,故而这一剑并没有用全力。
这时野人一脸惊骇地看着薛君恒,叽里咕噜地叫着。他挣扎着起身,趴在地上朝着薛君恒边磕头边叫喊着。
薛君恒看了一眼狼王,问道:“他说些什么?”
“他说你是剑神显灵,请你带他复兴银月王朝。”狼王复述道。狼王幼时曾被银月王朝宫廷豢养,因而对银月王朝的语言非常熟悉。
“剑神?他为何把我当剑神,既然认我为剑神,又何必要袭击我?”薛君恒又添了不少疑问。
“据小王所知,一千年前,西漠荒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位神秘少女银月,她剑法通神,整个西域没有她一合之敌。她常常穿着一身银色薄衫,光彩照人,西漠百姓都拿她当神灵膜拜,尊为剑神。”
“剑神以她惊世绝艳的剑术带领贫民降伏了沙漠魔灵,抵御住了柔然的侵略,百姓尊她为主,这便是银月王朝的开国历史。历代王族身上虽有剑神的血脉,但剑神的剑术却没几个能够领悟的。”
狼王一通叙述下来,薛君恒突然明悟:“难道石上留痕的,便是剑神银月。”他想到银月以巾帼之姿,一人一剑,荡群魔,退强敌,保一方百姓安宁,不禁为之神往。
薛君恒扶起这白发野人,让狼王帮他转述:“老人家,我并非剑神,只是偶然间参悟了剑神绝招。我是中原人,途径此处为奸人所害,误入地宫,别无歹意。”
“我不管,大侠能感悟剑神奇招,就是剑神的传人,老头子以后就跟着大侠了。”狼王又替这老头翻译,原来这老者名唤风六伯,乃是银月王朝前御史大夫。
自亡国后,风六伯一直半疯半癫地在地宫里流窜,碰到外来潜入者便会暗中杀掉。直到今日中了这剑神遗招,才猛然清醒,想起了多年来的国仇家恨。如今眼见薛君恒仪表堂堂且身怀剑神奇招,便认定了他是可追随的复国英雄。
薛君恒不禁感叹:“真义士也。”他帮风六伯简单包扎了一下,命狼王驮着他一起寻找出口。
路上,薛君恒郑重地说道:“风老伯,君恒既蒙剑神赐招,便一定会帮你们报仇,但我乃中原人,复国之事还须你们自己努力。”
风六伯似乎不太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发了会儿愣,又说道:“王朝可能尚有一名公主流落在外,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薛君恒点点头:“这个我可以帮忙。”
风六伯与狼王都是这地宫里的老住户了,他们没多久便带他绕过多个洞穴与地道,穿越了好几重暗门,走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狼窝,这才看到了出口。
此时,天已经黑了,外面望去,地上是茫茫无边的沙漠,天上是浩瀚无涯的星海,上下相映,天地仿佛一颗澄澈的水晶球,是那么的梦幻,薛君恒心静如水,在这辽阔的天地间打了会儿坐,神清气爽了许多。
点起篝火,薛君恒与狼王,风六伯围着火堆取暖。狼王走到薛君恒轻轻身边伏下身子,仰起头轻轻蹭了蹭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您在中原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吧?”
“我是读书人,但说起学问嘛,在中原算不上渊博。”薛君恒笑道。
“大哥能不能多教教我一些人类的学问啊。”狼王眨着眼睛,带着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薛君恒。兽类修行最大的弱点便是灵智,若能学得一些人类的智慧,修为才能快速突破。
薛君恒也是一愣,心想:“想不到禽兽也这般好学。我如果以圣贤的儒学教导之,也许能引这狼王走上正途,不会为祸人间。”于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风六伯见他俩说的高兴,自己又听不懂汉话。急得跳脚,他扑过去一把揪住狼王的鬃毛,嚷道:“教我汉话,我要听懂剑神的话。”
狼王被他揪得发恼,猛地“嗷”了一声,冲着风六伯嘶吼。
风六伯双手摆开架势,勾起五指作虎爪状,骂道:“老子怕你啊,来来来。”
狼王欲待扑上去厮打,“住手。”薛君恒怒瞪了他们一眼,喝道:“你们要是想跟着我,就老实点,若蛮性难改,休怪我不客气。”风六伯撅了撅嘴,这才一屁股坐下,狼王也跟着伏身躺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薛君恒与狼王,风六伯走出狼窝,到了半山腰。薛君恒寻思杨一清与玄鹰王的本事都不在沙耳波切之下,应不会有事,茫茫沙漠,找人不易,不如自己直接去北凉宫,说不定能遇上。
计议已定,薛君恒遂决定先去镇子里买好骆驼与地图、司南。他让狼王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自己与风六伯去库叶城的市集购物。
西市的清晨,恰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风六伯一路叽叽歪歪好不憋屈,他是个老话唠,有很多话想说,可狼王这个翻译不在,薛君恒只当他在哼哼。
路过一家小酒馆,风六伯望着铺子门口挂着的烤羊肉,哈喇子流了一地。他一把拽住薛君恒,指着酒馆里食客的饭菜,哇哇叫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薛君恒虽不懂他的话,却明白他的意思。他摇了摇头,笑道:“老先生呆在地宫多年,怕是很久没吃过好东西了。也罢,还得给狼王捎点肉食呢。”于是拉着风六伯一起进店,挑了个干净的靠墙桌子坐下。
过不多久,几声熟悉的狂笑从楼道传来。薛君恒心中猛然警惕,他握紧长剑,低下头趴在墙角,偷眼去瞧,发现好几个穿着猩红色僧衣的喇嘛佩着戒刀从楼上嬉笑着下来,正是法炎宗的几个门徒。
“看来沙耳波切那老贼还不死心,仍在这镇子周围搜查我。”薛君恒盘算着。待那几个法炎宗弟子走过去出了店门后,薛君恒这才坐了起来,握着拳头自言自语道:“如今正愁无人试剑,老贼既敢猖狂,我就要让他知道厉害。”
他看了看风六伯,六伯正忘情地咀嚼着饭菜。一盆烤羊排,一碟拉条子,全被他啃个精光,这模样,就像饿鬼投胎一般。薛君恒苦笑着摇了摇头,过了半晌,他猛然一拍双掌,已然思索出了一条计策。